「現在是什麼狀況?」
在宋珞淳堅持再見皇上一面後,福如嬤嬤轉而進靜福宮覲見皇太後,沒幾個時辰便听到太監急捎來的消息。
因為事出突然,太監請示過皇帝後,將宋珞淳暫且安置在後宮偏殿,並差請御醫診治。
埃如嬤嬤听過太監細述的狀況,臉色瞬間一沉,心里有了譜,心急如焚地稟明太後。
皇太後知道孫兒身邊有這麼一個女子,再听聞她極有可能懷了孩子,跟著急擺駕,浩浩蕩蕩地移駕到錦華殿。
「稟太後,御醫已經為姑娘診治許久了。」
狀況太不尋常了,皇太後不由得輕擰起眉問道︰「不是早喚御醫入內診治,為何還沒瞧出個結果?」
由她的寢殿到錦華殿有段距離,怎麼也都該有個結果才是。
「奴才……奴才不知道。」
「怎會不知道?!」
皇太後尚不及開口再問,福如嬤嬤出聲道︰「太後,還是讓奴才進去瞧瞧狀況,您坐著歇一會兒吧!」
說著,攙著她到一旁的椅上坐下。
安置好皇太後,福如嬤嬤才準備進內寢,便見御醫匆匆走了出來,于是焦急地問︰「杜御醫,現在是什麼狀況,姑娘還好嗎?」
「起初血止不住,但狀況已經穩下,只不過姑娘身子骨虛寒,滑胎後一定得費心調養才成。」
埃如嬤嬤听御醫這麼一說,大驚失色,皇太後在一旁听了動靜,沉著臉起身走往內寢。
她方才听了福如說起宋珞淳這丫頭的身世,身分雖卑微,但知書達禮,到凜兒身邊伺候後,時常勸戒凜兒,對他影響甚劇。
唉,才歡喜她懷了宇文家的子嗣不過片刻,卻驚聞滑胎的消息,太後一顆心被擾得七上八下,更感受到她對孫兒的一片痴心。于情于理,她都該進去瞧瞧那丫頭啊!
見皇太後準備進入內寢,福如嬤嬤驚聲開口。
「太後……」
「我進去瞧瞧那丫頭,你跟著杜御醫,需要用上什麼名貴的藥材盡避用上。」
「奴才明白了。」
埃如嬤嬤福了福身後跟著杜御醫離開,一雙眼卻仍不放心地望著內寢方向。
第7章(2)
皇太後沒見過宋珞淳,但第一眼看著躺在錦榻上的女子,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憐意。
可能是因為剛滑胎的緣故,那張五官生得極好的俏臉幾近雪白,如絲墨發披散在縴弱的肩頭,為她多添了幾分孱弱。
「唔……」
突然,一抹申吟逸出,打斷皇太後的思緒,她急忙湊上前問︰「孩T,你還好宋珞淳幽幽醒了過來,一听到落入耳底的和藹聲嗓,那雙甫睜開的眸子不由得瞠得大大的,彷佛想將眼前的人看得更清楚。
待看清眼前人後,她不確定地嚅了嚅蒼白的唇問︰「您是……」
眼前深深凝視著她的長者眸中充滿了關切,但她很肯定自己未曾見過她。
「我是凜兒的皇女乃女乃。」
「皇女乃女乃……」
反覆喃著這個稱呼,渾渾噩噩的神思才漸漸清明,她是宇文凜的祖母,當今聖上的母親啊!
意識到這一點,她心一促,不顧身體依舊軟綿綿得使不出半分力,急急就要起身行禮。
見狀,皇太後上前握著宋珞淳的手,出聲制止。
「躺著,你身體還虛弱,不用行禮了。」
宋珞淳定定瞅著眼前雍容華貴的老婦人,知道她便是最疼寵宇文凜的老人家,心里無來由一酸,咽著嗓虛弱道︰「太後……您可以……可以幫我求求皇上……
讓……讓奴婢見王爺一面……」
皇太後見她醒來,頭一句話便是求這件事,心底的柔軟被她給勾挑出來,語氣跟著柔和許多。
「傻丫頭,皇上那頭是吃了枰砣鐵了心,說不通的。現下……養好你的身子比較重要。」
再次听到相同的勸慰,宋珞淳激動不已地紅了眼眶,絕望得心都要碎了。
還是行不通嗎?
連太後說情都不能通融一點點嗎?
她只是想見他一面啊……每每思及他往後得受的罪,她的心便無法不為他泛疼啊!
瞧她心痛絕望的模樣,皇太後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嘆道︰「或許皇上的決定是對的,不見你,讓凜兒好好在里頭思過、徹底反省,對他比較好。」
原先她也曾怨過皇帝的決定,但皇帝私下找她詳談後,她才明白他嚴懲凜兒的苦心。
深談後,她回首細思凜兒這些年的行為,很認同兒子的做法。
凜兒的確需要管束,這些年若能在宗人府里收收心、斂斂性子,將來為國、為皇帝效力,也不枉宇文家祖先的期許啊!
因為如此,她釋懷、放手了,也希望眼前女子能與她抱有相同想法,讓孫兒能不受干擾地靜心思過。
眼前面對的雖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後,但因為身心俱疲,宋珞淳少了拘謹,緩緩地說出心中想望。
「奴婢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但這一別是三年啊!我只想見他一面……還有些話想對他說……」
兩人感情正濃,見面不外是兒女情長的難分難舍,如此一來只會讓孫兒更無法靜心思過。
思及這一點,皇太後微微沉下臉,不悅地問︰「都這時候了,你還想對他說什麼?」
宋珞淳緩緩說出心中想法。
「王爺向來有容人勸誡的氣度,奴婢想,三年的拘禁不短,若能和他見上一面,同他說說話,安安他的心,或許能讓他定下心,靜心思過。」
有些訝異會听到這樣的答案,皇太後方才的不悅盡散,她語重心長地勸道︰「如此甚好,但皇上已經下了旨,不允許任何人探視,哀家想,若你希望凜兒成材,就得徹底打消再見他一面的念頭!」
宋珞淳噙著淚,沒有血色的唇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此情此景,已不是她堅持便可以改變得了,她只能接受。
「奴婢明白了。」
听她飽含沉痛無奈的回答,皇太後知道,她是真心在乎著凜兒,加上她亦是為了凜兒才會滑胎,她實在無法怪罪她,只能心疼安慰。
「滑胎不是小事,現下養好自己的身子比較重要。」
皇太後再次落下的話猶如一道猛雷,朝宋珞淳劈頭擊來,驚震得她天旋地轉。
她……真的有了身孕?卻因為一時疏忽,硬生生讓孩子由她的體內流掉了?!
孩子就這麼沒了……宋珞淳無限哀痛地撫著肚月復,內心對孩子有愧疚、自責與深深的遺憾!
「你還年輕,將來還能懷上孩子的。」
這麼坦白對她也許太殘忍,但這是她遲早得面對的現實,還不如早些讓她面對。
想起孩子,宋珞淳心碎神傷,眼淚直落。
「可惜……孩子連爹都還沒知道他的存在,就這麼……沒了……」
瞧她如此難過,皇太後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揪拽住,酸楚不已地紅了眼眶。
這丫頭肚月復里的孩子是宇文家的血脈,她又何嘗不心疼呢?
敝只怪她太過寵溺孫兒,才會造成眼前局面,她這個皇女乃女乃多少要負一點責任。
心里萬般感慨之時,有個想法驀地在腦中成形。
酌量了片刻,她開口道︰「只要你答應能留在王爺府陪凜兒度過這三年,屆時哀家會請皇上賜婚,讓你嫁入宇文家。」
她還沒見過孫兒這麼喜歡過一個女子,在孫兒被圈禁的這段期間,她只能私心留住這丫頭。
宋珞淳震驚地直視皇太後,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但是奴婢只是一介平民,根本……」
「若你真的適合凜兒,無論你身分多麼卑微都不是問題,重點在于你能不能等凜兒,成全皇上讓凜兒成長的心機。」
皇太後這一番話,讓宋珞淳難掩激動地胸口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