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事面有難色道︰「小少爺失蹤了……」
頓時,眼前一片黑,無雙站立不穩,整個人往後栽倒,鐘岳帆及時將她抱住。
在陷入黑暗之前,她听見寧春急促的喊叫聲——
「快請蘇神醫!」
第十五章聯手除大患(1)
無雙知道這樣不好,她知道不吃不喝于事無補,她也想當個堅強的母親,但是一想起圜兒,她實在沒有辦法。
圜兒失蹤,整整七天,可以確定對方是惡意綁票。
既是綁票,一定有所要求,可是那麼多天過去了,半點消息都沒有。
她想起前世的失蹤孩童,他們的手腳被砍斷,放在某個角落乞討,她想起人口販子,想起被當作變童的男孩,每個想象都讓她無法進食、無法入眠。
孟晟推翻她所有想象,明白告訴她,「圜兒不是自己走失的,他是從馬車上被劫走,馬車上有尚書府的標記,盜賊、人口販子沒那麼不長眼,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圜兒失蹤,只有一個可能,他被比鐘家更有權勢的人劫走。」
可是鐘尚書為人低調,素日里與人交好,根本沒有政敵,至于岳帆,人人都認定他是皇帝跟前的紅人,誰敢輕易動他的孩子?
明知道孟晟的分析正確,她仍要找出一百條道理來反駁。
孟晟不介意爭辯,但他介意無雙凌虐自己,短短幾日,她已經瘦成皮包骨,若不是靠著一股意志力和蔘湯吊著,她早就倒下去。
孟晟不止一次抱住她說︰「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把圜兒找回來。」
她願意相信他,真的,可是那麼小的孩子,能撐得過幾天折磨?她害怕啊……
開門聲打斷她的胡思亂想,孟晟和陳羿進屋,在看見無雙時,陳羿簡直不敢相信,才短短幾天不見,她就把自己折磨成這副樣子。
火大了,陳羿劈頭就沖著孟晟一陣怒罵。「我把人交給你,你是這樣照顧她的?如果你沒本事,我現在立刻帶她回宮。」
孟晟心里何嘗好過,每次三個男人斗嘴,他永遠是最沉默的那個,但他也受不住了,看著無雙一天比一天消,他比誰都慌、都急、都氣!
他居然頂嘴了,不顧對方的身分。「如果無雙跟著皇上進宮,還有命在嗎?」
膽子肥了?竟敢這樣說話,陳羿一怒,拳頭捶向桌面,孟晟不讓步,硬著脖子同皇上對抗。
無雙輕嘆,她現在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情排解他們之間的紛爭。「如果你們不是來告訴我圜兒的消息,可不可以讓我清靜一下?」
「圜兒有下落了。」孟晟回過神,收起對峙目光,飛快走到床邊。
「真的?他在哪里?」無雙透出欣喜目光。
陳羿架了孟晟一拐子,邀功似地搶話。「朕的人明查暗訪,終于找到出事時,看見事情發生經過的證人。」
听清楚,是「朕的人」,不是孟晟的人,更不是岳帆的人,好吧,第無數次證明,他總是在踫到無雙的事時變得幼稚。
「那個人怎麼說?」
「圜兒是被一個武功高強的黑衣人擄走的,目擊者說圜兒被抱出馬車的時候還在掙扎,隨身小廝死命抓住黑衣人的腳,求他放開圜兒,這才會遭到殺害。」
「黑衣人?所以還是不知道誰動的手?」
「不,在圜兒掙扎時,一塊金牌掉下,目擊者以為是圜兒的,等人走遠,他才偷偷撿起來——那塊金色腰牌,是進出宮廷的憑證。」
一旦確定是宮里的人,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宮里人?又是皇後嗎?她為什麼同我過不去……」
無雙無法不怨恨了,本無風流事,枉擔風流名,蔣孟霜拿她當情敵、皇後娘娘也不例外,她是招誰惹誰?可憐的圜兒,竟要為這種莫名其妙的妒恨遭罪。
「別擔心,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陳羿咬牙切齒。
「我不要交代,我只要圜兒平安歸來。」
「好,朕答應你,朕一定會把圜兒平安帶回來。」
他不想那麼早下手,他想等到有十成把握再動這把刀,偏偏她……江鳳舒非要逼他……
好,他就來和她斗一斗,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皇帝離開,孟晟將無雙打橫抱起,斬釘截鐵說道︰「既然知道誰是凶手,我們很快就能把圜兒救回來,今晚我會和岳帆、韓深、儲忠、儲孝,夜闖相府,就算把相府翻過來,我都會帶回圜兒。」
看著他的篤定,無雙嘆息,他也瘦了,他受到的折磨不會遜于自己。「謝謝你,對不起……」
他知道她為什麼說謝謝,也知道她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因為她知道他為她心疼,她也不希望自己如此狼狽,只是她控不住一顆慈母心。
躺上床,橫過手臂將她攬在胸前,孟晟哄著她,「無雙,陪我睡一覺好嗎?晚上,我會很忙很忙。」
無雙笑了,點點頭,輕輕撫模他幾日未刮的胡子,刺刺癢癢的感覺在掌心,她心疼圜兒、也心疼他。
環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他懷里,無雙道︰「我們都需要好好睡一覺。」
「嗯,明天你要打起精神好好安慰圜兒,他一定嚇壞了。」
「好,我會做好吃的給他吃,說好听的故事給他听,我要抱著他、哄著他入睡,我需要很多、很多體力……」
她睡了,對孟晟的信賴讓她睡得極其安穩。
皇帝說得信誓旦旦,岳帆一再保證,孟晟更是提出足夠的證明,讓她相信圜兒很快就會回到她身邊。
可是,又五天過去,江家、莊園、後宮……能夠翻的地方全都搜遍,他們依舊找不到圜兒。
無雙快要精神崩潰了,她常常坐著,突然間起身沖到院子里,因為她听見圜兒在叫喚母親,她老是對著空氣微笑,對著空氣喃喃自語,仿佛圜兒就在跟前同她說話。
無雙的狀況很不對勁,但她無法控制幻想,因為幻想像是某種緩解藥片,可以降低她心中恐懼。
語珍、語瑄、語珊被鐘岳帆送進侯府,乍然看見無雙的模樣,幾個丫頭淚眼婆娑,無法不心生怨恨,是誰造就這種狀況?
孟晟不敢離無雙太遠,他每天都睡在無雙床邊,因為他不敢保證無雙會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
語珊幾個也是,她們拿著棉被在房間隔壁的小廳打地鋪,她們不敢預測最壞的狀況,卻都在防備最壞的狀況。
夜深,侯府一片寂靜,已是寅時,再過不久就要天亮。
即使被蘇神醫強灌安神藥,無雙還是睡得極不安穩,躺在她身邊的孟晟根本無法合眼,因為那麼多天過去,能找的地方全找了,圜兒依舊不見蹤跡,他無法不猜測,或許,圜兒已經不在。
如果圜兒不在,無雙會變成怎樣?
心突然瘋狂地敲撞起來,但他不敢動,擔心吵醒好不容易入眠的枕邊人,即使他害怕……
一陣輕微聲響傳來,孟晟緩緩側過頭,望向聲音源頭,只見窗子被人推開,一名黑衣男子跳進屋內,他走到桌邊,從懷里掏出東西放在桌上。
只見他就要轉身離開,孟晟一個縱身躍起。
黑衣人發現孟晟,迅速沖出窗外。
無雙被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轉頭,看見孟晟飛出窗外,怎麼了?他去哪里?
扶著床板坐起,窗戶是開的,風吹,寒意鑽進屋子,桌上的蠟燭明滅不定。
視線挪到桌邊,那是……
心頭微悚……她推開被子,顫巍巍地下床,頭暈、腳軟,她扶著床逼自己站穩。
閉眼、深吸氣,一、二、三,三息後,張開眼楮,沒錯、她沒有看錯,那是一封信。
十五天了,她每天都在等待凶手送來恐嚇信,她每天都想知道對方要什麼,她咬牙,堅定腳步走到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