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的笑在古墓里回響,顯得無限淒涼。
夏侯昌抿緊唇,更加用力地拽緊她的手。
她沒反抗,只是笑著笑著、笑著笑著——直到淚水滑出眼眶為止。
新入門三天的柳鶯兒看著夏侯昌離去的背影,手里握著他遣人送來的瑪瑙翡翠頭飾,目光不由得痴迷了。
多麼偉岸的男子、多麼富麗的宅第、多麼不凡的手筆,若不是因為銀制面具之下據說是殘缺的面容,這男人想要擁有什麼樣的女人不可得啊。
柳鶯兒一想到她和爺在房里待了三天的滋味,眼色都媚了。
三天里不分日夜地貪歡,歡快得讓她如今一想起來仍會動情。
唯一的不妥就是爺不許她掌燈、不許她發出聲音。可她哪有法子不嚷嚷,他讓她全身都酥麻啊。
可偏偏只要她一出聲,他便翻身不理人。害她只得咬著手絹,整整忍了三天。
柳鶯兒拿起桌上一個翡翠鐲子往手腕一戴,舉腕自賞了一會兒之後,喚來了服侍的婢女。
「爺這府里共有多少妻妾?」柳鶯兒問。
「有兩位夫人,其余的妾室便是來來去去。」服侍的婢女避重就輕地說。
那就是沒什麼好在意的了。柳鶯兒艷唇一勾,拈了桌上一片荷花形狀的糕點入口後,又問道︰「對了,我剛進門時,老听到「去問東方姑娘’、‘可能要稟報東方姑娘’,她是個什麼角色?」
「東方姑娘就是東方姑娘,府內的大小事情都是東方姑娘在打理的。」婢女說道,並不敢亂嚼舌根。
被買進夏侯府里做事,月俸驚人,幾年便能掙得贖身的銀兩。但府里的第一條規定就是嘴巴得緊,否則便處以割舌之刑。
「那這個東方姑娘就是管事嗎?她和那天來拜見我的鐘管事有何不同?」柳鶯兒問道。
「這奴婢便不清楚了。」婢女垂眸望著地上說。
「那我問你,爺出遠門時,通常都帶誰赴宴?」柳鶯兒又問,只想知道有哪個女人可能是她的敵手。
「主人通常不帶妻妾赴宴。」婢女正經地說。
柳鶯兒看著婢女,只覺得這婢女問一句答一句,實在悶得緊。
「夫人。」和柳鶯兒一塊入府的紅杏,從外頭奔進內室里。
柳鶯兒一見紅杏神態,立刻屏退了婢女,喚紅杏上前。
紅杏很快地說了剛才在花園里听到的事情。
「你說夏侯爺要帶東方姑娘出門,她不依?他不是有兩個妻室,為何要帶她出門?他也可以帶我出門啊。」柳鶯兒惱了,氣得臉都扭曲了。
「這里的人口風可緊了。但我昨晚灌醉了一名丫鬟,听她說夏侯爺待東方姑娘實在不可能更好了。那丫鬟說有一回,東方姑娘醉了酒,說要摘月亮。幾個月後,爺便給她蓋了座高樓賞月。還在她住的‘听荷院’庭院用玉石磨了塊大大的圓形玉璧,好讓她在沒有月亮時,也像見著月亮一樣……」紅杏滔滔不絕地又加油添醋了一些,听得柳鶯兒玉手往桌上重重一拍。
「來人啊!」柳鶯兒尖聲說道。
婢女匆匆入門。「夫人有何吩咐。」
「你不是說東方荷就是個管事的嗎?把她給我叫來。」柳鶯兒說。
「我這就去。」婢女低頭應道,轉身時卻已經想好了待會兒要回覆的話——
東方姑娘不在府內。
夏侯爺交代過——除了他之外,誰也不許使喚東方荷。
第2章(2)
婢女走出內室,不料卻看到了東方姑娘正朝這里而來。
「東方姑娘。」婢女急急上前屈膝為禮,壓低聲音說道︰「夫人說要見您。」
「無妨,我也正要見她。」東方荷面無表情地說道︰「你進去稟報。」
可惡的夏侯昌方才竟當面交代她端來這盅防子湯藥給柳鶯兒,這是什麼意思?是想激起她的妒意嗎?
可他錯了,她若對他的三妻四妾還有任何感覺,也不過是想掐死他而已。妻妾有何錯,錯的都是他的風流!
于是,她對夏侯昌說︰「只要端防子湯藥過去即可嗎?今日到了一批上好的紫貂皮,我挑個兩件給她送去吧。」
夏侯昌什麼表情也沒有,只是冷眸瞪到她發寒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唉呀,大名鼎鼎的東方姑娘親自來訪,我應該到門口迎接的。」
一陣香風與嬌語聲朝著東方荷迎面撲來。
東方荷抬頭望向眼前艷若桃李的柳鶯兒,未行任何禮儀,只淡淡地說︰「東方荷見過夫人。」
柳鶯兒將這東方荷仔細打量過一回。
鵝蛋臉上一對內雙杏眸清麗有神,頭發半盤半放地披于肩後,頭上那支荷花形狀白玉發簪成色極透,縴窈身上所穿的紅色襦裙以金線繡著荷花,兼以腰間所系的荷花玉佩,在在都顯示出「有人」很用心地打理著關于東方荷的一切。
「東方姑娘,有何指教?」柳鶯兒在紅杏的扶持下坐著,高傲地問道。
「夏侯爺讓我送來湯藥,請夫人喝下。」東方荷含蓄地說道。
「唉呀,姑娘是何等身分,怎敢勞你大駕。你千萬別怪爺,他是心疼我在房里待了三日沒出門,氣都給弱了。我早上才被他盯著喝下一盅啊。」柳鶯兒腴白小臉傲慢地仰起,認為夏侯爺此舉正是要東方荷知道,她柳鶯兒如今才是夏侯爺的心頭好。
東方荷面無表情地看著柳鶯兒唇邊炫耀的笑意,輕聲說道︰「夫人若無事,我先離開了。」
柳鶯兒使了個眼色讓紅杏攔住了人。
「站住,你既然尊稱我一聲夫人,為什麼不跪下行禮?」
「府中沒這種規矩。」東方荷皺著眉,推開紅杏。
紅杏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硬把人拉到柳鶯兒面前。
「你是這府里的下人,見了夫人就該跪。」紅杏說。
「誰都知道我不是這府里的下人。」東方荷冷笑一聲,定定看著柳鶯兒。
「你既管事,領著夏侯爺的銀兩,怎麼不是夏侯家的下人?」柳鶯兒故作驚訝地用手絹掩著口鼻。
「那我不領,總成了吧。」東方荷甩開了紅杏的手,轉身想離開。
柳鶯兒對紅杏使了個眼色。
「你好大的膽!竟敢對夫人這麼說話!」紅杏給了東方荷一巴掌。
東方荷的臉被打偏,她眉頭一皺,立刻揚手還給紅杏一巴掌。
她外貌或者看來柔順,個性也向來不與人爭,但她絕不容忍任何無理欺負。
「紅杏,你還好嗎?」柳鶯兒眼眶噙淚地飛撲到紅杏身邊。
東方荷緊握著自己熱辣辣的手掌,轉身走人。
「啊。」她撞入一個冷涼的懷里。
「誰打的?」
東方荷被挑起臉,看見了夏侯昌——及他眼里的殺氣。
「沒人。」東方荷一手連忙貼上他的胸膛,怕他就要出手傷人。
夏侯昌看著東方荷臉上清楚的五指印,冷眸瞪向另外兩個女人。
「誰打的?」他嚴聲再問一次。
「爺,紅杏是因為東方姑娘說話傷人……」柳鶯兒趕緊偎到夏侯昌身邊,用她出谷黃鶯般的聲音說。
「紅杏不都是看你的眼色嗎?」夏侯昌面無表情地握住柳鶯兒的手腕。
「爺,您誤會妾身了……」
夏侯昌眼眸寒似冰,冷冷地瞪著柳鶯兒說道︰「她,只有我能踫。」
喀啦一聲,柳鶯兒的手腕被卸了關節。
「啊!」柳鶯兒大叫一聲,痛昏過去。
紅杏嚇得不停地發抖,不住地對著夏侯昌和東方荷磕頭。
「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
東方荷瞪了夏侯昌一眼,急忙朝著外頭大喝了一聲。「快派人請上官大夫過來,柳夫人的手腕折了。」
「廢了這個奴婢的手,再把她們兩人全給我扔出去。」夏侯昌攬著東方荷的腰,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