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琰這話剛出口,土豆、糯米、柳九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過來將他圍住。
柳九九上下打量鄧琰,「少俠,你是京城來的吧?听說京城人房價貴,房子又小又難住,您瞧瞧我們柳州城四季如春,環境清爽宜人,是個安居的好所在,我這九歌館又靠著柳城河,推開窗就能看見清澈的河水,堪稱柳州第一河景房,你若誠心要買,就這個數——」她伸出三根指頭。
「三千兩?」
柳九九正想說三百兩,就見鄧琰咬了一口紅薯道︰「九九姑娘,這價格在京城連個茅廁都買不到啊。」
「茅廁……」都買不到……
土豆將手中算盤「嘩啦」一搖,正色道︰「少俠,我們也是急著搬遷,否則也不會這般低價售賣酒樓。就三千,您一句話,要還是不要?」
三千兩這麼大一座酒樓,傻子才不要吧!他想著若在柳州買下這麼大一座河景房,年老之後同娘子來這里安居,當真是美事一樁。
將手中漆黑黑一團的烤紅薯塞進土豆懷里,道︰「這個你幫我拿著。」接著用輕功飄上樓,拿了一疊銀票下來塞進柳九九手里,「九九姑娘你數數,看看這些夠不夠。」
柳九九握著一大把銀票,整只手都在顫抖。
她忙讓土豆拿了地契房契來,同鄧琰去了官府登記報備一聲。
回來收拾的時候,柳九九不禁感嘆,「京城的人,可真好訛。」
為了防止鄧琰反悔,柳九九一行人急忙忙上了路。
等他們的馬車牛車出了城,糯米才開口問柳九九,「小姐,我們就這樣丟下鄧少俠,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啊?」
柳九九一巴掌拍在糯米腦袋上,「在商言商,說什麼厚道。」
去京城之路很辛苦,連日來的顛簸讓柳九九頭昏腦脹,就連大黑狗也被牛車顛簸得無精打采,半路上柳九九和大黑狗暈車,一人一狗跳下車,蹲在路邊歪著腦袋狂吐不止。
半個月後到達京城,柳九九雙下巴沒了,尖了不少,馬車一進京城,病殃殃的柳九九頓時精神起來,她用縴長的手指挑開車簾,探出腦袋稀奇地打量繁華的京城街道。
街道上人來人往,兩旁的建築皆是兩、三層的閣樓,青磚碧瓦,氣派奢華。街道兩旁有叫賣的小販,有扛著冰糖葫蘆叫賣的老頭,還有挑著草鞋叫賣的年輕壯漢。
馬車經過一間布莊,柳九九睜著眼楮巴巴地打量著幾名穿戴華麗、發髻上插滿金釵、步搖的女子,她櫻紅的小嘴微張,心里想著京城的女子果然不一樣……
土豆倒是對京城熟門熟路的,趕著牛車往京城東街的一家客棧走。
不過這客棧只是暫時的落腳處,在奔波了整整三日後,柳九九被京城的物價房價嚇得不輕,在柳州城三千兩可以買下一座酒樓、兩座大宅,而在京城……三千兩只夠在人偏少的西大街租一間小商鋪一年。
正當柳九九和糯米在房內盤算著要回柳州城時,土豆帶著地契房契從外歸來。
柳九九不可思議地望著土豆遞來的地契房契,竟是東街最繁華地段的鋪子,上下兩層,後臨護城河,前臨繁華街市,這個位置開酒樓是最合適不過。
柳九九握著地契房契,皺了皺眉頭,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土豆,說實話,你是偷的還是搶的?」
土豆施施然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喝,「小姐,你忘記啦?我是京城人,我爹娘是商人,他們去世後我便跟了老爺做事,家里的產業一直交由管家打理。這次回京城,自然是要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糯米和柳九九瞠目結舌,土豆這個深藏不露的富豪!
柳九九捏著地契房契望著他,「土豆,你缺丫鬟嗎?」
糯米也抿著嘴眼巴巴地望著他,「土豆大哥,你缺媳婦兒吧?」
土豆一口茶水噴在糯米臉上,擱下手中茶杯道︰「小姐,我這命是老爺救的,我的就都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柳九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本小姐就知道你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土豆拿來的鋪子以前就是開酒樓的,里頭桌凳都有,只要稍作打理換了招牌便可重新開張了。
奇怪的是九歌館開張頭一天冷冷清清,沒有客人來光顧,柳九九以為問題出在自身,可她帶著糯米去京城所有的酒樓逛了一圈兒才知道,不僅僅是她的九歌館,京城內一些老酒樓都沒什麼客人。
她們打听了一下,總算知道了其中緣由,京城酒樓的菜是出了名的難吃,但凡手藝好點的廚子皆被召進宮當了御廚。
狽皇帝害得京城美食蕭條,柳九九氣恨道︰「狗皇帝果然是狗皇帝,半點不虛!」
開張第三日,柳九九在九歌館門口擺了幾張桌子,桌面上鋪上橙黃桌布,吩咐土豆、糯米擺上十幾個空瓷盤。她打算大展廚藝,免費招待京城百姓吃糖醋排骨,讓他們感受一下她柳九九的手藝。
白吃誰不吃?
京城百姓一听有白吃白喝的好事,連忙趕來九歌館圍觀。
晌午時分,九歌館便被圍得水泄不通,就在大家饑腸轆轆之時,柳九九端著一大鍋糖醋排骨從九歌館內走了出來,鐵鍋木蓋一掀,糖醋排骨的甜香便隨著氤氳的熱氣溢了出來,香味兒勾得人垂涎欲滴。
柳九九一手端著鍋,一手拿著鍋鏟,每一個盤中只放入一塊排骨,再配以半勺醬汁。
糖醋排骨的香味已讓一干百姓為之癲狂,柳九九舉著鍋鏟才開口說︰「請……」「用」字都還沒說出口,百姓們便如餓狼一般一擁而上,將排骨一搶而空。
擁擠的人群中,有人剛舌忝了口醬汁兒,手中排骨便被人給搶去,啃完肉有人連骨頭都不放過,搶了過來輪番舌忝味兒。
有人舌忝完盤子,大大方方扯下錢袋扔進柳九九端著的空鐵鍋里,大搖大擺走進九歌館,「老板娘,給我來五盤排骨!」
柳九九拿起錢袋掂了掂,喲,還不少!遂端著鐵鍋跨進九歌館,「客官稍等片刻,排骨馬上就來!」
起了這個頭,門外的百姓蜂擁而至,將樓上樓下的座位佔了個滿,一點菜,柳九九得做一百來盤糖醋排骨。
糯米幫襯著柳九九搭了四口鍋,在四個灶台內來回添柴燒火。柳九九也半點不閑著,她一個人兼顧著四口鍋,忙得不可開交。
踫巧周凌恆這個時候也在吃排骨,兩人聯系上了。
時隔半個月,周凌恆再次听見柳九九的聲音,興奮完全將他上一次對柳九九的憤怒和怨念沖刷得一干二淨,他道︰「鏟鏟姑娘,近來可好?生意可有起色?」
柳九九兩手拿著鍋鏟,忙得上氣不接下氣,「排骨大哥,咱們等會兒再聊啊!」
糯米正好到一旁拿柴來添,沒听見主子的自言自語。
周凌恆被國事折騰了大半個月,可不想放過這個消遣的機會,他語氣霸道地說︰「不成,陪我聊天。」
柳九九擦了一把汗,舉著鍋鏟指揮糯米,「可以慢慢滅火了,排骨可以出鍋了。」說著,她抿著嘴抓了兩大把芝麻,分別撒入四口鍋里,藉著灶內的余火將芝麻爆熟爆香。
接下來她開始將排骨裝盤,每一個空盤里都只放一鏟子排骨,經過她精巧擺盤,普通的糖醋排骨頓時增添了高貴氣質。
「呼……」擺完盤,柳九九大汗淋灕,吩咐糯米將這些排骨都給客人送去。
等糯米端著五盤糖醋排骨走到廚房門口,忽听背後傳來柳九九低低的聲音——
「排骨大哥,我在京城開了家九歌館,你什麼時候來光顧我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