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恆灼熱的呼吸拂在她細女敕的右頰上,回答道︰「那是因為朕從小生得好看,養朕的妃子,嫉妒。」他低低嘆了口氣,臉上笑意收緊,「想在宮里生存,必須懂得舍棄一些東西。」
「所以……以前你將自己搞得烏漆抹黑的,是為了掩飾……美色嗎?」柳九九眨著眼楮問道。
「越是被人嘲笑,他們就越覺得朕無用、自卑,自然不會將精力放在一個沒用的皇子身上。」周凌恆淡淡道。
听他這般說,柳九九心里有些難過,她的聲音低低地,「我以前……也笑過你,對你丟過石頭,拿你當過馬騎,你討不討厭我?」
「沒關系,今夜好好伺候朕,當是償還?」周凌恆身子下壓,又在她飽滿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第十一章鏟鏟準皇後(2)
回顧他當上皇帝的歷程,表面上一帆風順,實則險象環生。
當年東宮無主,一眾皇子為了太子之位搶得你死我活,大皇子和二皇子發起兵變,逼宮失敗,被發配邊疆,永不召回,而這兩人兵變,少不了周凌恆暗中的推波助瀾。
先皇因此事心力交瘁,便將希望寄托在周凌恆身上。先皇對這個與世無爭、性子溫吞的兒子感到欣慰,大病之際抬手一指,冊封他為東宮太子。
不久之後,先皇駕崩,周凌恆登基。眾大臣都以為,周凌恆是個與世無爭,只知享用美食的軟包子,卻不想這軟包子皮兒里包的俱是咬不動的金子。
周凌恆在位這些年,興修水利,減免賦稅,清除叛匪,建立明君威嚴。另一面,培養鄧家勢力,牽制太尉、丞相勢力,逐漸扎穩自己在朝中的勢力,好讓自己不受任何勢力壓制。
他手指在柳九九胸前的傷口處摩挲,每觸踫一下,他便疼痛一分,可這疼痛是他該替她疼的,如果不是因為他掉以輕心,她也不會被南王抓走,打成這般重傷。
南王周澤——他眼底多了幾分陰狠,想跟朕搶皇位,還打朕的女人……遲早有一天,朕讓你粉身碎骨來償還!這個誓言在周凌恆心里發得狠,他眸子一沉,深吻下去。
爆女輕手輕腳將殿內燭火熄滅,床帳之內變得昏暗,柳九九睜大眼楮想要看周凌恆的臉,然而模模糊糊,再看不真切。
爆女們取下掛帷幔的銀鉤,瓖嵌著剔透東珠的金絲帷幔重重垂落,發出細碎的「叮叮」聲,床帳里傳來柳九九低低的嚶嚀聲,守門的宮女都是些未經人事的丫頭,听著里面的動靜,面面相覷,紛紛攥緊小手垂著腦袋,好不尷尬。
翌日一早,太後從景雲手中接過落紅白綢,欣慰笑開。
柳九九醒來時,周凌恆已經去上早朝。景雲幫她梳洗打扮,她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微微怔然,她突然有點想糯米和土豆。
梳妝完畢,用過早膳,景雲便領著她往慈元宮走。她到的時候,秦德妃、蕭淑妃、唐賢妃已經給太後請過安,正跟太後坐在一起茶。
見柳九九姍姍來遲,蕭淑妃掩著嘴笑道︰「妹妹莫不是睡過頭了吧?怎地這個時辰才來給太後請安?」
柳九九不懂這宮中規矩,扭過頭看了眼景雲,但景雲沒有半點反應。殿內氣氛低靡,坐在上位的太後也不似昨日在景萃宮那般隨和,威嚴不語。
柳九九覺得太後就跟一尊千面觀音似的,時時刻刻都在變臉,當著皇上的面,對她是一張和藹的臉,當著其他人的面,對她又是另一張面孔,這樣的太後讓她心里沒底。她攥著小手杵在原地,靜靜等待有人說話,只是這里沒有人喊她坐,她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那種感覺尷尬極了。
太後一盞茶飲盡,看著她,沉著臉道︰「從即日起,就由唐賢妃、蕭淑妃教你宮中規矩,在冊封大典之前你必須學會宮中禮儀,熟背宮規。」
「宮規?」柳九九抬起一張小臉,望著太後。
「宮規共有一百零一條,七千八百字,你做為準皇後必須熟背,日後才好掌管後宮。」
一旁的秦德妃溫聲解釋。
柳九九掰著指頭算了算日子,一臉為難,「這麼短的時間里要背熟這麼多宮規,是不是……」
「哀家這里沒有條件可講。」太後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半闔著眼楮,一臉倦色,「好了,哀家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太後心中明白,將九九交給賢妃和淑妃,她的日子並不會好過,可是想在這宮中生存,哪里能求舒坦呢?
柳九九跟著三妃到了芳庭園,開始學習宮中禮儀。
庭院里梅花正一簇簇的開,滿庭芬芳,美不勝收。三妃裹著輕裘,在亭中燙酒烤火,柳九九卻穿著單薄襦裙,在亭外吹著冷風,被慈元宮的掌事姑姑領著學走步子。
她一板一眼走著,就像她在九歌館後院養的鴨子似的。
穿著不合腳的繡花鞋,一步一步,柳九九扭捏難受。
寒風如刀刮臉,柳九九凍得雙耳發疼,忍不住抬手搓了搓了耳朵,掌事姑姑見狀馬上一個竹條落下來,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教就教,好好教,干麼打人啊?
柳九九登時怒發沖冠,一把奪過掌事姑姑手中的竹條,「哧嚓」一聲扳斷,橫眉豎眼,叉腰道︰「我爹都沒打過我,你憑什麼打我!」
掌事姑姑頷首,不還嘴,也不責罵。
亭中的唐賢妃和蕭淑妃相視一笑,攏緊身上的輕裘小步走過去。
唐賢妃聲音親和,「妹妹,這禮儀就得這樣學,你這又是發脾氣,又是欺負掌事姑姑的,如此蠻橫跋扈,傳到太後耳中總是不好,你且跟著莫姑姑好生學。」
「我沒欺負她,是她先拿竹條打我。」柳九九被冠上「囂張跋扈」的名頭,心里委屈。
被人拿著竹條打,她心里自然不好過,明明是這掌事姑姑處處針對她,怎麼反倒說她囂張跋扈呢?
「妹妹莫不是想放老虎來咬我們吧?我和賢妃妹妹可沒想傷害妹妹,你可別像對文妃那樣對待我們。」蕭淑妃拍著胸脯,表示害怕。
唐賢妃跟著掩嘴一笑,笑聲讓柳九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妹妹,我們可是領了太後懿旨,在此處守著你學規矩,你這是學也得學,不學也得學。」她給身邊宮女遞了個眼色,宮女立刻遞上一根拇指粗細的棍子,「這根棍子是太後親自賞的。」
她將棍子遞給掌事姑姑,吩咐道︰「繼續教。」說罷,和蕭淑妃又回到亭中烤火。
柳九九看了眼趾高氣揚的兩人,氣得牙癢癢。她正發楞,掌事姑姑就一棍落下來。
「繼續學。」
她白晰的皮膚上立刻現出一道紅印子,身上本就被凍得肌膚發疼,這麼一棍打下來,疼得她不禁朝後跳了一步。
這才剛剛開始學,她就挨了兩棍子,要是繼續學下去,還不得被打個半死?
就在她出神間,掌事姑姑又是一棍落在她上,疼得她直叫娘。
柳九九的脾氣一時半刻改不了,當慣了老板娘,周凌恆又對她百般討好,她哪里受得了這委屈?再者昨夜她跟排骨大哥已經做了比親親更為親近的事,兩人已是實際上的夫妻了,憑什麼要被這群女人欺負?
這群女人……是她的情敵!
她眼里直冒火,不想再忍,一把奪過掌事姑姑手中的棍棒,使勁扔進湖里,隨後叉著腰站在石凳上,居高臨下道︰「教人就教人,做什麼要打人?我雖然皮厚,但哪里禁得住你們這般打?」
蕭淑妃和唐賢妃走過來,一臉好笑地打量她。秦德妃坐在亭子里,全程未參與,也未說一句話,只隔岸觀火,她見柳九九這樣,不由得搖頭,這唐賢妃和蕭淑妃等的不就是柳九九無理取鬧,惹太後發怒嗎?柳九九這般正中她們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