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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難追(上) 第19頁

作者︰唐歡

听了這話,杜夫人的神情更是溫柔起來,深深地看了藍掌櫃好幾眼。

藍掌櫃嘆了口氣,「哪里這麼容易尋得到呢……」

杜夫人連忙道︰「沒尋到也不妨事,反正公主已經把那對福瓜耳墜賜給我了。」

他一怔,「公主怎麼……」

「那對耳墜夫人戴著更合適,我也是做個順水人情。」安夏道︰「掌櫃若是這趟出門沒有收獲也不打緊。」

「這趟出門,貨也進了一些,不過卻是墨玉。」藍掌櫃從懷中掏出一只小小的錦盒,奉到安夏面前,「草民想把這個獻給公主。」

一旁的小茹上前替安夏將錦盒打開,卻見其中伏著另一對福瓜耳墜,不過並非玲瓏雪白,卻似墨汗的顏色,深邃中帶著一抹幽綠,乍看雖有些老陳,然而看久了卻覺韻味悠長。

「這個……叫墨玉?」她倒是第一次見。

藍掌櫃介紹道︰「對,其實跟羊脂玉也算同源,戴久了亦溫潤無比。雖然這顏色許多人覺得不如羊脂玉可愛,但前朝太後獨愛此玉,引得諸多貴婦人爭相收藏,所以也是價值不菲,公主在宮中應該听聞過吧?」

安夏急中生智,胡謅道︰「對,似乎有些印象,我母妃好像也有一塊這樣的玉飾。」

「公主若轉贈給婕妤娘娘,那真是草民之幸。」

安夏卻沒接受,只道︰「其實這玉與杜夫人也挺相襯的,夫人,這也是藍掌櫃花了一番心思尋來的,您若喜歡,我也不必帶回宮里了,送給您吧。」

杜夫人趕緊拒絕,「不不不,這是獻給公主和娘娘的,民婦哪里敢貪心。」

「玉贈有緣人,」安夏笑看著她,「其實這玉本就是藍掌櫃為夫人您尋的,若您沒看見就罷了,但今日正好在場,那便是有緣,夫人,不必推辭了。」

這話中藏有深意,杜夫人與藍掌櫃霎時領悟,四下一片鴉雀無聲。

安夏為化解尷尬,開口道︰「也不知隔壁的梨園可否點戲,杜少傅,不如咱們去點幾出,等會兒一邊用膳一邊听。」

「好,臣隨公主去。」這一刻,杜阡陌很懂她的心思。

安夏吩咐道︰「小茹,攙我起來。」

其實她不過是希望留一點時間給杜夫人和藍掌櫃獨處,她不知道杜阡陌是否知曉他母親與藍掌櫃的過往,等一會兒她打算仔細問問。

所幸杜阡陌是無比聰明的人,一聲招呼他即知該如何行事,此刻她不必再多言。

第九章緣分注定心之所向(1)

出了食味閣,要至梨園,得繞過一條不長不短的巷子,雖只有一牆之隔,卻無門連通,有些麻煩,不過安夏很喜歡這樣的麻煩,因為如此她就可以多跟杜阡陌說幾句話了。

晌午,天朗氣清,樹影婆娑,一陣風過,裙擺飄起來,她覺得十分愜意,或許是因為他陪伴在側的緣故。

安夏微笑問道︰「杜少傅沒有話要問我嗎?」

杜阡陌道︰「關于家母與藍掌櫃的事嗎?」

她輕聲道︰「看來杜少傅早有所聞。」

「在下只知道家母與藍掌櫃從前是鄰居。」

「杜少傅可有想過……」安夏斟酌一陣子才道︰「杜夫人這些年實在孤苦,或許該給她找個伴兒?」

杜阡陌眉心微皺,並不回答。

母親的心思他多少猜到了一些,可是他的身世如此復雜,假如母親再嫁,繼父必定會洞悉其中秘密,到時候恐怕會惹來天大的麻煩,母親肯定深知這其中的利害,所以就算這些年寡居、就算她與藍掌櫃有再多的過往,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有時候母親對他發脾氣,他也很明白,那不過是隱忍太久的一種渲泄罷了,所以他處處退讓,體諒一個寡居婦人的苦楚。

「凡事要講緣分,」他嚴肅道︰「家母若再嫁,我並不反對,可好歹得找個有緣分的人。」

「藍掌櫃與杜夫人就挺有緣的,」安夏笑道︰「少時是鄰居,年老了還能有來往,這不是有緣是什麼?我听聞藍掌櫃也是鰥居。」

他不這麼認同,「若真的有緣,他們兩人早就在一起了,畢竟打小相識,比起旁人更有近水樓台的優勢,可偏偏蹉跎到這把年紀還是兩相分離,可見也未必有緣。」

安夏微怔,沒料到他會如此回答。

若是這般解釋,似乎也行得通,但這樣的答案總讓人有些不太甘心。

她道︰「依我看,只是堊礙太多,杜夫人或許顧及名節,不敢把握當下的緣分。」

他固執己見,「所謂塞礙便是緣障,所以說到底,還是無緣。」

「杜少傅……」她狐疑地看著他,「莫非杜少傅並不贊成母親再嫁,所以將此事看得如此悲觀?」

他言辭中的排斥之意,她當然听得出來。

杜阡陌搖頭,「在下是隨緣之人,不會刻意拒絕什麼,也不會主動籌謀什麼,得之是幸,不得是命。」

「那麼……杜少傅自己的婚姻大事難道也隨遇而安?」她不由道出心中最關切的問題。

他淺笑道︰「是隨緣。」

什麼隨緣啊,不主動不爭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這跟隨便有何區別?說到底,其實還是用來逃避的借口,這是否說明,無論娶熙淳抑或是娶她,其實他都無所謂?

「我倒覺得若緣分擺在眼前,終歸還得自己主動往前走一步,才能觸得著。」她嘟著嘴道︰「否則就像樹上的果子,就算唾手可得,可連手都不伸的話,也摘不下來啊。」隨緣,也要惜緣才對。

「公主說的也對,」杜阡陌話鋒一轉,「只是這樹上的果子到底生得有多高,是伸手可得還是永遠也構不著,誰也無法判定。有緣與無緣,有時僅僅差之毫厘,卻謬以千里。」

好吧,她辭窮了,爭不過他……杜阡陌真是詭辯之才,刀槍不入,滴水不漏,段位太高,她可絕非他的對手。

「兩位是來听曲的嗎?」走著走著便到了梨園門口,伙計見了他們,笑著上前打招呼。

安夏道︰「我們是隔壁食味閣的客人,想點幾首曲子一邊吃飯一邊听,銀子好商量。」

「哦,食味閣的客人啊,」伙計道,「行,行,不知二位喜歡听什麼戲?」

「夫人喜歡听什麼戲?」安夏側眸看著杜阡陌。

他答道︰「不拘什麼,有青衣唱段的都喜歡。」

「那就點幾出青衣為主的戲。」安夏對伙計道︰「揀戲班最拿手的唱就成。」

「這……」伙計滿臉為難之色,「不瞞二位,今兒晌午是永慶班的場子,永慶班的頭牌青衣嗓子忽然啞了,如今正在演熱鬧的武戲呢。」

杜阡陌蹙眉,「這麼說,今兒晌午就沒青衣的戲听了?」

「怕是暫時唱不了了,」伙計建議道︰「兩位還是點武戲吧,武戲也是永慶班的拿手絕活。」

「武戲要在台下看才有意思,」安夏失望地道︰「我們在隔壁吃飯,就想听幾出悅耳的戲曲,哪里看得了武生耍刀弄槍呢。」

「這……」伙計一臉窘迫,「恐怕對不住兩位了。」

「咱們回去吧,」杜阡陌對安夏道︰「也是不巧,這大概便是所謂的無緣。」

他或許只是一句無心之語,安夏卻忍不住想跟他較較勁,「無緣?那也未必見得,今兒我偏偏就想听青衣唱戲。」

「姑娘這是為難我們……」伙計賠笑道︰「青衣確實嗓子不舒服,在後台歇著呢。」

「小茹,」安夏轉身吩咐道︰「你叫車夫回家一趟,去母親屋里取些前兩日調制的糖膏來。」

小茹一楞,「現在?」

「對,現在,馬上。」安夏道︰「車夫快馬加鞭,應該小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可來回,將那糖膏贈予永慶班的青衣,她吃了或許嗓子立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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