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樂,能給你個建議嗎?」
「當然,全天下就屬姊夫最有資格給我建議。」這九年來,她和姊夫雖然不住在一起,卻是真真實實的一家人。
「這趟出差,暫時拋開一切,把復雜變簡單,好嗎?」
「拋開一切?」她怔住。
「對,拋開一切,包括以前發生的所有事情,把自己回歸到最初狀態,好好去感受,享受自由。」劉宇勤真誠的道。
見她不說話,他又問一次,執意拉回話題。
「為什麼給我這個建議?」蔡杉樂為難皺眉。
「我有我的用意。答應我,好嗎?」見她有所遲疑,劉宇勤溫暖一笑,做出發誓手勢強調。「我不會害你。」
「你當然不會害我。」這點她很確定,一如姊姊當初想把自己隱藏起來,不想破壞她的幸福。
姊姊千方百計為她設想,沒想到在某些人眼中竟成了欺騙和狡詐,問題是,她從沒因為姊姊的事向任何人求助,企圖引發誰的同情而對她施以援手,反倒是有心人藉此威脅她。
當初她之所以答應姊姊的要求,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姊姊她會自己照顧,不需要不相干的人插手幫忙。
「杉樂,我希望你快樂,至少這幾天是自由開心的。」自從杉嵐過世後,杉樂沒有一天不被家庭責任緊緊捆綁,連他都覺得心疼。
「我怎麼可能開心得起來?別忘了,這趟出差是去解決麻煩,不是度假。」她又想轉移話題。
「我知道。還是那句老話……」劉宇勤知道怎麼做可以讓她點頭,他專注的看著她的雙眼。「答應我,好嗎?」
清晨的天,灰藍。
必上大門,熟悉聲響多了幾分清脆,蔡杉樂拉著行李,從巷子里走向大馬路,計程車已經在巷口等待。
深夜下了一場小雨,此刻陽光在雲層後醞釀,宣告即將陽光普照,空氣中飄著一股清新氣息。
月兌胎換骨的神清氣爽找上她,她有多久沒有享受到干淨、寧靜又純淨的氛圍?
計程車向機場急駛而去,仿佛即將振翅飛翔……
從台北市區到桃園機場花不到一個小時,她卻有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到了機場,她從計程車的後車廂吃力的搬下兩大箱行李。
劉伯母昨晚和她一起整理行李,因為不確定這趟要去多久,劉伯母拚命往行李箱塞東西,本來她只想帶一個中型行李箱就好,完成打包時,她這才猛然驚覺她那只中型行李箱不知何時已經被趕到角落邊邊,而她眼前的是兩個大行李箱。
她本想著把兩個行李箱里的東西並一並,不需要的就別多帶了,但又不太好意思,畢竟行李箱里有很多東西都是劉伯母熱心放進去的……
砰!一個睡眼惺忪的孩子從機場走出來,沒看路,一頭撞上某個人月復部,隨後因鼻子太痛,嚎啕大哭。
蔡杉樂忙著拉行李,沒怎麼注意周遭,只感覺一陣痛,身體遭到撞擊,無法控制往後跌坐,月復部和臀部雙雙陷入突如其來的疼痛中。
一個男子從機場大廳沖出來,看了眼蔡杉樂,轉頭沖著孩子大聲斥責,「搞什麼!叫你不要亂跑,你不听,撞到了吧?活該!看你下次敢不敢瞎胡鬧,沒事只會給我找麻煩!」
蔡杉樂一手抓著一個行李箱,以此為施力點,站起身,急著想勸告對方父親別用這種方式罵孩子,未料,行李箱一個打滑,身形再次往後摔跌……想到半殘的臀部,即將承受第二波重擊,她認命的閉上雙眼。
可是奇怪了,痛楚遲遲沒有降臨,怎麼回事?
她不解的緩緩睜開眼,腦海自動自發竄過一個名字——
戚昊威?
這個念頭才剛閃過,她便敏感的察覺到背部正倚靠一具結實男性胸膛,頓時,一股燥熱直沖臉部。
「還沒睡醒?」
帶著剛睡醒沒多久的慵懶,迷人的低沉嗓音緩入她耳中,竄向微微發熱的每顆細胞。
「謝謝、謝謝老板……」宛如被烈火燙到,她火速彈開,低著頭不敢看他,怕被他看見自己發紅的臉。「我沒事,謝謝。」
躲這麼快,他身上有毒?戚昊威垂目,抿緊唇線。
「沒人送你過來?」清晨她單獨坐計程車到機場,她老公不擔心嗎?
「有計程車,很方便。」她抬頭看他一眼。怎麼皺眉?他在不高興什麼?猜不透他的思緒,她趕緊祭出大絕招,轉移關注焦點。「蔣特助還沒來?」這招百試百靈。
標準沒話找話。戚昊威沉默盯著她。她沒怎麼變,遇上不想說的事,就拚命轉移話題,想從她口中听到一、兩句親密對話,搞得比簽到大訂單還難。
熟悉感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涌來……
蔡杉樂不自覺屏住呼吸,鎖住她目光的視線,一如從前專注炙熱,無形中,霸氣壓得人暫時抽離當下這一刻。
下下禮拜天游泳比賽,你來幫我加油。
我來繳械。
我的給你,剛游泳完全身濕的,淋不淋雨其實沒差,比賽當天再還我!
我等你!
不完全是誤會,杉樂是我第一次主動追求的女生,不是沒交往過,是還沒正式交往。
听說你也對我有意思。現在沒意思了嗎?
臉紅,代表還有意思。
怦!怦!她听見自己心跳加快的聲音,臉上熱潮一波涌上一波。
塵封多年的記憶章節,在清晨微亮陽光中,不受控制地翩翩飛舞……
蔣特助從後車廂拿出兩人份的行李,听見司機扭開廣播,兩人點個頭,砰一聲關上後車廂,將行李放上推車,往戚昊威方向移動,竟看見他和蔡杉樂四目相對?
這是他那個對女人不假辭色的老板?
距離他們兩步之遙,蔣特助站住不動,刻意保持距離,面無表情,耐心等待戚昊威下指令。
耳邊傳來小男孩的尖叫聲,這一刻的寧靜頃刻間破滅。
蔡杉樂眨眨眼,回過神,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撞上她的男孩被父親粗魯的推上計程車,她眉頭一皺,想往那方向移動,手肘突然被一股力道鉗住。
「護照帶了沒?」戚昊威說話之際,男孩和父親乘坐的計程車已經駛離了。
「當然。」蔡杉樂皺眉,視線回到他臉上。
戚昊威沒再說什麼,跨步率先往機場大廳移動。她怎麼那副表情?為什麼只是暗示性觸及她丈夫,她竟一臉……失落?
那個男人……對她不好嗎?
三人往前移動,蔣特助看向她的行李。「蔡小姐,我幫你吧?」
「不用,我能自己搞定。」蔡杉樂感激的笑了笑。
看著她婉謝的笑容,戚昊威狀似悠閑,插進褲袋的雙手卻暗暗緊緊握拳。剛剛不是被撞了兩下,逞什麼能?
裝什麼堅強獨立?女人就該大方享受男性提供的協助和服務。
虧她還是外文系畢業的,西方人的紳士體貼她怎麼一點也沒學會?一股氣悶在他胸口,不上不下,堵得他呼吸都不順暢了。
機票這些事由蔣特助操辦,等辦理好登機手續,蔡杉樂才知道蔣特助坐商務艙,自己和戚昊威坐頭等艙。這怎麼行?坐在他身邊超過十小時,光用想的頭皮就發麻。
「蔣特助,有件事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手拿護照,她快步來到蔣特助身邊,友善一笑。
「你說。」蔣特助下意識看了眼戚昊威側臉,老板表面不動聲色,但他能感覺出來,老板正注意這邊動靜,希望蔡小姐別給他出大難題。
「能不能跟你換個位置?」這點小事,不難吧?
這怎麼可以!蔣特助忍住驚愕,從容笑開。「蔡小姐,這是老板的意思。」這事雖小,卻是老板大人親下的聖旨,大家出來混口飯吃,別互相為難啊,這意見問他沒用,得老板點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