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能這麼大膽?要是真如你所猜測,你根本是在雍王爺的傷口上灑鹽,你是在捻虎須!」李叔昂簡直是氣急敗壞。
「可我認為一個執意要查卻無法查的人,這事一定會擱在心上,定會伺機而動,而且我猜他一定知道是誰主事,又是有何用意,到時候七王爺回京,說不定還幫得了七王爺的忙。」
李叔昂怒瞪著她。「你根本就是為了應多聞!」沒好氣地把信交給她。
瀲灩喜笑顏開,趕緊撕了封口,信上只寫著︰一切安好,等我。
她直盯著他的筆跡,笑意一直抹在唇角,直到喉頭一陣酸意翻涌,她才趕忙將頭撇到一邊,不住地干嘔。
香兒見狀,連忙輕拍著她的背,李叔昂則隨手拿了只大口花瓶往她嘴邊一擱。
吧嘔了半天,卻是什麼都沒吐出,瀲灩面色死灰地癱靠在香兒懷里,雙眼卻仍緊盯著信上那簡單六個字。
「你……好好安胎吧!」李叔昂氣呼呼地道。
瀲灩輕撫著依舊平坦的小骯,要是他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不知會是多麼高興,但可惜……她不會讓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邊境的大雪如鵝毛紛飛,銀茫茫的一片,幾乎快要看不出天與地的邊界,就在邊境口的狹隘山道上,兩軍交戰,看似勢均力敵,實則東秦略勝一籌。
應多聞縱馬跟在秦文略身旁,另一側則是鎮守邊防多年的武平侯宋綦及其副將。
在得到增援後,東秦軍猶如吃下一顆定心丸,軍心大振。
東秦軍以雁回陣佔領了整座山頭,由上往下突襲路經此道的西戎兵,兩個時辰的追擊,硬是將西戎兵趕出了關口,一路直朝西戎邊境而去,然而,應多聞卻覺有異,策馬接近秦文略。
「王爺,還要再追嗎?」
「追。」秦文略淡聲道。
「可是寒冬易損體力,馬兒也已經有些疲了。」生長在東秦的馬兒不給一段時間適應就急馬上陣,很容易損及馬兒體力,殃及策馬人。
秦文略橫睨他一眼。「你等先退。」話落,便策馬加快速度追趕西戎兵。
「王爺!」應多聞喊道,連忙趕往宋綦的方向,「侯爺,王爺不太對勁!」
宋綦抬眼望去,喊道︰「跟上!」
「是!」應多聞應了聲,策馬疾如電,與宋綦並行,直朝秦文略奔離的方向而去,余光掃見埋伏在林間的弓箭手,忙喊道︰「王爺,有埋伏!」
然而,秦文略充耳不聞,依舊直朝林間而去,宋綦和應多聞只好帶兵散開,拔弓先聲奪人,只見對方弓箭手已朝秦文略連發數箭,秦文略卻像是無感般,逼得最接近的宋綦飛身秦文略給撲下馬,避開致命的一擊。
然而落馬的兩人隨即遭遇早有準備的西戎兵包圍,看得應多聞心驚膽跳,他隨即棄馬,抽出長劍,殺出一條血路地趕到秦文略身邊,卻見秦文略已身受重傷,而宋綦腰腿間的傷口更是淌出汩汩鮮血。
應多聞護在兩人身邊,等著同儕到來後便道︰「許遠、溪喬,你們兩個先將王爺和侯爺送到後頭。」
「你呢?」
應多聞動手月兌著秦文略的盔甲,見他里頭的衣衫已經被血給浸紅,他的心都快涼了。
「兩個主帥都倒了,軍心會潰散的,你們退時別讓人發覺帶著王爺和侯爺,先回駐地,而我……」在替兩人簡單地包扎傷口後,他套上了秦文略的盔甲,沉聲道︰「我假扮王爺,繼續領兵追擊,只要打贏了這一戰,咱們就可以回京了。」
他不想再耗了,此時退兵,兵將們就會察覺主帥皆受重傷,接下來軍心潰散,恐怕他們都要耗死在邊境了。
他不要死在這里!他要回京,瀲灩還等著他!
照雲樓里,瀲灩急急起身,綻出笑花,顫聲問︰「真是告捷了?」
「千真萬確!」李叔昂比她還樂,剛得到第一手消息就急著告訴她。「而且已經準備班師回朝了。」
瀲灩撫著胸口,笑意卻慢慢地凝在唇角,手輕撫著微隆的小骯。
李叔昂瞧了眼,便問︰「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瀲灩垂斂長睫苦笑著。她多想見他,可此時的她非但不能見他,還得離他遠遠的,讓他找不著……
二月底,援軍班師回朝,然大軍一進城,眾人才驚覺秦文略竟重傷昏迷,而宋綦亦是重傷得無法起身。
無人能測得君心喜怒,援軍回京後,並無賞賜封授,但應多聞並不在意,他只想進照雲樓見瀲灩,偏偏在皇上派了御醫診治過秦文略後,就指名要應多聞護送秦文略回七王爺府。
應多聞領聖命,將秦文略護送回七王爺府,御醫隨侍在側,他也不敢隨意離去,本想等到秦文略轉醒後再離開,眼看著都過了十幾天,秦文略卻依舊昏迷不醒,他私下問了御醫,就連御醫都不敢下定論。
應多聞臉色凝重,跟七王爺府大管事徐賁說了聲,便朝照雲樓而去,豈料——
「她為什麼在淘金城?」
「應大人,是這樣的,雍王爺先前幫了大忙,自願獻馬,果真讓邊防打了勝仗,此後他三番兩次欲調戲瀲灩,我瞧這樣不行,就先將瀲灩送到淘金城,一來可以幫我巡巡鋪子,二來又能避開雍王爺,也算是一舉兩得,是不。」李叔昂很賣力的笑著,然眼見應多聞的眸色漸冷,他就愈心虛。
「她何時會回來?」他現在無法隨意出城,只能等待她歸來。
「應該下個月,或下下個月。」當然,他只是隨口說說而已,還是換個話題吧。「倒是七王爺到底要不要緊?」
「不知道,御醫什麼都沒說。」
李叔昂臉色都黑了。御醫什麼都沒說……該死的,那是不敢說吧,既是不敢說,就是大不樂觀!若凡的親大哥也是極不樂觀,人養在武平侯府里,皇上卻是什麼也沒說,賞罰不明……這到底是什麼狀況,明明是打了場勝仗,卻總覺得輸了太多。
「李二爺,目前我都會待在七王爺府里,如果瀲灤回來了,再煩請差人通知我一聲。」
應多聞看看天色,不敢再多逗留。
「好,沒問題,我一定會頭一個通知應大人。」才怪。
看著應多聞離去的身影,李叔昂開始頭痛,如果可以,他也很想去淘金城躲起來,可偏偏正值多事之時,若凡忙著,他也不得停歇啊。
幾日之後,皇上終于下令封賞了幾名將領,應多聞也在授封之列,升為京衛指揮同知。
整頓京衛,排練汛地和各種操演事項,忙得他幾乎都待在京衛里,連家都歸不得,更別提再上照雲樓探探瀲灩的消息。
包糟的是,一個月後,皇上授命他除了任京衛指揮同知,再兼七王爺府侍衛長一職,只因依舊昏迷不醒的七王爺竟遭人下毒。
應多聞臉色鐵青,從京衛里挑了一支精英入駐七王爺府,與徐賁商量過後,要求出入七王爺府的奴僕下人都得跟徐賁請令牌,府里布下的重兵只看令牌不認人,且由應多聞鎮守。
如此一來,他更是忙得無暇去探瀲灩的消息。
就這樣一直到八月時,皇上听從欽天監建議,以方位挑選了右僉都御史的三千金為七王爺沖喜。
說來也奇,成親當晚,七王爺就醒了。
這個消息讓應多聞松了一大口氣,翌早,他立刻趕往照雲樓,才知曉宋綦也效法沖喜,李叔昂和李若凡都前往武平侯府,應多聞只能回返。
可吊詭的是,他連去了三天,就是怎麼也踫不著李叔昂的人,于是問了李叔昂的住所,決定直接上門逮人,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