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翠喜真要被她氣死,這女人講話也太難听了,什麼凶多吉少,什麼寡婦姨娘的,實在忍不住,走過去把她從許氏手中拉出來,伸手啪啪啪啪就打了她幾個嘴巴子。
眾人都驚呆了,喬翠喜不怎麼處罰下人的,沒想到打起人來這麼有一手。
就見她拉著許詩秋的領子,惡狠狠的說︰「再講一句不中听的,信不信我把你頭發剪光?」
許詩秋被打得暈頭,猛然听到最後一句,連忙尖叫起來,「你敢?」
「我敢。」她一個伸手,「田嬤嬤,剪刀,順便拿香過來,我要在她頭上點戒疤,直接扔到尼姑庵。」
田嬤嬤見陸老夫人一臉無奈,連忙過去把喬翠喜扶起,「少夫人喝口茶,歇一會吧。」
陸老夫人雖然也很氣,但能怎麼辦,藥也喝了,「孫媳婦,你說吧,和離書給不給?」
她自己是傾向要給的,許詩秋不管怎麼說,都是雲華郡王的嫡女,難不成真把她扔尼姑庵?
「自然不給,許姨娘若想回郡王府,好好與我說,那我不會強人所難,可偏偏她愛惜青春之余,又想要好名聲,自己喝藥落胎卻誣陷我是毒婦,這要是能揭過,孫媳婦以後不用見人了。」
許詩秋被狠打幾個巴掌,又見姑姑對自己神色失望,不禁害怕起來,「你想怎麼樣,我父親可是郡王。」
「即使是郡王,也得守大黎朝的規矩是不是,你別當我是商人女兒就不懂,不守婦道是罪,喝藥落胎是罪,誣陷主母是罪,周嬤嬤,你明日一早出門,把許姨娘從張家寫出的信跟落胎的白綾包都送去給郡王妃,讓她看看自己的好女兒都做了什麼。」
許詩秋這下真的害怕起來,母親若是知道她不守婦道又擅自喝藥,就算不打死她,也會把她送往庵堂。
那還不如待在陸家,更何況陸家還有姑姑在,對啊,她搬去百井院跟姑姑住就好了,出入也自由,「我不回郡王府了,姑姑,讓我跟你住吧。」
第10章(2)
許氏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不守婦道可以說是在張家的事情,喝藥也能勉強說是她自己的事情,但誣陷主母這是要讓人去死,喬翠喜只要腦子差一點,這輩子就完了。
即使自己再怎麼心疼詩秋,求情的話也說不出口——不管哪門哪戶,有姨娘敢這樣誣陷正妻,不是打死就是賣往青樓,絕對不可能沒事「柳綠,你去看著,讓許姨娘的人把東西都收拾好,送去襄閣,許姨娘以後就住在襄閣里,三餐照舊,只不過沒我允許不準出門。」
許詩秋雖然又哭又喊的,還是讓力氣大的粗使婆子給架走了。
陸老夫人滿臉疲憊,許氏臉色更是差。
「婆婆您看,姨娘不安生的比安生的多,我捫心自問,對許姨娘是夠好了,可她也還是要潑我一盆子髒水,若不是我還有那麼一點手段,只怕今天被拖出去的就是我了——可是婆婆,樂暖可有我一半聰明?」
許氏抬起頭,看著寶貝女兒,突然覺得有點茫然,是啊,樂暖不管許上哪戶人家,遲早都有姨娘,萬一收個受寵的怎麼辦,萬一又收個心思歹毒的怎麼辦?
「婆婆之所以要夫君收娘家佷女,要的也不過就是個血緣親,既然如此,倒不如讓妹妹招贅,樂暖有孕,婆婆可以親手照顧,等孩子生下來了,跟著我們姓陸,喊您祖母,就是您的親孫子孫女,那有多好,夫君與樂暖承歡膝下,這才叫晚年,樂暖性子單純,嫁得再好,只怕婆婆也是要擔憂。」
招贅一事,本來就是陸樂暖的主意,又怕被罵,于是磨著陸蔚英去說,此時見嫂子捅出來,更覺得是好時機。
于是陸樂暖拉著母親的手,小聲說︰「娘,我……我見表姊這樣陷害嫂嫂,我……我真的怕。」
陸老夫人心想,陸家的孩子已經太少了,要往外嫁還真不如招贅,「媳婦,我看這樣也挺好的,孩子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至少不用怕吃虧。」
許氏想想,也算了,這孩子從小膽子小,還真得放在自己身邊。
看那喬翠喜今日雖然受到誣陷,仍不忘給樂暖求下半輩子的安穩,又想著蔚英至今仍記得自己當年提平夫人的恩情,有他們夫婦在,將來自己先走,也不用怕這孩子沒人照顧。
于是許氏恭恭敬敬道︰「是,听婆婆吩咐。」
陸樂暖一听,喜笑顏開,「謝謝祖母,謝謝娘,還有,謝謝嫂子。」
全姨娘跟賀姨娘听得羨慕不已,尤其是賀姨娘,她的牡丹要說親時,皇帝已經很明顯對陸家不滿,于是一個侯府千金只能嫁人做妾,想想都可憐,若是……唉。
陸老夫人原本想著家里男人不在,又是大過年的,想讓丫頭們一起說說話,彼此打氣打氣,沒想到一出又一出,見孫女知道可招贅後,一張臉蛋笑得跟花朵一樣,總算有點高興的事情,「好了好了,不高興的事情都別提,吃些點心吧,溪街那間糕餅店的大師傅新作的,吃點甜甜,過個好年。」
喬翠喜吃了個蓮花酥,打了個嗝,晚飯時芝麻湯圓的味道沖了上來,只覺得有點惡心。
田嬤嬤眼尖,連忙過來遞帕子,「少夫人緩緩,不守規矩的姨娘既然都已經處罰好了,就別想了,小心氣著自己。」
「沒事沒事。」喬翠喜喝點清茶,壓壓味道,「剛有了所以肚子不太舒服。」
好不容易熱鬧起來的大廳,一下子又進入死寂。
陸老夫人僵住半晌,「孫媳婦兒,你剛剛說……」
「忘了跟祖母跟婆婆說,孫媳婦肚子里又有了,盛宇要當哥哥了呢。」
陸老夫人一下高興起來,昭然寺的主持果然沒騙人,這丫頭八字就是跟人家不同,規矩雖然不太好,但肚子可爭氣得很——陸家子嗣一向單薄,沒想到盛宇才幾個月大呢,馬上要當哥哥了,「好孩子,你乖,祖母疼你。」
陸樂暖打趣,「祖母高興得都語無倫次了。」
「這是大喜事啊。」陸老夫人一下來了精神,「祝嬤嬤,去跟帳房說,這個月每人領雙份月銀,讓大家都沾沾喜氣。」
祝嬤嬤含笑說︰「是。」
幾個媳婦跟孫媳當然不是沒有眼色的人,繞著未出世的孩子說了一圈,陸老夫人光是吩咐著衣服鞋襪做起來就樂了一晚,直說笑到大半夜才肯讓眾人散去。
去年過年,因為陸蔚英墜崖重傷,侯府是過得冷冷清清,今年是因為父子出征,依然冷冷清清。
許氏請父兄打听了,都是差不多的消息,蒼間郡王想搶軍功,堅持自己帶兵馬,但又沒經驗,五萬兵馬居然攻不下千人的海匪——
喬翠喜就在暄和院听著這些消息,心里雖然著急,但也沒辦法,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顧盛宇,以及自己的肚子。
陸蔚英沒寫信,伍娘子說,陸家人出門打仗,是不寫信的。
想想,這樣好像也好,接了信,就會有期待,如果知道不會有,情緒上至少波動不會太大。
想想又佩服起當年的許氏,堂堂一個郡主居然願意這樣等著,自己好歹有盛宇,但她真是只有一紙婚書,想想都難熬……
「小姐,院子的梨花開了,不如去瞧瞧。」
她現在已經六個多月身孕,起身有些困難,但還是喜歡在院子走動,盛宇不知道是像到武將爹,還是像她這個現代媽,也是挺好動的,抱他到院子里時,小短腿一蹬一蹬的,可愛得不行。
「少夫人,少夫人。」田嬤嬤難得失態的一路沖進來,「大喜,侯爺跟世子已經打勝仗,聖旨先到,快點出來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