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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種田去(上) 第18頁

作者︰千尋

他非常滿意黑大把母親的產業照顧得妥妥當當,沒讓顧伯庭佔到半點便宜,這點令顧伯庭相當氣悶吧,還以為是水到渠成,卻沒想到他手底下的人一個比一個有主意。

這些年,即使檠豐離世,他們依舊照著主子的吩咐做該做的事,收集資料、分析朝堂動向、經營飯館酒樓……六年來,他們不曾懈怠。

因為他們的命是主子的,也因為知道主子留下兩點骨血,他們耐心等候,等著小主子茁壯成熟。

可他們怎麼都沒想到主子會回來,當舊時信物重現眼前,當主子一一提及陳年往事,當那除了主子外沒有別人知道的約定從譽豐嘴里吐出時……他們相信了,相信眼前男人就是他們的主子顧檠豐。

黑戚道︰「親如兄弟,你們也不知道我**上有個雲紋胎記,天底下只有主子知道,所以我認了!」

黑戚是第一個認下檠豐之人。

黑陸怕癢,常被主子抓弄,當檠豐點上他的癢穴,笑問︰「認不認輸?」時,他知道檠豐就是主子。

黑拾最擅長的是易容,他能清楚分辨每個人細微的面目表情,他說︰「每次主子惡作劇時,會不自覺翕動鼻翼,方才顧譽豐的鼻子動了。」

一點一點,他們在「譽豐」身上拼湊出主子的痕跡,之後的每一天,他們在檠豐的行事風格、說話語氣、籌謀策略中更加確定,他就是主子。

主子回來令他們歡欣鼓舞,他們盡全力工作,想把過去幾年給補回來似的。

因為有擅長探查消息的他們,秋水閣的事、朝堂的事、賢貴妃的事……一點一點透進檠豐耳里。

當年芸香替自己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兒,錦繡領著她們一直住在秋水閣,府里對她們極其苛刻,月例、吃食連個二等丫頭都及不上,五、六歲的女娃兒瘦得讓人心疼。

自從譽豐出事,秋水閣前派了老嬤嬤輪流守著,那些老奴才狐假虎威對錦繡多有為難,這點足以讓他想象這些年她們過得有多辛苦。

「……誠親王造反的傳言不斷,周郁泱出嫁當天,誠親王妃就被接進宮里,有人猜測皇帝想以為誠親王妃為質逼迫誠親王……」

搖頭,檠豐不相信父皇會做這種徒勞之事,誠親王若還在乎妻子女兒,就不會連兒子出殯、女兒出嫁都不肯離開封地。當年父皇早已探得消息,誠親王的妾室梅姨娘早已為他產下子女,他早就放棄王妃了吧,盡避當年,誠親王夫妻曾經是人人艷羨的一對……

鶼鰈情深到頭來不過是空話,對許多男人而言,仕途前程才是最重要的,犧牲一個女人算得了什麼?如果不是他的母親被犧牲,如果自己不是因此而受害,他會不會也認為這種事理所當然?

「查得出來周郁泱是個怎樣的女子嗎?」

「誠親王妃不曾帶女兒參加各府宴會,京城里見過她的人少之又少,曾經有謠言說周郁泱貌無鹽,誠親王妃不敢帶女兒參加京中權貴的宴會。皇上下旨賜婚時,還有人听信謠言當面取笑顧譽豐。

「不過有可靠消息說道,誠親王妃曾經請不少師傅進王府教導一雙子女。宮里的張嬤嬤、曾經當太子少傅的李大人,當初名滿天下的江南四杰——清、風、明、月……就連釋慧法師也曾進王府指導過那對兄妹棋藝。」

說到釋慧法師,檠豐輕哂,自己就是借著他的名頭趕走鄒涴茹的。

那日釋慧法師確實闢了靜室與他深談,只不過說的不是檠豐編派出來的那些,法師說的是︰「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他苦勸檠豐放下,說每條生命都有其存在的意義,他不是閻王,沒有權力收走任何人的性命。

放下?說得容易,那誰來還母親與自己一個公道?他听不進去法師的話,但釋慧法師柔和悲憫的目光,始終在檠豐的腦海里纏繞不去。

釋慧法師棋藝高深,母親曾經是他的忘年棋友,那年若非顧伯庭逼著母親去求法師為丈夫仕途卜卦,她怎麼會見到皇上?又怎會促成那段孽緣?

釋慧法師既慈悲卻也高傲,從不輕易與人交往,誠親王妃竟能請得動他去教導孩子下棋,是因為兩人曾經有交情,還是周珽襄、周郁泱兄妹有過人才能?

不過他相信周郁泱有幾分能耐,她敢勇闖大廳打斷新婦奉茶,敢當著顧家長輩的面激得譽豐簽下和離書,這樣的女人絕對不會普通。

越想,檠豐對郁泱的興致越高,他下了幾道命令讓黑大照辦,也讓他們繼續調查有關郁泱的一切,以及……多年不見的誠親王妃。

將黑伍送來的信細細折起,檠豐沉吟半晌後起身。

信里說,周郁泱有一手好醫術,阿松說,當初他把譽豐從池塘里救起來時,她就在身旁,既然如此,她怎會不知道譽豐早已經死亡?知道「顧譽豐」死而復活的消息,為什麼沒有反應?她……並不想插手顧家這池渾水?

見他起身,阿松急急忙忙迎上前。「世子爺,您餓了嗎?鄒姨娘送了新炖的補湯,要不要用一點?」

鄒姨娘被移出去了,世子爺從沒去看看她,她不得不想方設法求到自己頭上,他不想收下好處,但鄒姨娘硬塞他也沒轍,只好時不時在世子爺跟前提提鄒姨娘。

檠豐看他一眼,看得阿松頭皮發麻,不會吧……世子爺料事如神,知道自己背後做了什麼?以前世子爺沒這麼厲害的啊。

「走吧。」檠豐淡淡丟下兩個字。

「世子爺,咱們去哪兒?」阿松快步跟上,上次的事,王妃下令要杖斃他,要不是世子爺清醒救下他一命,他早就去陰曹地府報到了。

「秋水閣。」

他揚言,眉毛跟著往上一挑,也該去會會他的「世子妃」了,既然黑大查不到更多的訊息,主子只好親自出馬。

秋水閣?!不要啊,上回世子爺才在那里出事,現在又去,那不是要他的命嗎?阿松揚起一臉巴結的笑臉,道︰「世子爺,如果您讀書讀悶了,要不要阿松命人備車,咱們出去溜溜?听說春喜堂來了一個唱曲的小泵娘,皮膚又白又女敕……」

他試圖轉移主子的注意力,可檠豐根本不听,一個勁兒往外走去。

苦啊!阿松嘴里含了膽,可……人家是世子爺、他是小奴才,再苦也得跟上……

天越來越冷,郁泱早起的時候,發現樹梢葉緣結上霜。

每天只在最溫暖的午時前後,郁泱才會讓顧玥、顧祺將雞鴨放出去覓食,天未暗就急急忙忙趕回屋子里取暖,也許是照顧得仔細,這節氣,雞鴨還是照常下蛋。

雞蛋的味道好,顧祺、顧玥很喜歡,因此她們的餐桌上天天有蛋,不過鴨蛋就沒那麼受歡迎了,所以郁泱把蛋攢起來,收齊五十個,讓芍藥上街時順便帶一只甕回來。

這會兒,眾人忙上半天就是在腌咸蛋。

銀鈴似的笑聲穿過廚房,鑽進錦繡的小屋里。

她才二十三歲,但眼角已經有淡淡紋路,掌心里布滿大大小小的繭,手背再看不見細致。輕喟,才短短六年,生活就將她折磨成老嫗,但是值得的,小主子活下來了,健康、聰明,長得越來越像秋水夫人。

仰頭望向窗外,天上的雲層漸濃漸厚,這兩天或許要下雪了,北風呼呼吹著,冷颼颼地,小主子們的月例本就不多,缺食少衣是常有的事兒,送過來的炭、煙氣很重,可再不好她也舍不得用,非要等夜里小主子們進屋才肯燃炭。

衣料不夠扎實,她身上穿的已經是兩年前府里發的舊襖子,偌大的王府里本就不缺看人臉色的勢利之徒,知道王妃輕慢小主子,誰不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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