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意識?」顧唯愕然。
「本來就是嘛,表哥,如果我不把這個公子圈回家管著,萬一他在外面給我闖下大禍怎麼辦?哼,我這也是為了他的公眾形象好,OK?」
斑信寬聞言,笑笑,撩起沈意詩一束發,閑閑地扯著玩。「小姐,你就這麼不信任自己未來的老公?」
「你說你值得我信任嗎?」沈意詩嬌哼。「每次我一不注意,你就跟別的女人勾三搭四!」
「嘿,我那是在做選民服務好嗎?」
「少來!你以為我是那麼好騙的笨蛋嗎?」
「你就是個笨蛋沒錯啊!」高信寬笑著逗她,狎佞的口吻噙著某種寵愛的意味。
可惜沈意詩沒听出來,認真地冒火了。「高信寬,我掐死你!」
「哎呀老婆大人饒命!」
兩人親密地打打鬧鬧,完全無視一旁的顧唯,他又尷尬又氣惱,這對甜蜜蜜的情侶有必要每次都特意在他面前上演這種歡喜冤家的戲碼嗎?
他重重咳兩聲。「喜帖我收下了,待會兒我還要開會,兩位可以先離開了。」
這逐客令一下,高信寬和沈意詩頓時識相地停止爭執,顧唯本以為總算能清靜了,誰知沈意詩臨走前,天外飛來一句。
「對了,唯哥哥,那你什麼時候打算結婚啊?外公那麼中意庭歡姊,我看你早點把她娶回家吧!」
彼唯聞言,神色一凜,還來不及回話,高信寬已伸手彈未婚妻額頭。
「所以說啦,說你笨,你還不信。」
「我又怎麼了嘛?」沈意詩嬌嗔。
斑信寬沒解釋,似笑非笑地瞥了顧唯一眼,便拉著未婚妻離開。
彼唯凝立原地出神,手里捏著喜帖,良久,悠然長嘆。
什麼時候才輪到他有情人終成眷屬?三年,還真漫長啊!早知道當初就該跟爺爺討價還價到兩年的,少熬一年相思之苦也好啊!
正懊惱著,一串手機鈴聲忽地喚回他迷惘的思緒——
「小唯,是阿姨,你爺爺要你今天晚上早點回家吃飯,他有事跟你說。」
「什麼事?」
「他說要跟你談你的婚事。」
他的婚事?顧唯驚駭無語。
清晨,窗外鳥囀如銀鈴,悅耳動听,在如此透明的晨光中蘇醒,不失為一種人生的小確幸。
所以,她不該埋怨的,即便昨晚為了寫信熬到午夜才上床,此刻有些睡眠不足,她仍感到全身舒暢。
她伸了個懶腰,進浴室梳洗,接著準備早餐,煎培根蛋配烤吐司,再加上一壺香濃的咖啡。
當她換上套裝,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時,她的室友王欣欣這才懶洋洋地從房里走出來。
「欣欣姊,早安。」
「早啊!」王欣欣猛打呵欠,揉揉眼楮,見她已經在用餐了,忍不住贊嘆。「我真佩服你耶,海琳,每天都那麼準時起床,還那麼認真弄早餐……真是托福了,我就知道,我搬來跟你一起住是正確的。」
王欣欣是她在食品公司工作的前輩,前陣子因為跟丈夫離婚,無處可去,海琳于是邀她與自己同住,也順便分擔房租。
若是從前,她是絕不可能主動做這種事的,與人來往交際,她是能免則免,但這兩年來,她改變了很多,更能敞開心胸待人接物。
這對她而言,算是一種進步吧!
海琳微笑尋思,吃過飯後,和王欣欣一起出門上班,她手上拿著昨夜寫好的信,信封上只寫了收信人的地址,寄信地址則是一片空白。
經過巷口的郵局時,她將信投進郵筒里。
「又寫信給你那個神秘筆友了?」王欣欣好奇地注視她的舉動。「我看你好像每個禮拜都寫一封,真的是筆友嗎?不是男朋友?」
「是筆友。」
「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流行交筆友?」
「我喜歡寫信啊。」海琳淡淡地應。
王欣欣仍是一臉狐疑的表情,試探地問︰「不過我好像從沒看過你那個筆友回信給你?」
「是啊。」她坦然頷首。
王欣欣訝異地挑眉。「只有你單方面寫信給他,你不覺得不公平嗎?」
「不會啊,只要他肯看我的信就好了,他有看信,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怎麼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看?」
「我是不知道。」
「那你還傻傻地一直寫?」
海琳但笑不語,沒回答室友的問題,或許他人見她經年累月地寫著收不到回音的信,會覺得她很傻,可她自有用心,無須人懂。
她自己懂就好了。
到了公司,又是忙碌的一天,她雖是老板的秘書,但由于近日公司與知名五星級飯店合辦美食節,老板商請她支援活動企劃,這陣子總是加班,一刻不得閑。
忙到傍晚,總算稍稍得空,她才剛坐下來喝茶,公司的行政助理便送來一份文件。
「李秘書,這是下午送來的快遞,是給你的。」
「給我的?」海琳訝異,接過文件袋,拆開封口,里頭躺著一張喜帖。
是誰送來的?除了公司同事,她想不到有誰會送給她紅色炸彈,而如果是同事,又何必用快遞的方式給她喜帖?
她百思不解,決定直接打開喜帖一探究竟,一看喜帖上的署名,她倏地凜息,芳心直墜深淵——
是顧唯和傅庭歡,他們要結婚了!
第10章(2)
晴空蔚藍,綴著朵朵白雲,陽光暖暖地照拂著顧家華麗的庭園,一叢叢盛開的花蕊,在空氣中吐露芬芳。
半小時後,這里即將舉行一場婚禮,從宴會公司調來的服務生穿梭來去,忙碌地招待前來參加喜宴的貴賓。
歡聲笑語,伴隨著悠揚的樂隊演奏,一片喜氣洋洋。
海琳也混在賓客群里悄悄地進來,她戴著墨鏡,頭上戴著一頂淑女帽,帽檐壓得低低的,藉此掩飾自己的容貌。
她不曉得是誰送來的喜帖,但無論是誰,對方的目的都達到了,她終于壓抑不住好奇,前來婚禮現場,一顆心也因周遭幸福的景象,碎成片片。
他真的要結婚了!
雖然當初她離開時,也曾想過或許他會忘記她,或許會另結新歡,但她內心深處還是相信他會來接她。
她相信他不會變心,相信他總有一天能夠取得他爺爺的諒解,同意兩人結合。
她一直這麼相信的……是她太天真了嗎?
「新郎新娘都準備好了嗎?」她听見身後有人間,仿佛是鄭英媚的嗓音。
她心神一凜,全身僵硬。
「還沒呢,听說新娘還在化妝。」
「這樣啊,你再去看看情況。」
「是。」
海琳側身躲到一旁花叢後,小心翼翼地回眸,果然看見鄭英媚,她身穿旗袍,氣質雍容華貴,以女主人之姿指揮著佣人。
好久不見了。
她在心里默默打招呼,胸口縮緊,幾乎透不過氣。
不行!她快無法呼吸了,不能再留在這里。
海琳倉皇四顧,尋找藏身之處,忽地,她瞥見位于花園一角的玻璃溫室,趁沒人注意,她悄悄閃進去。
如同她記憶里一樣,溫室里開滿各色各樣的蘭花。
這里,就是杜唯對她告白的地方,他曾那麼堅決地宣示他愛她,如今已成過往雲煙。
太過分了!他怎能這樣對待她?才兩年啊!才短短兩年,他已然遺忘了她!
海琳扶著格子窗扉,驀地感到頭暈目眩,自從接到喜帖後,她整整三天吃不下睡不好,精神憔悴。
她覺得好冷、好餓。
可為什麼會冷呢?明明是在如此溫暖的花房,為何那一朵朵美麗的蘭花,看在她眼里,都成了森林里可怕的食人植物?
恍惚之間,她仿佛又回到過去常作的惡夢里,她困在濃霧彌漫的森林里,找不到出路。
「不要又來了,別再來了……」她咬緊顫抖的牙關,一遍又一遍地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