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不出那意味著什麼,只當作她是開玩笑,展臂一把攬過她來,讓她偎靠著自己同坐一張躺椅上。
「我早就知道,你是個說謊不打草稿的魔女啊!」他笑道,伸手捏了捏她軟女敕的臉頰,接著親親她的唇。
「你又佔我便宜!」她推開她,故作惱火。
他笑望她。「有件事我一直想試試。」
「什麼事?」
他不回答,逕自喝干一杯酒,然後捧起她臉蛋,毫不猶豫地以唇哺酒,她措手不及,狼狽地喝了滿口留香。
「你干麼啦!」她嬌嗔地推開他。
「以前看武俠小說的時候,看到主角以唇喂藥或喂酒,我都會想那是什麼滋味?」
「呵,你這色鬼!原來看小說時都在想這種事。」
「難道你們女孩子在看電影中的男女主角接吻,都不會想像那種場景發生在自己身上嗎?」
「我才不會!」
「我不相信。」他眯眼看她。
她心韻一亂,忽地想起自己在看電影「第凡內早餐」時,也曾幻想自己能得到一枚Tiffany的戒指,而他真的買來送給她了……
「別對我說謊喔!」他仿佛看透她的思緒,笑著戲謔。
「我沒說謊。」這反駁,好心虛。
他听出來了,邪邪勾唇,索性攔腰一抱,直接將她抱回房里,抱上床。
「你想干麼?」她輕聲問,語氣甜膩。
「我要懲罰你,誰教你老是對我說謊?」他半認真地。
而她嫵媚地笑了,藕臂邀請地勾住他肩頸,他會意,不再浪費一分一秒,與她熱情纏綿。
夜未央,春宵卻仍是嫌短,兩人一次又一次地,猶如饑渴的野獸,怎麼也要不夠對方。
直到筋疲力盡,她想起身沖澡,他卻霸道地擒住她的手,十指勾纏,不許她離開。
「不要走。」他在半夢半醒間,朦朧地低喃。「留下來陪我。」
「好,我不走。」
她嘆息,放棄淋浴,躺回他身邊,許久,許久,當她確認他已熟睡的時候,才輕輕扳開他的手。
她直起的上半身,靜靜凝睇他睡顏,指尖撫過他五官,直到他臉上每一條細紋都烙印于心版。
「對不起,唯。」她沙啞地呢喃。「到最後,我還是對你說了謊……」
珠淚落下,在空中碎成一串哀傷的流光。
棒天早晨,當杜唯醒來的時候,房內只有他獨自一人,他找不到海琳,卻在梳妝台找到一封信,一份簽了名的離婚協議書,以及那枚他送給她的戒指。
他呆立出神,猶如一具失去生命的銅像,在時光無情的鞭笞下,漸漸地剝落了漆,遍體鱗傷。
第10章(1)
唯︰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了。
我知道,你或許會恨我惱我,因為我再一次欺瞞了你,對你說謊,但幸好,我總算是做到了對你的承諾,助你得到公司股權。
那天你離開醫院後,我向你爺爺坦承了自己的真實身分,你可以想見他是如何地震怒,幾乎想當場殺了我,我告訴他,我已經是你的妻,若要我答應離婚,只有一個辦法。
是的,我要他公開承認你是顧家的血脈,是他的親孫,他答應我,只要我主動在你生命里消失,他願意讓你繼承公司。
所以,我走了。
仿佛這是我此生注定的輪回,我總是必須逃離某個地方,割舍某個身分,重新開始。
上回,我拋棄了李海琳,這次,我揮別了顧春雪。
接下來,我又將以哪個身分活在這世界上呢?
我旁徨過,遲疑過,但當我昨夜看著你沉靜的睡顏,我霎時領悟了,我要找回原本的自己,做回那個我曾經那麼厭惡又不屑的李海琳。
我想做回海琳,雖然她有個總是背叛她的母親,雖然她有那麼丑陋陰暗的童年,但她依然是幸福的,因為她遇見了你,認識了你。
這世上有一個你,懂得她的悲愴、她的不堪,卻不嫌棄她污穢,給了她一段溫暖的時光,融化了她結凍的心。
謝謝你,讓我有勇氣面對最真實的自己。
謝謝你,讓我明白我可以不是個壞魔女,我也能夠學著善良單純。
謝謝你,讓我體會了愛情的美好,愛一個人原來會那樣傾盡所有。
不論你相信與否,我是愛你的,但兩情若是長久,又豈在朝朝暮暮,你說對嗎?
我等你。
當有一天,你能取得你爺爺的諒解,並且依然受我,那你就來找我吧!天涯海角,海枯石爛,我會在某個地方一直等你。
別為我擔憂,也不必掛懷,放心吧,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封閉的我,我會過得很好,會努力尋找屬于自己的幸福與快樂。
我會笑著活下去。
讓我們彼此,都笑著迎接未來吧!
Loveyou,海琳
兩年後。
會議室內,調暗了燈光,某位高階主管正站在投影螢幕前報告,這是長春集團本年度最新的開發案,和日本某大財團合作,將在中國南方建設一座大型主題游樂園。
這些年來,公司業績蒸蒸日上,營運數字相當漂亮,今年年初股票公開上市後,股價亦節節攀高,成為投資人眼中絕佳的潛力股。
這一切,固然歸功于內部員工的同心協力,號稱業界最年輕有為的執行長更是一肩挑起了領航的重責大任。
彼唯。
他在兩年前認祖歸宗,正式成為顧家的一分子,前任董事長顧長春更指派他作為自己的接班人,而他優秀的表現絲毫沒令爺爺及公司眾老臣失望。
現在整個長春集團已然是他的公司了,他的號令就是最高指導原則,上自董事會,下至基層員工,無一不凜然遵從。
他對得起爺爺的托付……
彼唯坐在會議室主位,听著台上主管口沬橫飛地報告,難得有幾分心不在焉,因為今天是他固定收到另一份報告的日子。
開完會,他一秒鐘也不多留,立即轉身走回自己私人辦公室,果然他所期待的文件袋已經躺在辦公桌上了。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看。
文件袋里,封著一本詳盡的日志,記載著某人每天的生活點滴,並附上一張張生活照。
他細心閱讀著那一行行電腦印刷的文字,然後,拾起其中一張相片。
相片里,是一個穿著輕便的女子,挽著菜籃上市場,長發隨意扎成馬尾,額前發綹不听話地垂落,她一面伸手撥去,一面和小販討價還價。
她笑著,明眸晶燦有神,在陽光掩映下,格外明媚動人。
他痴痴地望著那樣的笑容,跟著換另一張照片,同樣是甜美的笑顏,兩年不見,她的表情生動多了,姿態伶俐而活潑。
他看著,不禁有些嫉妒。
嫉妒那些能親近她的人、與她互動的人,他們能听見她清脆悅耳的嗓音,能目睹她搖曳生姿的倩影。
他們活在她周遭,而他,卻遠在台灣的另一頭。
好悶啊!
彼唯嘆氣,放下日志,起身來到窗前,若有所思地盯著窗外,驀地,有人叩響門扉。
他定定心神,揚聲。「請進。」
「唯哥哥!」進來的是他的表妹沈意詩,以及最近與她形影不離到近乎惡心的未婚夫,高信寬。
「你們怎麼來了?」他訝異地迎接客人。
「我們來送喜帖的。」沈意詩嘻嘻笑,清甜的臉蛋薄暈霞色。「我們要結婚了!」
「是嗎?」顧唯愣了愣,望向高信寬。「你不是說要等選完縣長才考慮婚事?」
「你得問這丫頭啊,是她等不及了。」高信寬嘲謔。「她嫌我每次去拜票時,總有一堆女性選民對我放電。」
「你的意思是我表妹擔心你被勾引走?」
「是啊!」
兩個男人拿沈意詩取笑,她可不開心了,懊惱地嘟嘴。「你們兩個笑什麼啊?我這叫有危機意識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