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她,吻上她的唇,雙臂強而有力的箍緊她,輕而易舉地將她抱起。
……
幾天之後,周凌春和殷遠一行人決定回豐興城,為了一年一度的當鋪流當競賣會。
「怎麼不多待幾天?」周呈曄將一只雕刻精細的木盒交給了她。
「不了,下個月有流當競賣,我要是不早點回去,三哥和錦春、繡春會忙不過來。」周凌春喜孜孜地打開木盒,就見里頭放的是一支羊脂玉玉簪,簪體毫無贅飾,透光瑩亮,一看就知道是上品。
周呈曄心疼地撫著她的發。「讓你辛苦了。」
「才不辛苦,那是我該做的事。」話落,不禁笑得有些靦腆。「大哥,我可以把這支簪送給殷遠嗎?」
「那是你爹留給你的,你想怎麼處置無人能置喙。」雖說他打從心底討厭殷遠,但只要殷遠可以善待凌春,他可以勉強接受。
「多謝大哥。」
周呈曄噙著笑,輕擁著她。
「時候差不多了,該走了吧。」殷遠從外頭走來就見到這一幕,嗓音不自覺的冷了。
周凌春嚇了一跳,直覺要推開周呈曄,豈料卻被他摟得更緊,臉都埋到胸膛了……「大哥……」不要鬧了,她跟相公真的不好交代。
殷遠面對他的尋釁,哼笑了聲,向前一步,抓住周呈曄的手與他較勁,逼迫他松手。
然而周呈曄並非省油的燈,一個擒拿反抓住殷遠的手腕,這一抓還抓到了他手腕上的翡玉環,掀袖一看,神色一怔。
周呈曄緩緩抬眼,清俊的眸殺氣隱現。
「大哥,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要是不趕緊上路,恐怕到時候得在野外露宿呢。」見兩人像是僵持著,周凌春從周呈曄懷里鑽了出來。
「……殷遠,你真是個幸運的男人。」周呈曄笑著,眸色森冷。
「是啊,我一直是個很幸運的男人。」
周凌春不解地看著兩人,直覺這話听來話中有話,可又並無不妥。
「請珍惜我的妹子,別讓我為她破例前往豐興城。」
「我會珍惜她,傾盡一切保護她。」
周呈曄唇角掀了掀,松開了手,撫了撫周凌春滑順的發。「凌春,你真是個傻丫頭,真教大哥擔心。」
他不信凌春沒發現殷遠手上戴的正是周家傳家寶,可說來也許是命運弄人才會教他倆各戴一環,彷佛兩人姻緣是命中注定。
「大哥,傻人有傻福。」雖說她不知道自己傻在哪里,但有時候人傻一點,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版別了周呈曄,一行人啟程豐興城,回程少了走馬看花的玩樂,自然是比去程要來得快。
一回到豐興城,周凌春歇了一晚,隔日便進了周氏當鋪,開始清點這次要競價的物品。貨樓共有五層樓高,上頭四層分門別類擺放著各種物品,昂貴的金銀玉飾,古玩逸品羅列一區,便宜的就連破被碗盤都有。
能夠參與競價賣出的,必須是已過了贖期依舊無人贖回的流當品,而且有一定價值以上,但也不能把昂貴的全擺上,因為百姓的荷包深度有限,有時光為了溫飽就費盡心思了,哪有閑錢再購置其它。
所以一些能用的東西,稍作整理後還是可以便宜賣出,好比繡被布匹便是尋常百姓用得著的。
可這麼一來,事前要準備的事又多又雜,得先查贖期、分類,再從中選擇,畢竟競價地點就在當鋪里外,能擺放的流當品有限。
「連這些碗盤都會有人買嗎?」殷遠問。
因為周凌春有時忙得連殷府也不回去,殷遠只好撥空到周家……並非幫忙,純粹是站在一旁當監工。
「會,去年競價時,這些碗盤賣得相當好。」因為她都以低于市價便宜賣出。
「這些破鍋破盆也有人要?」
「……破鍋破盆?」她有收那種東西嗎?
周凌春疑惑地望向角落里的殷遠,走過去就見角落里擱放著一簍蔞鐵制的破鍋盆,甚至連農具的鐵耙都有,教她愣住。
誰收的?她疑惑地翻看卻未見上頭有竹牌。沒有竹牌就無法得知是何時典當,又是何人典當,何人收當。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皇上登基的第一個元旦大典上就頒詔,破損的鐵制品一律交由官府,是吧?」
「是啊。」正因為皇上初歸大位,為了平定天下頒了許多詔,只要與當鋪有關的,她都會告知其它人,這是大伙都知道的事,又是誰收了這些?
雖說數量不多,但有心人要造謠是很容易的。
「把這些交給我,我拿去官府。」
「我再想想。」
「還有什麼好想的,我和知府有交情,我拿去他感激我都來不及。」盡避他也認為周家人疼她入骨,但不代表所有的周家人都護她,好比那對姊妹。
「你近來好不容易才和徐家議和,要是一個大意,說不準徐家會大作文章,那就不好了。」商場上的事她雖然懂得不太多,但爾虞我詐的商場鱉計時有所聞,還是小心為上。
殷遠聞言,微訝道︰「原來你也很清楚徐家並不會因為我妥協而讓步嘛。」
「唉,有時暫保一時風平浪靜也是好事。」商場上本就步步為營,只要小心別給對方機會出手就好。
「暫保一時風平浪靜?」他哼笑了聲,不忍笑她太過婦人之仁。
徐家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只是不做得過分,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只為了保護他的家人。
「反正這事先擱下,等競價結束之後我再處理。」周凌春嘆了口氣,又回頭擦拭有些蒙塵的碗盤。
第12章(2)
殷遠不置可否,在貨樓里到處走動,又停在一處角落,看著麻布包著的一塊長條狀的物品,不禁微皺起眉問︰「凌春,這個可不可以拆開看?」
「……相公,你是來找我麻煩的嗎?」她忙到連喝茶的時間都沒有了,可不可以別讓她老是走來走去的?
他昨兒個就來了,還把念玄給帶來,簡直把貨樓當成游戲樓一樣,慶幸的是念玄的性子本來就靜,只停在二樓書籍那一區里,沒給她添半點麻煩,倒是他像個大老爺逛樓似的,走到哪問到哪,存心整人。
「我是好心提問,省得有人在你背後干什麼勾當。」
周凌春無奈走去,一見他所指之處,無力的垮著肩頭。「放心,這東西是個好東西。」她沒動手解開,直接解釋。「這是兩百年前,大定皇帝親筆提寫的匾額,送給了那時發家的初代大朝奉。」
「喔?」
「老祖宗嫁給了南姓御史,生女接當鋪,生男掌票號,票號就是後來名聞遐邇的南家票號。」
「現在在大丹享有皇商之名的南家票號?」
「嗯,老祖宗把這匾額上的字當做兩家的傳家祖訓,最終把匾額交給了南家,直到百年前戰亂之初,南家決定全數退出大定,周家人不肯走,所以就把匾額留給周家,以防有天戰事波及時,還有塊御賜匾額可以避災,畢竟這是御匾,形同免死金牌。」
「不過看起來好像沒派上用場。」捆綁的麻布該是多年不曾解開過,麻布早已泛紅,繩結說不定都脆了。
「能派不上用場最好。」周凌春說完,神情萬分認真地看著他。「相公,明天就是競價會,你如果不打算幫我,可不可以不要打擾我?」
「說那什麼話,我打擾你了?」
「我……忙啊,你又不幫我擦碗盤。」
「這點小事我差歲賜找人處理,那你是不是就能早點回家陪我?」
「……我可以自己擦。」她滿臉通紅地道。
說來,她家相公近來非常非常反常。記得兩人初識時,他還嘲笑是她沒本事勾動他的興致,可現在他的興致常常來得又急又烈,有時沐浴到一半就被拖上了床,直教她招架不住,所以她認為還是暫時放他一個人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