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一瞬間的尷尬很快就讓幾個孩子的嚷嚷聲給打斷。
米亦揚站了起來,禮貌性地說著,「你先說吧。」
夏曉竹一恍神後也清醒了過來,她剛剛是做什麼呢!他們兩個人認識才幾天,就算是心動……似乎也太快了吧!
「沒事,我想孩子們撈黃鱔,芋頭就由我們兩個來挖吧,晚上我煮點來吃,也能飽食一頓呢!」
米亦揚點點頭,心中有點淡淡的失落,但只是一瞬,很快便忘了那點綺思。
在這種連吃飽都難的時候,能成為糧食的作物比起兒女情長更讓人注重。
「那我先挖挖看吧,你再瞧瞧是不是正確的,我怕弄錯就糟了,」米亦揚為求慎重,謹慎的道。
幾個孩子只知難民曾吃土疙瘩吃出問題,卻不知道當初有些難民曾吃到肚痛如絞,後來回天乏術,正因為如此,這溪邊還有山上處處都有土疙瘩,卻無人敢食用。
「嗯,你不確定就拿來給我看看。」說起這事,夏曉竹也同樣慎重,兩個人不約而同把剛剛那一點悸動都給拋到腦後去了。
兩人各自找了地方開挖,幾個孩子捕完魚又在附近嬉鬧著,偶爾找到陌生的植物也會拿來問她,夏曉竹一一跟他們說了,也發現這塊地方居然還有不少好東西。
蔥蒜等等不說,甚至還找到了辣椒和幾窩水鴨的巢,模了好幾窩的鳥蛋,最終離開的時候,每個人的背簍都滿滿當當的,皆是滿載而歸。
迎著太陽踏上回家的路上,夏曉竹難得愉悅的輕輕哼著歌,沒有銀兩不怕,不會繡花也不怕,憑著這干淨的土地和許多的天然資源,她肯定能夠墾出千萬畝良田,讓自己天天吃飽!
第4章(1)
米家人正要拐了彎往自己家的方向走,突然一個尖銳的女聲從邊上的田里冒了出來,米斯凡米舞晴抓緊了夏曉竹的褲腿,米爾擎和米散雲也皺眉看向聲音的源頭。
「呦!我說揚哥兒,這一大早的去哪兒弄了一籠籠的好東西,也給嫂子瞧瞧啊!」
張嫂子一大早就瞧著米家一家崽子往下灣頭那兒去,她本來也想跟在後頭去看看,偏偏家里的活計多,一時沒跟上,想著從下灣頭回來肯定會打她家的田里過,她也不慌,索性慢條斯理的偷懶做活,一邊瞄著路的那頭,打算看看那家崽子是不是去弄了什麼好東西。
她向來是個自來熟的,直接扯了米散雲的背簍看著,不過一眼就嫌棄的往後退了兩步,沒好氣地嚷嚷著,「我說揚哥兒,這人窮也不能什麼東西都吃啊。居然挖了一籠土疙瘩,你一個讀書人難道不知道這東西吃了會出毛病?這外頭吃死人的事兒也不少,你怎會這麼不懂事呢?要是缺糧了,往村里喊一聲,大家舍點菜葉子、舍點米糠,湊合著吃不也能夠過日子嗎,哪里就要到吃土疙瘩了!」
張嫂子的聲音又大又響亮,周遭田里的人也听見了,只是不管是張嫂子還是米家幾個孩子的事兒,誰也不想摻和進去,全站在各自的田里看著張嫂子噴唾沫。
她一邊說著又看著小五的身上也背了一個小簍子,也不管她害怕的眼神,直接扯了背簍就要看看里頭是什麼。
她可不信這一家子到下灣頭只挖了一堆土疙瘩,就是逮了幾條小魚,她也能夠順手拿點走,今兒個晚上就能嘗點葷了。
米舞晴的背簍較淺,不過是順帶讓她背著而已,里頭只放了半簍田螺,張嫂子一看是半點肉都沒有的東西,忍不住嘖了聲,「這不是田螺嗎?!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值得當寶貝一樣背著,呿,你們該不會全餓瘋了吧!」
張嫂子嘲諷的大笑出聲,那聲音里的惡意,耳朵沒壞的人就听得出來。
夏曉竹看幾個孩子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忍不住站到孩子面前,抬高下巴,一臉不屑地看著眼前身材粗肥,嗓音如同母雞破嗓般的婦人。
「我說這位大娘,一早沒洗嘴是不?嘴這麼臭啊,我們一家子吃啥用啥關你什麼事,你自己沒腦子沒見識,你說不能吃就不能吃了?」
張嫂子其實也不過二十來歲,因為成婚的早,所以米亦揚就尊喊她一聲嫂子而已,這時候讓夏曉竹一聲大娘的喊了起來,平白得多了一輩,她臉色乍青乍白,嘴里也罵咧咧的頂了回去。
「哪里來的騷貨,這親都沒成呢,就往男人家的床上鑽!還說我沒腦子,先把你自個兒的褲腰帶給拉好吧。」
夏曉竹好笑的睨了她一眼,嘲諷的道︰「怎麼,大娘你瞧見我鑽了嗎?那時候你在我男人床上,還是他屋子里?大娘,我知道你褲腰帶綁得可牢了,不過這心……可癢得很吧!」
呸!要論罵人技術,她也不會輸的,這不要臉的婦人敢這樣罵她罩的人,也不先據據自己有幾斤幾兩!
張嫂子憑著無賴的臉皮還有罵人技術,在村子里沒幾個敢招惹她,頭一次吃了這樣大的虧,被明著嘲諷她不守婦道偷看別人的房里事,讓她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的,一張臉皮漲得青紫,恨不得上前撓花了那小賤人的臉。
她也直接這樣做了,只是手指甲還沒踫到夏曉竹,就讓一直沒出聲的米亦揚給攔住了,只是她的動作太快,指甲還是狠狠地在他臉上刮出幾道指甲痕來。
當血腥味飄散在空氣的第一時間,夏曉竹陡然變了臉色,她狠狠推開張嫂子,讓她直接摔進田里跌個狗吃屎,再看著米亦揚臉上傷口露出淡淡的血珠,眼一眯,轉過身抿著唇,渾身煞氣又起,即使身上沒有帶大刀,但是那殺氣騰騰的樣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米亦揚急忙拉住她,「別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非拉住她不可,只是當那種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冷漠又出現在她臉上時,他就知道自己非這麼做不可。
而事實上,他的直覺是對的。
夏曉竹雖然沒帶大刀,還是能夠奪人性命。在她眼里,人類是太過脆弱的生物,只要折斷了脖子,一條生命就會輕飄飄地消失。
「她傷了你。」她忿忿的道。
「不過是小傷。」他說著,忽視臉上那火辣辣的疼。「回去吧,不用跟她計較。」
夏曉竹沉默的回望著他,皺眉看著他的傷口在流出那兩滴血珠後,的確沒有更嚴重了,她心中稍稍猶豫了幾分。
只是她還沒決定好,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張嫂子已經哭爹喊娘的扯著嗓子嚷了起來。
「沒天理啦!這一個外來的小媳婦居然敢打咱們村子里的人嘍!」張嫂子一邊嚷著,一邊拿起田邊的土塊要往夏曉竹身上砸,只是東西還沒扔出去,夏曉竹的人影已經閃到了她眼前,她睜大著眼,一臉的不可置信。
夏曉竹接過她手中的土塊,冷冷一笑,也不唆,直接將土塊往她的額頭上砸。
土塊雖大,砸人也疼,但是力氣大些一踫就碎開,張嫂子還沒痛呼完就給砸暈了過去,不過除了頭上一點紅痕和土屑外,夏曉竹的手上早已沒有半點「凶器」。
「哼!」
她的小動作米亦揚看了個大概,不禁露出苦笑,但想到這總比鬧出人命好,心里又放松了不少。
「走,回去了。」夏曉竹拍了拍米舞晴的頭,然後看著那些看熱鬧的村民,冷冷一笑,卻不說什麼。
這人情冷暖她早已看得分明,這些人在旁邊看熱鬧,不出手偏幫哪個就已經算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