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不難。」
最好是不難啦,鼠兔類有越冬藏食的習慣,她在這山上晃蕩了好幾年就是沒有找到過松鼠藏堅果的地點,想不到他「隨便」就找到這樣的儲藏點,到底是他本領太強還是……好狗運?!
幾個小家伙不用人招呼都跑了過來。
「哇,好黑的洞!」才不管腐葉臭不臭,幾顆小腦袋擠在一塊評頭論足。
「好多的榛果!」戰冽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楮。
「戰大哥你好棒!」這是鄔淺淺。
戰止得到了娃兒們一致的崇拜。
鄔深深看著那黑黝黝的洞,如果全部掏出來,要得到十幾斤的各色堅果應該不成問題,大發!
「你要去哪?」戰止一眼扔過來。
「收獲我的獵物。」
這山上她除了下套還有設陷阱,運氣好的時候能逮只松雞、獐子回去加菜,不過通常失望的時候多,誰叫她力氣不夠大,挖的陷阱不夠深、不夠大,偶爾只有一些笨兔子和傻麇子會上當。
她先去檢查,什麼都沒有,陷阱里也空無一物。
她失望的把細枝條搭起來蓋上草,覆上土,她拍拍臉頰給自己打氣。哼,你不來踩我的陷阱,我不會拿箭射你嗎?
「這是陷阱?」一直被冷落的戰止撇撇嘴。這叫陷阱,太不夠看了。
「有問題?」瞧他那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呔,不就她的力氣沒男人大嘛,用得著炫耀嗎?
實話說,人家戰止壓根沒有炫耀的意思,真的是鄔深深想多了。
「我來!」他扳扳手掌,「躲到樹後面去。」他嘴巴一努。
鄔深深猶豫了一秒,听從指示的把身子藏到一棵不遠的大樹後面,接著她便看見了神奇的一幕——
只見距離陷阱半臂之遙的戰止雙掌運氣,往外一推,沒有絲毫花稍,只听見「蓬」的聲響,滿天彌漫的煙塵過後,地上出現一個起碼有兩個男人迭起來深度……不,是三個男人高度的洞。
這……太陰險了,他有武功,還深不可測,居然隨便這麼一拍,不費吹灰之力的把她花了七天不止才挖出來、偶爾只有小野味肯光顧的陷阱擴大成黑洞,這種陷阱就算想抓一頭東北虎都不成問題……吧?
某人當下因為這「神跡」而看呆了。
不如……
「咱們多挖幾個陷阱吧!」這般好用的長工要去哪里找,不物盡其用怎麼對得起他?
「你在山頭有多少陷阱?」戰止出聲打斷了她神游天外,幻想她家地窖在將來堪稱肉林的壯觀景象。
她有些害羞的伸出三根指頭。
「帶我去瞧瞧。」她那害羞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讓他想到在山下她吃自己咬過的煎餅模樣,他鼻尖頓時冒出一滴汗來。
鄔深深心里有事,並沒有注意到戰止的異樣,反而探頭去看他用內力打出來的洞,猛然想到什麼的開始碎碎念。「……高度顯然是夠了,寬度嘛……戰止,你能把寬度也挖得跟深度一樣,樣子像四四方方立方體嗎?」
「四四方方立方體?」他的思緒有些打結。
「就像這樣。」以為戰止不明白她所謂的立體四方形該是什麼樣子,她拿起地上的樹枝畫給他看。
戰止面色有些怪異。
海龍戰家的戰船都是由牟氏造船場出來的,他看過牟三少繪的圖紙和龐大船廠的運作情形,那圖紙上頭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形狀,他就看過這種的。
牟三少說這是計算式的一種,可尋常女子怎會懂得這些算術?
第四章越瞧越順眼(1)
「你打算做什麼?」
「我想窖鹿。」
昨晚的鹿肉太過好吃,全家贊不絕口,吃得滿嘴流油,就連收到她饋贈的人家也都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既然鹿肉這麼受歡迎,而且從上到下都是寶,要是能把鹿養起來,那得有多賺錢……
因為那半頭鹿,她想起以前陸大叔曾經告訴過她,獵戶早年就有抓鹿的法子,那就是窖鹿,窖鹿說白了就是挖陷阱,等鹿群經過時,不小心踩在上面,它就倒霉了。
但是窖鹿是門很大學問,單不提挖這麼大個洞不是一個人有辦法勝任,還得熟知鹿群出沒的習性規律,才能抓得到它。
「你想抓鹿?」他大概猜得出她的想法。
「鹿肉好吃吧,我們要能抓到活鹿,可以把它們養起來,母鹿可以生小鹿,崽崽相連到天邊,你想那會是如何的盛況!」她咧開嘴,笑意從眼底溢出來,歡快得像擁有了整個天下。
「你還想養鹿?」她眼底躍起的火焰帶著一股勢在必行的氣勢,鏗鏘有力的話語令人也跟著想象起鹿群圈養的盛況。
她明亮的眼神讓人覺得天亮了,地也寬了。
這主意听起來不壞,不由自主的,他被她的微笑焐暖了。
「所以我需要窖鹿。」她肯定的頷首。
雖然具體的辦法她還沒想得十分周全,但這絕對是一條可行之道,他們家要是能富裕起來,起碼有能力送壯哥兒去鎮上的私塾認字,老師的束修不成問題;可以給淺淺存嫁妝,讓夫家不會因為沒有嫁妝看低她;可以讓娘過上一把貴夫人的癮頭,再也不必日夜刺繡太花眼力,將來有眼盲之虞。
這簡直是一條康莊大道。
「那麼,就交給我吧。」他的表情冷淡,可那嗓音是有溫度的。
「需要工具嗎?我帶了鐮刀和箭袋,早知道就把鋤頭也帶上才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工具到用時也才知道缺很大。
「不需要。你一邊去等著。」
「你究竟是何來歷?」
「你都膽敢雇我當長工了,這會兒才問會不會太遲?」
「你……」她噎住了。
眼前一片快速劃曳而過的影像,就連他的衣角也沒看到,戰止已經跳進陷阱里。
鄔深深探頭看著,就見他蘊起身上的力道,一巴掌拓平一面山壁,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左右開弓,簡直跟削豆腐似的收拾妥了陷阱,然後他縱身一躍,腳尖點在山壁上,輕輕松松的從起碼三公尺深的地底跳了上來。
一樣把細枝條搭起來蓋上草、覆上土,完成了改良過的窖鹿陷阱。
接下來的陷阱戰止都如法炮制一番,日頭已經爬上最高處,艷陽高照了。
「去看看孩子們的榛子收獲怎樣,然後去抓魚吧。」
所謂棒打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里,北大荒有大片的沼澤、河流、泡子(小湖泊、池塘的意思)眾多,鄔深深剛穿越過來那時,也不相信魚再多能多到用瓢子去舀,後來事實證明,冬天河面大凍時,用鑿子在冰上鑿上幾個大洞,就會看見水中許多魚自動游到洞口邊,這時只要用大笊籬伸進水里撈,就能撈到許多魚。
鄔深深那時才想到魚在水里也是需要呼吸氧氣的,冬天封凍,冰層阻斷了空氣中的氧氣,魚兒缺氧,這時開個大洞,魚兒們自然爭相跑到洞邊來呼吸新鮮空氣了。
來到溪河邊,幾人分成三股,撿柴火、抓魚、殺魚的,不過,這是什麼神奇的抓魚法?
就看見戰止跳進水里,雙手往溪里一模索,接著無論撿柴火、取出火折子生火堆的人都瞠大了眼珠。
簡直是眨眼間,一條條肥碩的魚活蹦亂跳的被扔上岸,不過片刻工夫,草地上堆了一大群撲騰四跳的魚兒。
鯽魚、嘎牙子……一大堆叫不上名字的魚,去鰓、去鱗,架上火堆翻烤,沒多久便魚肉酥香四溢,所有的人顧不得魚還燙口,一個個毫無形象的咀嚼吞咽,美美的吃了一頓粗飽。
金烏滑過群山背脊,一行人收獲滿滿的下山。
「阿姊,壯哥兒累……」壯哥兒拖拉的走著,拉住鄔深深的褲腳,沒什麼力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