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你別過去,別驚擾了王爺。」張公公阻止了她,「興許是路過的,有墨寒在,任何人也近不了王爺身。」
憐兒想想也是,便也不再多語。
「來者何人?」
听到聲音,靳永貞微愣了一下,將馬頭一拉轉身,就見墨寒站在身後不遠處。
她竟然連他近身都不知道,看來在武藝的修為上,不論經過多少年,她還是遠遠不及這個靈門弟子。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小的乃昨日路過旅人,主子遺落一枚隨身玉佩,不知兄台可否見著?」
墨寒刻意打量了她一番。
靳永貞也沒害怕,天色昏暗,再加上自己頭罩面紗,三年未見,她斷定他認不出她來。
「小扮稍候。」墨寒飛快的進了破廟,沒多久人又出來,「我家主子爺請小扮入廟一見。」
靳永貞的心一突,「什麼?」
「小扮要找的玉佩在我家主子爺手里。」
靳永貞本不打算跟溫良玉踫面,就算沒有聖旨硬生生的擋在兩人之間,她也沒勇氣見他,就怕只要一眼,她就舍不得走開。
只是那玉佩——為了戰天,她不能不拿回來……
正在進退兩難之間,耳里傳來一陣沉而有力的腳步聲正朝她的方向過來。
她一個抬頭,瞬間血色自她雙頰褪盡,一雙眼靜默的盯著走過來的人。
三年了,他的俊美風采依舊,她藏在面罩下的淚無聲的滑落,只要他好便好了……
溫良玉停在兩大步之遙,攤開手,掌心正是戰天的玉佩。
她暗吸了口氣,翻身下了馬,原想要走過去,卻又遲疑。
「看公子打扮,足知尊貴。」她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輕聲的說道︰「怕小的污了公子身分,請公子令隨從將玉璧歸還。」
溫良玉聞言,黑眸星芒一閃,手掌一收,玉被他緊握在手中。
她不解,只能進一步解釋,「此物乃是小的主子所有,請公子歸還。」
「你的主子?」溫良玉開了口,聲音似笑非笑,「是誰?」
靳永貞低著頭,斂下眼,恭敬的答,「漢陽戰天。」
「漢陽戰天?」溫良玉輕聲的重復一次,頓了好一會兒,才道︰「據說貌美如天仙,天下無雙,但至今還從未有幸一見,他真如此美?」
「戰天公子之美確是舉世無雙,世人遠遠不及。」她一心想拿回玉佩,便如實的回答溫良玉。
「這奴才是瞎了眼,沒看見咱們主子爺。」張公公捏著聲音,一臉的不屑。
「既是眼瞎,」溫良玉的聲音淡淡冷冷的,「就把雙眼挖出來。」
靳永貞的心一沉,要挖她雙眼?如此殘忍,一點都不是她記憶之中的玉王爺。
墨寒立刻動手,靳永貞下意識的彎腰一閃,手中的利劍一揮。
墨寒見劍出鞘,立刻也拔劍相迎,空氣中發出利刃相觸的清脆聲。
墨寒下手快狠準,不見一絲留情,她險險的躲過他一劍,退了一步,就見他手一伸便要摘下她的面罩。
靳永貞的心一驚——
「住手。」
墨寒一听,立刻收手,退了一大步。
「小扮身手利落,倒令我想起了位故人來。」溫良玉的目光灼灼,彷佛要看穿她的面紗。
她的心一突,緊張了起來,「小的與公子素不相識。」
「素不相識?」溫良玉陰郁的一笑,「自然是素不相識,如你這種下人自是無緣近我身半步。」
「公子說的是。」靳永貞壓下心慌,雙手一拱,「公子手中玉璧可否還小的。」
溫良玉見她低頭的恭敬樣,隨即露出手中的玉,「過來拿。」
靳永貞咬著牙,卻是半步都不願靠近。
兩人就這麼僵著,突然溫良玉冷冷一哼,將手上的玉一丟。
靳永貞心一驚,伸手要接卻撲了空,玉直落地面。
她連忙彎腰撿起,慶幸地面因稍早的雨而微濕,所以除了沾上泥濘外,沒有損害,她忙不迭的將玉給擦干淨。
「還以為身手多了得,竟連個東西都接不住。」
听到溫良玉口中的嘲弄,她沒生氣,反而覺得自己的淚又要奪眶而出,她真的懷念這樣目中無人的他。
她退了一步,出口的聲音冷靜自持,「謝公子。」
捏著玉佩,她翻身上馬,拉著韁的手有些發顫,卻沒有回頭,徑自策馬而去。
「王爺?」墨寒輕喚了一聲看著人馬遠去、不發一言的溫良玉。
溫良玉的嘴角懶懶一勾,眼神卻透著陰寒,「漢陽戰天?原來這些年……可笑!可笑極了。」
他猛一轉身,大步的走進廟里,張公公連忙跟過去伺候。
憐兒不解的看著墨寒,「師兄,王爺怎麼了?」
墨寒淡淡的掃了憐兒一眼,就說在太監左右跟前跟後,除了學會耍嘴皮子外,也學不到什麼了不得的本事。
他轉身,縱身一躍坐在樹上。
憐兒自覺無趣的嘴巴一撇,這才發現方才一失神,兔都焦了,她連忙手忙腳亂的拿下來,把那黑衣人給拋到腦後了。
回到墨城,天已微亮,靳永貞沒驚醒睡在戰天房里外室服侍的兩個侍女,而是小心的將玉佩給放在熟睡的戰天床邊,靜靜的退了出去。
她累了,一天一夜的奔波,她的身子累了,但思緒卻很清明,她躺在床上,閉著眼,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三年了——從沒料到會在毫無防備之下與他相遇,她的眼楮有些發熱,看他的樣子該是一切安好,縱使無她,他也過得很好……
久久,她微微的笑了,只要他一切安好,其它都不重要了,她的心神一松,最後也不知是怎麼睡著,等到醒來時,外頭已是夕陽西下。
她不由一驚,今天這一覺可睡得夠久了!
她立刻起身梳洗了一番,走了出去。
第7章(2)
戰天正好沐浴完,在兩名侍女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伴著夕陽微光,神清氣爽更襯得他俊美不可方物。
「可餓了?」戰天一看到她,露齒一笑。「來人,立刻給靳爺備膳,知道你肯定累了,我特要人不許吵你。」
靳永貞勾了下唇,坐了下來。一天一夜沒吃束西,她是餓了,但是吃沒幾口就停了下來。
「東西不合口味?」戰天在銅鏡中看到了她的動作,不由說道︰「我叫人再弄過。」
「不用。只是飽了。」她站起身,拿著劍靠著門扇,看著外頭夕陽似血,萬物盡染。
戰天看出了她的不對勁,「你就是整日都悶著,所以心境總是不開。方員外的生辰宴在三日後,這幾天可以好好休息,不如我們出去走走。」
這些年來,靳永貞跟著雜技團游走四方,但無論雜技團停在何處,都鮮少看她上街。
「有些累,不了。」靳永貞依然動也不動的看著夕陽,「哥哥若要出去,我吩咐六子和阿理跟著,哥哥記得戴上斗笠,凡事小心。」
戰天聞言,不由嘆了口氣。
見她出神的看著窗外,他出神的看著她,當年她許諾過用五年的光陰守護著他,用五年來報他的救命之恩。轉眼三年過去,他開始害怕五年之約到來的那日,原本的自信隨時間經過而松動,難道他等不到她放下心頭人的一天嗎?
員外府的庭院里早就搭上了台子,今夜就是粉墨登場的日子。
準備著要上場,戰天忙著打扮,原就俊美的長相在妝點之下更美上幾分。看著靳永貞又開始出神,他實在擔心,這幾日她的心神不寧令他不安,偏偏她什麼都不說。
「晚些時候再陪你說話。」在經過她身旁時,戰天輕拍了下她的肩,打算今日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不然他心里難受。
靳永貞沒答腔,心里明白,雖說是陪她說話,但往往都是戰天說個不停,而她偶爾答腔個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