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好活著!
她真的沒事!
常永瞻慢慢合上眼皮,奔波了一整天,早就筋疲力盡,直到天亮,連夢都沒有作一個,睡得好沈。
不過感覺似乎才睡了一會兒,就已經過了午時,夫妻倆這才起身梳洗,到外頭吃午餐。
第9章(2)
見女兒吃飽,邱氏才有機會問起事情的經過,听到她被關在棺材里頭,差點跟著王家五少爺陪葬,著實嚇出一身冷汗。
「娘別怕,我沒事了。」迎娣反過來安慰母親。
邱氏忍不住怨道︰「當年王半仙若沒有幫你看面相,還鐵口直斷說你是旺夫益子的命格,今天就不會遇上這麼可怕的事了。」
「可是這麼一來,我就不會嫁給相公了……」她看了一眼站在外頭,正在和丑娃和鐵蛋說話的高大男人。「我真的很高興能嫁給他……」
「即便他在外頭跟別的女人生了兒子,你心里也不怨?」邱氏將目光從屋外拉了回來,看著女兒。
迎娣搖頭笑了笑。「當時我尚未及笄,無法與他圓房,難道也不許他納妾嗎?何況他人在外地奔波,身邊總要有個人伺候,如今小饅頭的生母也過世了,還計較什麼呢?我和相公的問題從來不在其它人身上,而是在彼此。」
「那麼現在呢?」
她笑得無比溫柔。「那個問題已經不存在了,我知道相公心里有我,他也在意我的想法,更會替我著想,這樣就足夠了。」
邱氏輕拍了下女兒的手背,順勢又勸了幾句。「那麼就跟他回常家去吧,你畢竟已經嫁了人,也不能才是住在娘家。」
「嗯。」她偎在母親懷中,很舍不得。
人在院子里的常永瞻不時往屋里看一眼,心想她們母女在說話,自己也不方便進去打擾,只好再等一等。
這時,一名衙役走了進來,「有人在嗎?」
常永瞻朝對方拱手,猜測來人應該是衙門派來傳訊問話的,「小民姓常,差爺是為了王家一事而來?」
「沒錯,知縣大人下令,明天未時開堂審案,要將相關人等全都帶回衙門。」衙役說明來意。
「因為內人受了極大驚嚇,目前尚在休息,明天一早小民定會帶她前去。還請差爺通融。」
衙役點了點頭,「縣丞常大人也交代了,你們可以明天自行前往衙門。」
「多謝差爺!」常永瞻送對方出去。
當他把這件事告訴迎娣,兩人決定明天早點抵達衙門,並且當面向擔任縣丞的堂兄表達謝意。
翌日一早,迎娣便跟著夫婿乘坐馬車來到縣城,也見到了這名被逐出常家的大房庶子,之前總听常家人私下說了不少難听的話,可是見到本人,卻覺得這們縣丞正直耿介,不只是個好人,還是個好官。
「老太太過世了?」迎娣從對方口中得知這個噩耗,一臉驚訝,昨晚她和相公離開王家之際,確實見她大受打擊,沒想到就這麼死了,果真印證一個人不該存有害人之心,否則冥冥之中自有報應。
常永禎頷了頷首,「由于王家老太太過世,吳捕頭只好先把王家六少爺王有衡帶回衙門,至于王家幾個媳婦,都推說不知情,全是老太太的主意,不過為了慎重起見,還是將她們一並帶回來應訊。」
「哼!王家的媳婦怎麼可能一無所知,事到如今,居然全推到死人身上,無非是為了月兌罪。」
常永禎沉吟了下,「下午開堂審案時,知縣大人自然會問個清楚。」
聞言,迎娣一臉心事,卻沒有多說什麼。
到了未時時分,衙役擂起響堂鼓,苦主和證人皆跑在堂下,接著知縣在高喊「升——堂——」聲中踏進公堂,直到入座才停止。
知縣拍下驚堂木,「堂下何人?」
「小民常永瞻,這位是內人陳氏。」常永瞻朗聲回道。
「你就是被王家擄走,差點陪葬的陳氏?」他問著跪在面前的少婦。
迎娣恭敬地回稟。「民婦正是。」
「陳氏,本官要你將王家為何要囚禁你,甚至打算活人陪葬之事,從頭到尾仔細說一遍。」知縣道。
她回了一聲「是,大人」,然後就從王家六少爺前來委托縫制嫁衣開始說起,當迎娣說到被關進棺材,還是有些余悸猶存。
「……若不是大人及時派人到王家,民婦早就死了,這全是大人英明,救了民婦一命。」迎娣把功勞全都歸給知縣,並不是故意要奉承,而是希望留下一個好印象,待會兒好說話。
知縣听她這麼說,口頭上還是要謙虛一下。「這是本官該做的!」
「王家差點害死內人,還請大人作主!」常永瞻拱手懇求。
于是,知縣揚聲傳喚其它人。「帶一干被告!」
「帶被告!」衙役高喊。
沒一會兒,王有衡和幾名身穿喪服的王家媳婦被帶至堂前,紛紛跪下,不等知縣開口問話,四個寡婦就哭哭啼啼地喊冤——
「大老爺冤枉啊……」
「民婦什麼都不知道……」
「一切都是祖母和六叔的主意……」
驚堂木又連拍幾下,知縣斥道︰「肅靜!」
兩旁的衙役高喊「威——武——」,王家的幾個媳婦趕緊把嘴巴閉上,不敢繼續在公堂上放肆。
知縣厲聲喝道︰「王有衡,你可知罪?」
「小民知罪!」王有衡拱手回道。「家祖母為了破除王家的詛咒,險些害死一條人命,小民無力阻止,視如同罪,這件事跟幾位嫂嫂無關。」
見他親口認罪,可見還有良知,知縣臉色才和緩些。
「大老爺听到了吧?」
「他都親口承認了……」
「真的不關咱們的事……」
「青天大老爺明察!」
王家的媳婦個個撇得一干二淨,想到老太婆死了,不必再忍受她的虐待,王家的一切落到她們手中,好日子總算來了,何況兒子、女兒都還小,說什麼也不能被關進大牢,更不能承認當初也贊成陪葬這個主意。
驚堂木再度敲響。「本官還沒問你們話,不許插嘴!」
四個寡婦撇了撇唇,又把嘴巴閉上。
「王有衡!」知縣低喝一聲。「你說的可都是事實?」
王有衡深吸了口氣。「小民說的全是實情,嫂嫂們真的完全不知情。」佷子和佷女都還年幼,已經沒了爹,不能沒有娘。
「啟稟大老爺,民婦可否說幾句話?」迎娣見王有衡打算一肩扛起所有的責任,更加認定自己這麼做沒有錯。
知縣點頭。「說吧!」
「老太太是王家的主事者,又是長輩,六少爺無法違抗祖母的意思,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但他一再向民婦表示歉意,還曾經想偷偷放了民婦,足見本性不壞,懇請大人從輕發落。」她代為求情地說。
听了迎娣這番話,加上王有衡也親口認罪,證明確實如此,知縣捻著下巴的胡子,自會做出最好的判決。
「讓被告簽字畫押!」
待王有衡蓋上手印,屏氣凝神,听候宣判。
由于真正的主謀已經過世,王有衡雖然身為幫凶,但是良心未泯,便判了半年的牢獄之災,而王家四個媳婦則是無罪飭回,不過為了杜絕再有人以訛傳訛,用活人陪葬的方式來破除詛咒,得賠償陳氏一百兩銀子,好讓她壓驚,最後還命衙役追捕騙財害人的柳瞎子。
「退堂!」知縣拍下驚堂木。
夫妻倆步出衙門,在返回梧桐村之前,迎娣想到在「萬順昌號」總號做事的大弟鐵柱,便順道繞過去看他,而鐵柱也已經听說大姊的遭遇,原本過兩天就要回家探望,這時見到人,馬上哭得像個孩子似的,姊弟倆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迎娣這才坐上馬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