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鈺笑眯了沉而凝威的眸。「不知道周神官前來所為何事?」
周奉言黑眸眨也不眨,笑意從眸底開始蔓延。「下官有筆買賣想要和郡主談談。」
是了,是他等待許久的契機……姑且不管男人是誰,這機會他是不會放手的!
「好啊,說來听听。」高鈺直睇著他那張宜男宜女的面容,心的某處在騷動著,震撼不已。
回到周府,于丫兒妝容未洗,曳地羅衫片裙不換,堅持要看周家族譜。
兩人對看一眼,雙葉蹲在于丫兒的面前,輕聲解釋著。「夫人,約莫一百年前,周家人娶了他國姑娘後,從此周家子嗣每一隔代就會出現一個擁有異能的人。」雙葉將周家的歷史娓娓道來。「但不知是福還是禍,自此周家迎親,嫁入門的女子總是因故去世,最多是在生下子嗣時死去。」
「果真如此。」她倒抽口氣。
「夫人不要誤解,確實周家男人不管娶的到底是誰,娶了幾名妻子入門,下場都是一樣的,可同樣的,周家的男人年壽都不長,而且注定孤老。」雙葉面露悲傷地道。
于丫兒驚愕地抓住她的手。「什麼意思?難道你的意思是爺他……」
「我不知道,我希望不是如此,可是就我所知,老爺年壽三十一,老太爺年壽三十四……族譜上記載的周家男人,無一人能活過四十。」雙葉說著,紅了f愛笑的眼。「也許是擁有異能所致。」
于丫兒直瞅著她,唇色發白。「怎會有這種事……」
她才剛明白上一世里為何爺不肯娶她,反而娶了公主,爺不是不愛她,也不是背棄她,而是不能也不敢娶她,那是他愛她的方式。如此就可以解釋,他那時為何變得淡漠,甚至可以解釋為何昨兒個他不與她同房!
「夫人,請原諒我不敢告訴你這件事,實在是爺極寵愛你,我怕你知情後——」
「雙姊,我不在乎,人生在世,無常相隨,誰都不能預測未來,我只在乎在世時開不開心,爺開不開心。」如今想來,原來他們能夠相守的日子竟如此短暫,怎能不把握。
「既是如此,你找族譜做什麼?」舞葉不解的問。
「我只是想確定靖王是不是騙我,倒忘了你們在周府長大,直接問你們是最省事的。」
「所以你是不信爺是惡意害你?」
「爺會害我?」于丫兒嗤笑了聲,隨即肅容道︰「不可能的,爺傷盡天下人,也絕對不可能傷我。」
這一點她再篤定不過,只是爺總是不說,教她費盡思量猜想,如今她能做的只有相信他,以他為信念,不容他人動搖。
「我還以為你嚇著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事。」她只是聯想到上一世罷了。
「想什麼事?」
「就……就怎麼讓爺願意跟我行房。」她隨口說著,總不能要她提上一世的事吧,再者子嗣的事也真的重要,畢竟爺從小喪親,要能有子嗣,也算是圓滿了他的生命。
「所以你現在是積極地想要爬上爺的床?」
「對!」她用力地點頭,隨即意會自己過于大膽的宣言,忙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在雙葉和舞葉的注視之下,她羞得捂臉點著頭,「也是啦……」不爬上爺的床,她是要有什麼機會懷上子嗣?
這是個大問題,爺不打算親近她,所以她只好主動點了。
「那我去找找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幫你。」
「什麼東西?」
舞葉撇著嘴,看她的表情像在看一個很不懂事的小泵娘。「爺為了護你,不見得會踫你,你不主動一點行嗎?可要你主動一點,你會嗎?」
「喔,所以舞姊會嘍?」所以要教她?
舞葉毫不客氣地朝她光潔的額頭彈了下去,痛得她抱頭哇哇叫。
「誰會啊?我還沒出閣!」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我是要找書!」
于丫兒捂著額頭扁著嘴,淚水在眸底打轉。好痛,真的一點都不留情,她已經夠不聰明了,再把她打得更傻怎麼辦?
「雙葉,咱們到書房去找找。」舞葉紅著臉起身,走到門邊發覺雙葉沒跟上,奇怪的回頭,就見雙葉的臉紅得像是燙熟的蝦子。「你干麼臉紅成這樣?」
「還沒出閣的姑娘說什麼爬上誰的床,受不了你們。」雙葉抹了抹臉,快舞葉一步走出門外。
「喂,等我!」舞葉趕忙追了出去。
房里驀地剩下于丫兒,她不禁喃喃問著,「那我現在要干麼?」睡覺好了,昨兒個沒睡好,今兒個一攪和,她整個累慘了。
一沾上床,倦極欲睡間她不住地想著周奉言是用什麼心情看待自己,想著他是如何深愛自己,卻又把自己推得遠遠的。
想著想著,她沉沉睡去。
四。「死,連枝」
兩日後,周奉言才回府,任誰都感覺得到周奉言的好心情。
他那笑意像是帶著毒,染上每個人,只要經過他的身邊,再惡劣的心情也會在瞬間轉為開朗。
「爺,發生什麼好事了嗎?」正值掌燈時分,于丫兒瞅著從進門就笑意不減的他,教她也跟著漾著笑意。
「冀王平定了北方的金漠,當然是好事一樁。」周奉言在她身旁落坐,笑意還是止不住。
要他如何能止住笑意?因為他等待許久的契機終于到來。而對方也有意與他合作,教他始終緊懸的心終于可以稍稍放松。
于丫兒揚起眉,不怎麼相信。雖說外患能平是一大捷報,但她不認為這點事可以讓爺打從內心揚笑。
爺是個愛笑之人,總是客套而生疏的,唯有待自己人才顯真誠。可現在的他,可以說是眉開眼笑了,想了想,也許今晚是絕佳時機!
于是用過晚膳後,周奉言正準備回房時,于丫兒伸手拉住了他的袖角,教他不解回頭,輕問︰「丫兒,怎麼了?」
「就……」呃,好難說出口。
一旁收拾桌面的雙葉和舞葉心底明白,三兩下收拾完,讓兩人獨處,于丫兒才有勇氣開口。
「哪兒疼嗎?」
周奉言此話一出,讓于丫兒泄光了一肚子勇氣,只能撫模著腳踝,道︰「腳疼。」
就當是這樣吧,她真的沒有勇氣索愛。
「又犯疼了?」周奉言沉吟了下。「進入雨季了,你總是難受些,我差人去替你燒點熱水,待會讓舞葉替你敷著,會覺得舒服些。」
說著,人就往外走,動作快到于丫兒根本來不及攔阻,也不好意思攔阻。
第9章(2)
一會端著熱水進門的舞葉瞧她坐在床上扁著嘴,不禁低低笑著。
「舞姊牙真白。」笑得真開心吶,幸災樂禍也不用這麼明顯。
「我的牙一向又白又亮。」舞葉將水盆擱在花幾上。「爺回房了,你現在決定怎麼做?」
「就寢啊。」不然咧?「爺總是二更前就就寢,你又不是不知道,總不好吵他。」
舞葉撇著嘴。「現在正是夜襲的好時機,虧你念了一堆兵書,一點都不懂得變通。」
「……夜襲?」真是太驚世駭俗了,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去不去?」
「明晚吧……」
「干脆十年後好不好?」
于丫兒扁嘴瞪她,舞姊根本就是趕鴨子上架,沒有那麼急吧?
想是這麼想,但她最後還是被舞葉瞪得硬著頭皮往外走。
夜襲她不會啊,難度太高了。
閉過廊角,就見拾藏守在他的房門前,于丫兒驀地漾笑,回頭道︰「拾哥在呢,沒法子夜襲了。」
「我去引開他。」舞葉一臉視死如歸。
有沒有必要這麼認真?于丫兒冷汗涔涔,無路可退。
然,舞葉都還沒開始行動,拾藏已經听到聲響,走到廊角邊,沉聲問︰「舞葉,你帶夫人到這兒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