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在一個下著大雨的夜晚,從餐廳下班的林是勛並沒有如往常一般準時到家,被發現時,已經血淋淋的倒臥在路上。
車禍現場和他身上的傷痕明顯有出入,可警方卻堅決以一般車禍事故結案,迅速地逮捕一名貨車司機,移送法辦。
吊詭的是,林是勛意外身亡的一個禮拜後,冰果室發生大火,林是勛的爺爺不幸在火場中喪生,鑒識報告指稱是電線走火引起,由于林家已無其他家人,親戚也長年沒有來往,祖孫倆的性命就這樣戲劇性的完結了。
大家都以為,林家冰果室就住著祖孫倆,其實還有第三個人。大火是在清晨開始燃燒的,就在不久前,林是勛的爺爺說想吃巷口的燒餅油條,所以女孩就睡眼惺忪的出門了。
不想,才短短時間內,一切都燒成了灰燼,鑒識報告疑點百出,卻沒有人听這女孩說的話。
這還只是第一個案例,之後還有第二、第三……
第8章(2)
「這麼說,史邁爾一貫的手法是,一旦無法說服對方接受他的土地買賣提議,他就會制造事故,奪人性命,藉此達成自己牟取暴利的目的?」劉克瑾听來都覺得背脊發涼。
太可惡了,簡直喪心病狂!
「這幾個事故的死者,或因為土地買賣、或因為都更問題都曾和史邁爾的人有過接觸,加上事故鑒識報告出現很多謬誤,所以我們這樣合理懷疑,若要想將他繩之以法,勢必有難度,因為很多證據都被摧毀了,但是,即便是這樣,也要阻止他再用同樣的手法害人。」蘇茜面容沉重而嚴肅。
「可你們是怎麼發現這些的?」
不得不說,史邁爾把自己經營得還不錯,要知道他這些丑事,若沒有或多或少牽扯其中,只怕不容易知悉。
「因為我就是那個去巷口買燒餅油條的女孩,那場大火唯一的幸存者。」蘇茜說完緊緊咬住下唇,忍住眼淚。
她原是個蹺家少女,因為遇到林是勛才受到照顧,沒想到她擁有的溫暖竟這麼短暫。
「至于他跟是勛哥的事情,他自己說。」蘇茜把目光看向梵季諾。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踫面的地方嗎?」
「當然記得,就是一家冰果……」
劉克瑾還沒把最後一個字說完,小嘴已經震驚的張了又張,老半天吐不出聲音來。
天啊,居然是那家店!她還記得冰果室的小老板是他的朋友……這麼說,就是車禍身亡的林是勛了。
「你上大學的時候,是勛因為家庭因素休學了,所以你沒在學校踫見他。」梵季諾啞聲道。
劉克瑾一听到他壓抑的嗓音,心疼的眼淚就冒了出來。
「鑒識報告是捏造的,有人為了粉飾太平收買了承辦人員,火災鑒識亦是如此,鑒識人員指稱是樓下冰果室的機器電線走火,可當時冰果室早就歇業了,那些生財的工具也被變賣換取爺爺的醫藥費,更別說火災發生前晚,我還逐一檢查過家里的每個插頭插座,起火的位置沒有放置任何電器,這些人根本是在說謊!」蘇茜忿忿不平。
「太可惡了,實在是太可惡了。」
「史邁爾上下都打點好了,我根本無能為力……更荒謬的是,林家的那塊地最後竟鬼使神差的跑到史邁爾口袋里了,你說好笑不好笑?」
「一定要揭發他的惡行!我方才听到他們對話,有位鄭陳秋妹怕是他們下一個迫害的受害者,我們必須阻止憾事再次發生。」劉克瑾激動的說。
是夜,雙人床上,她靠在他身邊。
「這些年不好受吧?」她柔聲問。
「嗯,我一直以為,成為記者可以揭發很多不公義的事情,沒想到我就是想幫是勛的死因找出真相都那麼難。」
「他一定明白你的心意,你不要難過,他會明白你的。」
梵季諾抱著她,臉深深地埋進她頸窩,溫熱的淚液落在她肌膚上,燙著了她的心。
循線找到鄭陳秋妹居住的老舊社區,是在一個寧靜的午後,是以呼救聲特別淒厲而清楚。
劉克瑾和包力達互看一眼,前者立刻下令,「快,報警!」
車子無法穿越窄小的社區巷弄,劉克瑾拋下這句話後,拔腿就跑,循著聲音來到案發現場。
幾個黑衣人正在聯手痛扁一個年輕男子,完全無視一旁白發婦人的苦苦哀求,更別說老婦人懷里還護著一名飽受驚嚇的稚齡兒童。
「住手!通通住手!你們的惡行都被我拍下來了,而且我也已經報警了。」她大叫。
黑衣人聞言轉過身來。
劉克瑾不甘示弱地高舉手中的相機,沖著這群正凶狠瞪著自己的黑衣人又按了幾下快門。
「X!你拍什麼?還不把相機給我交出來!」
「那怎麼可以?這里頭可是記錄了各位的神武英姿,交給你們?哈,不行,我打算要放在網路上供全台網友欣賞。」
「X!雄哥,一定要給這個女人一點顏色瞧瞧才行。」
黑衣人再度抄起棍棒,只是剛跨了一步,警車尖銳的鳴笛聲已然到來。
「雄哥,怎麼辦?」黑衣人面面相覷地等待指揮。
「先走,快!」
「臭女人,你給我小心一點。」
黑衣人撂下警告後,迅速做鳥獸散。
巷弄里的包力達在確認危機解除後,幾乎腿軟的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只警報器,正發出和警車鳴笛一樣的吵鬧聲音。
媽呀,多虧他急中生智虛晃一招,否則現在挨打的可就要換成他和老大了。
「包力達,好樣的!」劉克瑾贊美道。
「老大,你可不可以不要說跑就跑,萬一落單怎麼辦?出門前總編大人可是有交代,你要是少根寒毛唯我是問欸!」
「少廢話,快過來幫忙看看人怎麼樣了。」劉克瑾伸手指了指前方。
只見年輕人被打得鼻青臉腫慘不忍睹,傷口都冒血了。
「阿俊,阿俊?」鄭陳秋妹哭得肝腸寸斷,一旁的稚齡兒童也是淚流滿面的喊著哥哥。
「阿達,快叫救護車。」
「是,老大。」包力達趕緊掏出手機叫救護車。
「阿婆,你是不是叫鄭陳秋妹?」
老婦人一臉防備的看著她。
「阿婆,我是芒果周刊的記者,你別怕,這個人是你的誰?」她指指地上的年輕人問。
「阿俊是我孫子,嗚嗚……」
「沒事的,我們馬上送他去醫院,你別慌。」她柔聲安撫著老婦人。
不久,救護車抵達,救護人員七手八腳的把傷者抬出巷弄,順利送上救護車。
「阿達,我跟著救護車走,你載阿婆和小弟弟來醫院會合。」
「我知道。」
到了醫院,阿俊立刻被送去接受治療,等在外頭的一老一小臉上還掛著淚,驚恐無助可想而知。
「阿婆,打人的那群黑衣人你認識嗎?」
鄭陳秋妹搖搖頭,「不認識,一個都不認識,他們實在好夭壽喔,突然沖到家里對我們大吼大叫,叫我們別擋別人財路,阿俊請他們離開,他們話也不說一句,就凶狠的打人了。阿彌陀佛,佛祖保佑,一定要保佑阿俊平安無代志。」
「阿婆,最近有人找你談土地買賣的事嗎?」
「有,可是我已經說我不要賣啦!這房子賣不到多少錢,根本不夠我們買新房子,我年紀大了,房子老歸老,總是我們祖孫三人遮風避雨的地方,賣了我們祖孫三人就要流落街頭了啦。」
劉克瑾心疼的握握鄭陳秋妹的手,繼而打電話給梵季諾——
「晚了一步,他們派人打傷了阿婆的孫子,現在剛送到醫院接受治療。對方警告他們別擋人財路,阿婆也說近日確實有人找她接洽土地買賣的事情。現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