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身旁兩名婢女的苦苦衷求,冬秀用一副擋我者死的驚人氣勢,直奔盛永繁居住的院落。
最先發現她到來的侍妾失聲叫道︰「夫、夫人這是在做什麼?」
「你的主子呢?」她寒聲問道。
「他……他在……」侍妾見對方來勢洶洶,情況有異,趕緊就去通風報信了。「二少爺不好了……」
冬秀見狀,立即尾隨。
「二少爺不好了……二少爺……」
正在房里生悶氣的盛永繁听見侍妾的叫嚷,重重一哼。「你說誰不好了?心情已經夠糟了,還給我觸霉頭……」
「二少爺快逃!」沖進寢房的侍妾叫著。
「逃?你在說什麼?」他先是一臉不耐煩,可是當冬秀手握菜刀進門,活像要殺人似的,他臉色陡地大變。「你……你想做什麼?」
她舉起菜刀,二話不說就砍了過去。
「你瘋了!」盛永繁只能狼狽地滿屋子逃竄。
冬秀一臉氣呼呼地說︰「等成為太監,看你還能怎麼糟蹋女人……」要是自己的武功還在,只要一劍就能斷了這個男人的「禍根」。
「你真的瘋了……」他一臉駭然地往外跑。「救命啊……來人哪……」
婢女們想要上前阻止,可是又擔心會被菜刀砍中,只能干著急。
「夫人冷靜一點……」
她听不進任何勸告,依然緊追在後,像這種的男人犯了第一次,就會犯第二次,下回不曉得是哪個倒霉的婢女被他看上,甚或落得跟娘親一樣的下場,非給他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不可。
「快去通知爺!」
這時,不知哪個奴才這麼喊著。
而盛永繁則是一路跌跌撞撞,不敢停下腳步,往後瞄了一眼,就見大嫂又追來了,忍不住大聲呼救。
「大哥……大哥快來救我……」才跑了幾步,整個人僕倒在地,他又趕緊爬起來繼續逃命。
「站住!不要跑……」要是能使出輕功,一眨眼便可以追上,也不用跑得這麼辛苦!冬秀又氣又惱地思忖。
「不要過來……救命啊……」盛永繁對著愣在一旁的幾個護衛叫罵。「你們眼楮瞎了不成?還不快阻止她?」
幾個護衛這才回過神來,試圖上前奪下菜刀。
「不關你們的事,誰都不準過來……」冬秀已經香汗淋灕、上氣不接下氣,而且腳又疼,還是不肯善罷干休。
一時之間,他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護衛也救不了自己,盛永繁已經嚇到腳軟,也跑不動了。「大哥救我……大哥快來……」
冬秀一步一步地逼近對方,全身上下散發著殺氣,對他嗤之以鼻的諷笑。「出了事只會叫你大哥救你,真是敢做不敢當……像你這種人活在世上又有何用?還不如趁現在一刀讓你去見閻王……」
「啊……」見冬秀舉起菜刀,他只能兩手抱頭。
「住手!」
听到奴才來報,盛永瀾火速趕到了。
「大哥快點救我……」盛永繁馬上連滾帶爬的躲到兄長背後,迭聲罵道︰「這女人居然拿菜刀砍我,一定是瘋了……」
盛永瀾先是瞅著嬌喘吁吁的妻子,汗濕的頰上黏著幾綹青絲,兩眼因怒火而炯炯發光,看得出意識清楚,不像心神喪失的模樣,見她兩手還抓著菜刀,擔心她會先傷了自己,于是踱上前兩步。
「把菜刀給我!」他伸出右掌說。
她一面喘氣,一面說︰「我、我沒有、沒有瘋,只是、只是太生氣了……」每回想到娘親的遭遇,就會失去理智。
「我明白。」盛永瀾接過妻子手上的菜刀說。
冬秀依然瞪視著躲在他身後的男人,不禁恨恨地嬌聲斥道︰「就算是婢女,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親生骨肉,一句打掉就沒事了嗎?你到底是不是人?簡直比畜生還要不如……」
這番話讓盛永瀾臉上迅速地掠過驚訝、意外、不解、以及欣賞的表情,看待妻子的目光又跟之前不同了。
眼前的女子像是他的妻子,但又不是。
因為現在的她,與意外發生之前有著天壤之別,不只是性子,就連想法都讓盛永瀾不得不另眼相看。
「我真的不是你的夫人……你要相信我……」
難道她那天說的傻話是真的?
不可能!天底下不可能會有這麼荒唐的事,盛永瀾幾乎立刻否認這個想法,眼前這個女子分明就是他的妻子,不可能會是別人,可是……
若真有這個可能性昵?
盛永瀾一面沉思,一面用犀利的目光打量妻子。
「她不過是個婢女!」還沒有學乖的盛永繁回得可是理直氣壯。
聞言,冬秀又怒不可遏地沖上去。「你說什麼?」
「大哥快攔住她……」他一面閃躲一面嚷。
二弟的驚喊讓盛永瀾回過神來,眼捷手快地攔腰抱住妻子。「先冷靜下來!這事我自有定奪。」
「不要阻止我……我要再踢他一腳,最好從此絕後……」冬秀還沒意識到自己正被人摟在懷中,粗魯的伸長右腳,恨不得踹到對方。
「大哥听見了嗎?她真的是瘋了……」
不待他說完,盛永瀾揚聲命令在場的幾名護衛。「將二少爺帶回房,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他踏出院落一步。」
「我沒有做錯事,大哥不能把我關起來!」盛永繁驚怒地叫道。
護衛們不敢違抗命令,將其左右架起。
「那個女人根本是瘋了,大哥別听她的」
「帶走!」盛永瀾毫無轉圜地喝道。
直到二弟被帶走了,他才將目光收回,看著立于身前的妻子,見她怒氣未消,臉蛋通紅,盡避她擁有人人稱羨的美貌,可是盛永瀾從來不曾為其驚艷過,直到這一刻,她比任何時候都還要來得動人。
若說她傻,方才那番話已經顯見她思緒清晰,又能明辨是非︰若說她不傻,依妻子所受的教養,絕對不會認為打掉婢女月復中的胎兒是錯的,生在權貴之家,身分重于一切,而當主子的原本就有權力決定要不要留下。
莫非真像他所懷疑的……
盛永瀾不禁看著眼前再「正常」不過的妻子,心中掀起了波瀾,不過在沒有證據之前,也只能心存懷疑。
而此時的冬秀還怒瞪著叫聲傳來的方向。「哼!這回算是便宜了你……」下次見面可不會再輕易放過他。
「方才的行為實在太過魯莽,不只會傷了二弟,也會不小心傷了自己。」就算這個親弟弟有再多不是,還是他唯一的手足,盛永瀾不可能見死不救。
「你也認為他沒有做錯?」冬秀悲憤不已地問。
他不假思索地回道︰「當然不是。」
冬秀氣到嗓音哽咽了。「你們這些人根本就視別人的性命如螻蟻,可以任意地踐踏……」師父之所以會教他們武功,無非是希望能鏟奸鋤惡,即便殺了人,將來會下十八層地獄,也是無怨無悔。
「這話又從何說起?」盛永瀾可不希望被她這麼誤解。
她吸了吸氣。「說了你們也不會懂……」
「……先回房去。」他不想在奴僕面前與妻子爭辯。「走吧。」
「唔……我的腳……好疼……」冬秀才移動一下腳步,便發現經過剛才那番折騰,一雙三寸金蓮就像有好多根針在扎似的,讓她舉步維艱。「慢點走……讓我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再回去……」說著,冬秀就要在附近找個地方歇腳。
下一刻,盛永瀾索性身軀一矮,將妻子打橫抱起了。
「你……」這一剎那,她才意識到彼此之間太過親近,何況自己還是個未出嫁的姑娘,怎麼能讓個男人抱著,就算這副身子不是屬于她的也一樣。「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