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間挺大的,有床、有櫃、有桌椅,桌前坐著一個女人,她背對自己,身材窈窕,發絲烏黑,從背影判斷,若是沒有意外的話,是個美人,而且是個眼熟的美人。
這時候房門被打開,幾個人走了進來,染染連忙閉上眼楮裝睡。
不久,有個人走近床邊,他身上帶著淡淡藥香,是大夫?所以凶手並不想她死?
大夫為她把脈,低聲向人解釋她的傷,然後一碗苦得無法形容的湯藥灌進她喉嚨里,她敵不過藥力,又昏了過去。
這次染染睡得有點久,醒來之後,確定那位大夫醫術不弱,因為疼痛雖在,發燒依舊,但精神好得多了,她從鬼門關爬回來了嗎?
她不敢太樂觀,在沒有消炎藥的年代,許多因外傷而死的人,並非因為傷勢太重,而是死于感染。
她閉眼、再張眼,抬起沒有受傷的手臂,揉揉眼楮,確定不是因為藥物產生幻覺——她居然看見夏雯卿?
夏雯卿不是被送到江南了嗎?難道她這一覺睡過大半個月,也被送到江南了?不過,她終于知道那熟悉的脂粉香和窈窕的背影來自何人。
是夏雯卿綁架了她?這女人到底想做什麼?難不成夏雯卿以為綁了她,雲曜就會乖乖把她娶回家?唉,雲曜怎老是踫到這種瘋狂粉絲,一個梁梓雅已經很慘,再加上夏雯卿……太帥果然也是一種負擔。
夏雯卿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那片天空。
染染想坐起來,直接和夏雯卿談判,可是她總覺得哪里怪怪的,思忖半晌後,她決定暫時保持沉默。
奧吱一聲,門被推開,染染急忙閉上眼楮。
夏雯卿在看清楚來人時,眼底不自覺流露出驚懼,他怎麼把梁鈞沛帶來了?她突然不確定了,難道她是與虎謀皮遭虎噬?
有三個男人進屋——梁鈞沛、柳信和一個小廝模樣的年輕太監。
柳信快步走到床邊,探探染染的氣息,確定她死不了,這才放下心來。
梁鈞沛一進房里,兩顆眼珠子就定在夏雯卿身上,他走上前勾起她的下巴,手指在她臉上輕劃,嚇得她胸口起伏不定,她的恐懼帶給梁鈞沛無上的滿足,這個賤女人!
他恨透了夏雯卿,盡避她的美艷依舊惹得他心動,但她害他變成半個太監,還不敢光明正大的請御醫診治,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個月,並且失去對女人的興致。
曾經,那是令他最快活的事兒,卻被她一刀給剁了。
梁鈞沛粗魯的扯開夏雯卿的衣裳,把手探進她的衣襟里,一把抓住她胸前的渾圓,用力揉搓。「怎麼不叫、不躲了,是因為這樣讓你很舒服嗎?你這個賤女人,不是賣藝不賣身嗎?還是其實你從頭到尾都只是在裝清高?」
夏雯卿嚇得全身發抖,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既然這麼舒服,要不,讓爺伺候伺候你?」說著,梁鈞沛用力一掐。
夏雯卿痛得冷汗涔涔,卻完全不敢反抗。
柳信來到夏雯卿身邊,冷冷一笑。因為這個女人對梁鈞沛做的事、因為她是璇璣閣的人,他終于確定二十萬兩紋銀只是幌子,什麼結仇私怨也都是假的,自始至終雲曜都是有目的的在對付自己和太子,雲曜真正想擁立的,是靖王。
染染偷偷張開眼楮,非常小心翼翼地微微轉頭,試著厘清狀況。
梁鈞沛才十八歲,樣貌不差,但成日流連青樓,以酒為茶,嗜賭又,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浮腫;而柳信這位中年大叔,臉孔略帶蒼白,輪廓深邃,緊抿的薄唇沒有絲毫血色,一雙眼楮幽遠,令人捉模不透,看起來有些刻薄,其威嚴也有些教人害怕。
看見柳信,夏雯卿神色稍定,他不會讓梁鈞沛亂來的,他還有求于自己,于是她一把抓開梁鈞沛的手,表情盡是嫌惡。
還敢反抗?梁鈞沛似笑非笑道︰「這麼美的女人,如果不玩玩,這輩子豈不是白活了。」
「梁爺還能玩嗎?是哪位神醫妙手回春?」一句話,她硬生生踩上他的死穴。
梁鈞沛狠狠甩去一巴掌,夏雯卿被打得偏過頭去,漂亮的臉蛋瞬間紅脹。「你居然敢惹我,讓女人半死不活的手段,我多得是!」
夏雯卿非常同意,除了在女人身上瞎折騰,他也沒別的本事,大梁指望這種天龍星,怕是要亡國。她偏過臉,視線對上柳信,「柳爺說過,我助你一臂便放我離開。」
「老夫折損三十幾個死士,卻擄來一個半死不活的小丫頭,到目前為止,我還看不出來她對于老夫有何用途。」
柳文其被查出幾條人命官司及強佔百姓土地的罪行,御史們口口聲聲殺人償命,句句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這話惹惱了皇帝,柳信造假出一顆天龍星還不夠,連柳信的兒子都成了王子,這天下到底是梁家的還是柳家的?!
一怒之下,皇上命大理寺把人給抓了,等著三堂會審。
可是在柳信眼中,次子犯的哪算得上什麼罪。當時他偶遇圓通大師,大師指點迷津,說那片土地風水極佳,若將柳家祖先的墳塋遷往那里,子孫會代代榮華富貴、穩坐朝堂,甚至百年內柳家會出現五位皇後。
為此,他才讓次子出面買地,沒想到遇到頑強獵戶不肯賣地,也怪次子性急,竟把獵戶趕走,推倒房子、強佔土地,兩方對峙,這才鬧出人命官司。
就這麼一點點小事,竟讓雲曜抓到把柄,看來他那雙眼楮時刻盯著自己吶。
饒是他再傻,此時也看出刑部已經被雲曜掌控,枉他一世精明,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被一個小子掐住死穴。
第八章嬌艷美人藏妒心(3)
「少主看重蘇染染,在外雖以兄妹相稱,但其實她是少主的心上人,少主什麼事都不瞞她,並且……貴公子的事,還是蘇染染一手設計而成。」夏雯卿道。
這話讓染染心跳驟然加速,夏雯卿竟然因愛生恨、出賣雲曜,這算不算終日打雁卻教雁啄瞎了眼?雲曜挑屬下的眼光還得再練練。
可夏雯卿沒說錯,柳文其之事是她所謀,圓通大師的風水說是她去求的,連那些頑強的獵戶都是她親手挑選,至于夏雯卿會知道,她並不覺得奇怪,夏雯卿待在雲曜身邊比她久,與爾東等人交情匪淺,夏雯卿若有心詢問,他們必不會相瞞于她。
「你說什麼,設計?!」柳信蒼白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你的意思是……」
「相爺難道不覺得奇怪嗎?圓通大師雲游諸國,怎麼就恰好出現、恰好為相爺指點迷津?且人人都曉得民不與官爭,更何況是相爺這麼大的官,百姓怎敢卯起勁來與相爺作對,甚至鬧出人命亦在所不辭?」
柳信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果然,他早就在人家的設計中!
看他強忍忿怒,夏雯卿續道︰「相爺曾問過雯卿,少主是不是擁立靖王,我可以老實告訴相爺,並不是,少主效忠的是皇上,未來誰當皇帝,少主根本不在乎。」
「狗屁!若是如此,你又何必陷害小爺?」梁鈞沛听不得她滿口謊言,一掌便拍上她的臉。
夏雯卿忍著臉頰上熱辣辣的疼,硬著脖子道︰「我何曾陷害梁爺,若非梁爺逼人太甚,雯卿怎會一急之下……京城上下,誰不知道雯卿只賣藝不賣身。當年少主曾救過雯卿一命,雯卿才隱身于青樓為璇璣閣搜集消息,梁爺之事,少主責備雯卿,遣至江南,只是雯卿心系少主,盼求得少主諒解,才私自返京,卻不料柳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