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日章仔細回想昨日的經過,下一瞬便想起什麼,震怒的重拍桌案。
「定是我昨日飲下的那杯茶水有問題。」思及就是因為昨晚未歸之事,才令梁宛兒不快,他怒沉著一張臉,舉步往外走,準備去找常傲霜算帳。
秋麗微蹙眉頭,隱隱察覺自家主子的脾氣似乎比往日更來得暴躁。
第9章(2)
「娘放心,女兒在王府里過得很好,您不用記掛著我,安心養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坐在床榻旁,梁宛兒陪著母親敘舊說話。
梁夫人質疑,「世子真待你好,今兒個怎麼沒陪你回來?」
「他有事在身,沒辦法陪我過來。」梁宛兒不想讓母親擔憂,說了個借口。
「他能有什麼事?」梁夫人不以為然。
「他的事可多著呢。」她將他要搭建鋪子,還要再另外找塊地蓋捶丸球場等事告訴母親,「他還想蓋一座戲樓,打算請各地知名的雜耍團、戲班子,還有舞娘歌姬來表演呢。」
听他做的都是些玩樂的事,梁夫人有些不太贊同,「這些都不是正經事,祈王就這麼放任他做嗎?」
「父王在得知那捶丸的比賽,一個月能進帳數千、上萬兩銀錢之後,便也就沒再管他。」盡避心中氣惱他,但梁宛兒還是替鐘日章說了幾句好話,「雖然這些都是玩樂的事,但它既能賺錢,還能給百姓們有個消遣的去處,也算不錯。」
「可這些事畢竟上不了台面,還是應當在朝廷里謀個差事來做才是正事。」梁夫人覺得賺錢雖好,可卻沒有當官來得體面,雖然鐘日章日後終將會繼承祈王的爵位,可若沒有實權,那也只是個閑散王爺。
梁宛兒雖能理解母親的想法,卻並不認同,「他對入朝當官沒興趣,如今有這些事給他做,也總好過游手好閑。」
「也罷,他現下還定不下心,先拿這些事來消遣也無妨,等日後他心定下來,再入朝為官也不遲。」以鐘日章的身分,哪日他想入朝,只要向皇上說一聲,皇上總會賞他個官做。
接著梁夫人問起了常傲霜的事,「先前下毒害你的那側室,我听說王府還遲遲沒處置她,這是怎麼回事?」
「那毒還不確定是不是她所下,怕冤枉了她,所以才一直擱著沒處置。」梁宛兒解釋。
「不是她下的那會是誰下的?我可是听說那毒是下在她送給你的花上頭。」梁夫人心疼的握著女兒的手,氣忿道︰「是不是世子有意袒護他那個側室,才沒處置她?你別怕,待娘身子好了之後,親自上王府去替你討個公道,咱們梁家的女兒可不能白白讓人給欺負了去。」
「娘,這事我會看著辦,您別擔心。」
「娘還不是怕你這性子會吃虧。」
梁宛兒感受到她的疼愛,胸口暖燙,傾過身抱了抱她,「娘放心,我已不是以前那個我,不會這麼輕易讓人欺負。」
又勸哄了母親幾句,梁宛兒這才離開梁府,乘坐馬車準備要返回祈王府途中,突然有個婦人從街邊竄了出來,馬夫急忙扯住韁繩,勒停馬兒。
馬車急停,車里的翠眉打開前頭的一扇小棒窗,詢問馬夫,「陳叔,發生什麼事了?」
陳叔望著趴倒在地的婦人,皺眉回道︰「前面有個婦人倒臥在地上。」
翠眉驚問︰「你撞著人家了?」
陳叔急忙澄清,「沒有,方才我一見她竄出來,就讓馬兒停下來,絕對沒有撞上她。」
梁宛兒听見兩人的談話,怕馬夫撞傷了人,啟口吩咐,「翠眉,你下去瞧瞧是怎麼回事。」
「是。」翠眉下車後,走上前去詢問對方幾句話,接著面帶困惑的走回來。
梁宛兒見她表情有些古怪,不解的出聲,「她說了什麼?咱們馬車可有撞上她?」
「她問奴婢馬車里的人是誰,奴婢回答她是世子妃,結果她說……她是前任的祈王世子妃,想見您一面。」
綠娥錯愕的道︰「前任祈王世子妃不是病死了嗎?」
「奴婢也是這麼回她,可她說她真是伍家小姐伍琴雪,她並沒有死,那是王府騙人的。」
「這倒奇了。」梁宛兒決定要見她一見,于是下馬車,朝那婦人走去。
那婦人見她過來,這才從地上爬起身,攏了攏發髻,扯了扯身上披著的一件略顯陳舊的白色狐裘,仰起臉,神色高傲的望向她。
來到她面前,梁宛兒見她面容十分年輕嬌美,舉手投足也流露出一抹大家閨秀的氣度,不禁好奇的詢問她,「你為何自稱是前任祈王世子妃伍琴雪?」
「我本來就是祈王世子妃。」女子傲然答道。
「據我所知,前任世子妃早已病筆。」
那年輕婦人怒嗔,「那是祈王府騙人的,我沒有死,我是被常傲霜那賤人設計陷害,才被逐出王府!」
听她提及常傲霜,梁宛兒有些驚訝,有心想再多問一些事情,「外頭冷,咱們進馬車再說吧。」
那婦人仰起臉率先走進馬車里。
王府的馬車十分寬敞華麗,里頭足可容納六、七個人,這次前往梁府探親,梁宛兒只帶了翠眉和綠娥出來,那婦人一進去,便毫不客氣的坐到了主位上。
見狀,翠眉沉下臉驅趕她,「那是咱們世子妃坐的。」
「我也是祈王世子妃。」那婦人不悅的橫眉回道。
「京城里的人都知曉,當今祈王世子妃是咱們梁家小姐。」翠眉冷眼提醒她,要她認清楚自個兒的身分,縱使她真是前任世子妃,那也是過去的事,現任世子妃可是她家小姐。
那婦人被她的話給噎住了,但仍不肯起身。
見她霸佔著主位不肯離開,綠娥不顧那婦人的反抗,直接過去強行拽走她,自家主子的位置可容不得別人強佔。
熬人氣急敗壞的斥罵,「該死,你這賤婢竟敢對我無禮!」
她蠻橫的態度讓梁宛兒蹙起眉,冷下臉道︰「她是我的侍婢,還輪不到你來教訓,倘若你進來只是想胡言亂語,那麼請你下去。」
熬人對她怒目相向,「我可是好意來救你一命,你敢這麼對我?」
對這個自稱是前任祈王世妃,並且大言不慚表示要救她一命的婦人,梁宛兒只覺得她不是瘋子就是有病,有些懊悔方才不該多事讓她上馬車。
見婦人有些落魄,她示意翠眉取些銀子出來遞給她,然後好意的勸了她一句,「外頭天寒地凍,你早點回去吧。」
熬人彷佛受了莫大的羞辱,憤怒的將手里的碎銀用力一砸,咒罵出聲,「你拿這些碎銀就想打發我,你當我是乞丐嗎?!」
梁宛兒覺得自己沒事干麼去招惹這個煞星,嘆氣問道︰「那你想怎麼樣?」
熬人恨聲罵道︰「你莫要得意,往後你也會被算計到落得像我這般下場!」
梁宛兒原是想知道這婦人與常傲霜究竟有何糾葛恩怨,但見她除了咒罵之外也不說別的,也不想再跟她耗下去,直接下逐客令,「請你下去,我還要趕回王府。」
見梁宛兒竟想攆她走,婦人橫眉豎目,怒道︰「你就不怕日後也會同我一樣淒慘嗎?」
「至少現在我還活得好好的。」她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擔心這種事,示意翠眉送客。
熬人卻死賴著不肯走,「你真不想知道我堂堂一個世子妃,當初是怎麼被常傲霜那賤人給害得身敗名裂,最後落得被休離逐出王府嗎?」
「你真是伍琴雪?」對于這點,梁宛兒仍抱持著幾分懷疑。
熬人不答,自顧自的說︰「當初世子對我一見鐘情,為了我甚至退了梁家的婚事,改娶我為妻,想我嫁入祈王府時是何等風光……」說著,她陷入昔日的回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