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關本王的事嗎?」時觀撫了撫下巴,饒富興味地盯著他。「本王還以為,制作這些火藥的硫磺都是從本王的風翎州偷挖來的呢。」
「你說什麼?」劉之衡臉色一變。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本王的風陵七州多起人口失蹤案,都是被外地人拐走,帶到風翎州偷挖硫磺,直到死都不見天日,而那些硫磺全都偷偷運到你冀水三州來,制作成火藥,劉之衡,你說本王有沒有說錯?」
「你……根本沒有這回事!」劉之衡厲聲否認。
「你也不用急著否認,因為陳大川已經承認了,我帶來的那些礦工……噢不,是官兵,也已經把這個地方包圍起來,你插翅也難飛了。」時觀定定地望著他,在他眼中捕捉到了心虛。「來人,把陳大川帶進來!」
不一會兒,兩名礦工打扮的士兵架著一個人走進來,赫然是面容憔悴的陳大川。
「如何?」時觀不意外看到劉之衡面露惶恐,更是刻意說道︰「本王還知道大通商會是被火藥炸毀而非雷擊,許明昌也是你們的同黨,為了掩蓋大通商會盜采硫磺一事,他拖住本王,就是要讓剩下的存貨能夠很快的運到冀水三州,而要到你冀水三州必經九鼎州,想來你們應該也花了不少的心力買通陳大川。」
「本王哪里有……」
劉之衡還想再辯解,卻見陳大川被兩名士兵一壓,被迫跪了下來,他看了自己一眼,使了個眼色後,轉而向時觀求饒道︰「王爺,這些事都是冀城王逼我做的!下官位小職卑,他拿官位壓我,我也只能听話,假冥軍趕路之名,協助他把貨物運到冀水三州,同時拖延王爺調查的時間。下官……下官其實不知道那些貨物是什麼……」
劉之衡一听就炸毛了,這不是把所有責任都往他頭上推嗎,他怎麼可能傻到應承下來?「放屁!明明是你們找上本王的,什麼時候本王變主謀了?」
時觀听出了端倪,追問道,「他們是誰?」
劉之衡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溜了嘴,連忙緊緊閉上嘴,但看陳大川還拚命的向自己使眼色,好像真要他把罪全認下來似的,心頭瞬間一把火起,頓生玉石俱焚之念,背後那人來頭多大也顧不了了。
「你們要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本王身上,本王就來個魚死網破!」劉之衡目光一冷。「這些事其實都是禮部尚書龔寬計劃的,他與大皇子互相勾結,要加害于你!」
「冀城王,你可別亂說!」陳大川急忙想打斷他,卻被官兵捂住了嘴。
「本王有憑有據!你們想利用本王,本王怎能不自保?」劉之衡冷笑。「這幾年來,皇上都說風城王是皇位未來的繼承人,自然引得大皇子妒恨,而龔尚書一向就是反對風城王繼位的,他又是大皇子的老師,于是兩人共同策劃了這個陰謀。
「由于風陵七州在分封給你之前是一片荒地,龔尚書在成為尚書前曾任西南巡撫,對這塊地方做過研究,知道這里產硫磺。他們這次要對付你,便先讓人滲透進風陵七州,拐帶了青壯年去挖硫磺,同時成立大通商會,表面上經營銅鐵礦的買賣,實則是經九鼎州偷運硫磺北上。之後他們發現有影衛在查人口失蹤一事,索性炸了大通商會,讓你查不到。」
到這里為止,聰明如時觀自然也心里有底,但接下來的話,劉之衡可真是豁出去,全抖出來了——
「他們所有事都是在風陵七州進行,因為他們覺得風城王你……你靡爛豪奢、不成氣候,自信你查不出什麼,若是領地一下子有人失蹤,一下子商會又死了一堆人,對你的名聲更是一大打擊,皇上說不定會因為輿論而放棄讓你繼位的念頭。可是到目前為止皇上還是相當信任你,所以等到他們無法再忍耐的那一天,或是你繼位已成定局的那天,就、就……」
劉之衡突然說不下去了,若說先前的計劃只是讓時觀焦頭爛額、疲于奔命,以毀壞他的名聲為目的,那接下來的話,可就真的是誅心之語了,說出來可是要砍頭的。
時觀冷冷的替他把話說完,「到了那天,就用這些火藥進攻本王的風陵七州,讓本王直接歸天,是吧?因為火藥放在你冀水三州,就可以冒充是北方蠻族,迂回由西方邊界的風瞿州進攻我風陵七州,那里林密谷深,鮮有人跡,本王根本無從提防。為了這一整個計劃,他們還買通陳大川,安插許明昌,屆時本王死了,因為是外族干的,每個參與的人都可以推個一干二淨,而你這個笨蛋會答應,應該他們也許了你不少好處吧?」
「這、這……」在時觀的氣勢下,劉之衡方才的膽色已然衰竭,只得支支吾吾,額際冷汗都流了下來。
「千萬不要否認,你會答應本王新立大通商會貪墨礦產一事,就已經證明你有夠蠢。」時觀瞪了他一眼,大喝道︰「劉之衡,本王告訴你,囤積軍火,你已涉及謀反及陰謀殺害重要大臣,若你還想保住一條小命,就只能與本王合作,說不定還有將功抵罪的機會。」
他的氣魄將劉之衡僅剩的一點點勇氣硬是擊潰,他神情狼狽的馬上說道︰「我合作!我合作!」
「很好,那就先請你和本王的帳房對對帳,看你們這幾年從本王的風陵七州偷了多少硫磺過來。」時觀放緩了語氣,露出一抹滿意的笑,便讓人把劉之衡帶了出去。
此時山洞里只剩下幾名官兵及被擒的陳大川,陳大川突然站直身子,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塵,臉上的恐懼全無,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時觀笑道︰「小妞,本王突然發現,有你跟著調查簡直像是做無本生意,每個人證物證都是空手套白狼來的。」
仔細想想他說的也是,解煙自己都覺得好笑,有他出主意,許明昌、陳璘、陳大川這些人都沒有人真的被擒或招供,所有證據全是靠她偽裝詐來的,在她影衛生涯里,用這種陰損無恥的手段還真是第一次。
「你還說呢,我都覺得我扮陳大川幾乎出神入化了。」她沒好氣地道。
「那你換了個角色喬裝混進時封平身邊,他沒對你怎麼樣吧?」他勾起一抹壞笑。
由于他語氣曖昧,神情又邪氣,直讓她想得很遠去,哭笑不得地道︰「我扮的是個男人,誰會對個男人怎麼樣,不是每個人都像你色欲燻心、男女通吃的。」
想不到時觀神色丕變,一臉心痛的嘆息道︰「唉,你真是想多了,我的意思是,你的偽裝技巧那麼高明,時封平是不是把你當心月復了,有沒有懷疑你?」
他這麼一說,在場的官兵們全表情古怪的看著解煙,好像在質疑她腦袋里究竟都想著什麼不純潔的東西。
「你……」若非有旁人在現場,解煙相信自己搞不好會動手揍他。
這下流的臭家伙刻意混淆她的視听,讓她以為他說的是時封平有沒有看上她。
而她的表態反倒讓她成了真正下流的那一個。
不過她也知道他逗她玩已經成了習慣,三天兩頭不來一下他大概身體會癢,所以只是橫了他一眼,也懶得再多計較,言歸正傳道︰「大皇子很容易便信了我偽裝的陳璘,也相信劉之衡偷賣火藥給你,這陣子他們會加緊盯著你在冀水三州與劉之衡的互動,龔寬甚至親自來了,估計月底便會抵達。」
「那老頭來得好啊!」這倒出乎時觀意料之外,卻更合他的心意。「嘿嘿嘿,如果本王再添把火,讓龔寬以為劉之衡露餡了,你說,會不會逼得他提前行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