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禁足令一解除,我便遞消息給你。」她隨即起身一跳,先落在桃樹上,再著地。最好趕緊讓丫鬟婆子們回房歇著,要不,吹上一夜的春風,明日全都要掛上兩行鼻涕,她會良心過意不去。
禁足令一解除……這不是還要兩天嗎?韓文仲想開口將人喚回,叫她早早解決此事,可是終究忍住了,總不能讓她笑話他啊。
禁足令一解除,喻詠歆一早向母親問安,便抓緊機會問府里幫她相看的對象。
「你這丫鬟不是不關心嗎?」喻詠歆雖不是寧國公夫人親生的,可是一出生就養在她膝下,也是相當用心教導,不過,直到喻詠歆落水被救起,母女之情才有了轉變,也許是女兒不再像過去一樣怕她,又會主動親近她,漸漸就像親生母女。
「如此重要之事,女兒怎會不關心?」她不是不關心,而是更想知道有什麼法子可以拖延此事,十五歲在二十一世紀可是未成年,身子還未長好就要成親,成親之後若是很快就有孩子……這實在太可怕了!
「我正想拿一份名單給你,祖父答應你,會讓你自個兒決定。」寧國公夫人拿了一封信函給她。
太好了,祖父真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因為祖父很疼愛她,她這個穿越者當然不忘利用機會為自己爭取最高權利,婚姻大事便是重中之重,而祖父不愧是習武之人,也爽快的答應了。不過,在這得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代,權貴之家又擺月兌不了利益糾結,難免教人不安,擔心祖父事到臨頭反悔了。
喻詠歆從信函之中抽出名單,隨意看了一眼,又折好收進去。
「祖父太寵你了,哪家的姑娘會先看過,再挑選夫君?」
祖父寵她,還不是因為她懂得撒嬌。生活在這個權力至上的時代,不講尊重、不講女男平等、不講是非對錯……只講誰是老大,她更要靈巧如蛇,為自個兒爭收最優的生存條件……想想真是可悲,她在這個時代不過十五歲,卻活得比她在現代二十歲時還「臭老」。
「母親不希望女兒嫁給喜歡的人嗎?」喻詠歆撒嬌得幾乎要鑽進寧國公夫人的懷里,除非面對討厭你的人,這一套可是很管用。
「你能嫁給喜歡的人,當然好,可是,嫁給喜歡的人又如何?若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只會更苦。」寧國公夫人也是看遍得寵侍妾的嘴臉,只是寧國公府乃將門,講忠心不二,寧國公倒也不曾為了誰真正冷落她,尤其最深得他心的侍妾去世了,他在這上面更沒了心思。
喻詠歆明白,在這個時代她絕不會喜歡上任何男人,只要有幾個臭錢的男人都會妻妾成群,妻子成天為了老公的妾吃酸拈醋,有人甚至搞到自己面目全非,像得了失心瘋,成為人家茶余飯後的笑話……總之,她可不想將自己搞得這麼累人。
「母親放心,女兒就嫁個喜歡女兒比女兒喜歡他多一點的夫君。」
寧國公夫人愛憐的模模她的頭發。「你這丫頭真是天真,男人的心說變就變,喜歡誰,就迎誰進門,他喜歡別的女人總是比對你多一點。」
她會守住自己的心,就算他喜歡別的女人,也無動于衷,這不就好了嗎?
「祖父為你相中的都是一時之選,品性好,就是有侍妾通房,也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
唇角一抽,喻詠歆實在不知如何反應,已經有侍妾通房了,可以說品性好嗎?
「我最擔心的還是你,雖然你祖父、父親縱容著你,說寧國公府的千金也要有出自將門的膽量,可是,你也該知道自個兒不是孩子了,怎麼還可以成日女扮男裝四處玩樂?」
她突然好想念在另一個時代的母親最愛嘮叨的話——不要以為你成年了,我看你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怎麼差那麼多呢?
「在睿親王府的賞荷宴之前,你切記不可再鬧出這樣的事。」
「睿親王府的賞荷宴?」
「睿親王府每年四月初五都會舉辦賞荷宴,過去一直沒讓你參加,是顧慮你的身子。如今及笄了,這幾年你習武強身,身子也沒大礙了,是該去瞧瞧。且祖父為你相中的對象都會出席,正好藉此機會瞧上一眼,覺得哪一位合你意,告訴祖父,你的親事就可以定下來了。」
瞧上一眼就看得出來嗎?她還不如跟他們打上一架,最好她可以一拳就將對方打趴在地上,以後叫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記住了嗎?」
「是,賞荷宴之前,我會待在府里修身養性。」如今韓文仲就住在隔壁,閑著無聊就找他來消磨時間,十日一轉眼就過去了。
「不是賞荷宴之前,而是從今以後,你都要待在府里修身養性。」
兩眼瞪得好大,這是尋她開心嗎?古人一點生活樂趣都沒有,姑娘家不是琴棋書畫,就是針線女紅,這些她都沒興趣,而她喜歡的舞刀耍劍每日不得超過半個時辰,說是及笄了,該有姑娘家的樣子,這教她日子怎麼過下去?
「母親也是為你好,京城的大戶千金有誰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你就只會打打殺殺,不知道嚇跑了多少有意與國公府結親的王公俊杰。」
「我也會針線女紅……」她的聲音到了後面幾乎含在嘴里,雖是事實,可是在母親銳利的目光下,她突然有一種畫蛇添足的感覺。
「總之,從今以後你就在府里修身養性,不敢望你一年半載可以成為才女,但也別教人笑話了。」
即便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又如何?難道就一定嫁得幸福美滿嗎?剛剛不是還說男人的心說變就變嗎?那些很懂得討男人歡心的寵妾又有幾個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呢?
她很識相,只敢月復誹,表面上很恭敬的受教了。「是,女兒會努力不教人笑話。」
第2章(1)
月光下,牆頭上,一男一女肩並肩坐著,看起來唯美浪漫得彷佛一幅畫似的,可是就近一瞧,兩人的神情都很凝重,好像正在討論攸關生死的大事。
「武陽侯府的小侯爺是個吝嗇鬼,說到請吃酒,他馬上跑得不見人影,可是听到有人請吃酒,他絕對跑第一個。平日總是裝出道貌岸然的樣子,好像不近,事實如何,這就不得而知了。
「工部尚書的公子看起來是個謙謙君子,可是一開口說話,本性就露出來了。京城沒有一個人的嘴巴比他還尖酸刻薄,而且肚量狹小,千萬別得罪他,要不,他那張嘴巴可以殺得你尸骨無存。
「廣安伯府的世子是個彪悍的莽夫,不過他最大的問題還不是粗魯、不懂得憐香惜玉,而是好吃,一說到吃,他什麼都忘了,簡直是個餓死鬼。」
听韓文仲說了一個又一個人選的缺點,喻詠歆的眉頭越鎖越緊,簡直不敢相信。「祖父相中的怎麼都是這樣的對象?」
韓文仲不悅的挑眉。「不相信我說的話是嗎?」
「不是不是,只是疑惑,祖父最疼愛我了,怎麼淨挑這些長蟲子的果子呢?」
祖父是領過兵的,目光犀利,怎麼會出那麼大的差錯呢?
一怔,韓文仲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她竟將這些公子哥兒當成了果子……真不知她的腦子裝了什麼,不經意的就說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話,想法很新奇、很不一樣,而這正是她與眾不同的地方,總教他覺得與她說話很有趣——他一直覺得女子都很麻煩,尤其他後院的那些侍妾更是麻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