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只盼著你趕快娶個世子妃,早早生下嫡子。」和親王妃生性豪爽、不喜歡嘮叨,說夠了,也不想繼續耗在這兒。「我即刻叫周總管安排擴建崇文居。」
韓文仲起身恭送和親王妃離開崇文居,抬頭瞧一眼天色,差不多申時了,他隨即悄悄移向隔開和親王府和寧國公府的那一道牆,滿心雀躍的想著,今晚翻過此牆,見到她,她是驚喜還是嚇壞了?
他真想快一點見她臉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不管做什麼,她都覺得有趣,臉上的表情可豐富了,教人看了也跟著生出樂趣,所以啊,真正有趣的是她。
看著擋在芳馨院院落門口的兩個大丫鬟——?平兒和樂兒,雙手還張得大大的,喻詠歆的臉都綠了。「你們是什麼意思?」
「夫人有令,小姐禁足三日。」
「奴婢若是沒有看好小姐,罰三個月的月錢。」
喻詠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楮,平日真是白疼她們了,不過是三個月的月錢,就讓她們胳臂往外彎!「雖然母親禁我的足,可是並沒有說我不能去大花園。」
「奴婢們自知無能,追不上小姐的腳程。」
「小姐待在芳馨院,奴婢們比較安心。」
喻詠歆忍不住跳腳了。「一搭一唱,你們兩個是唱雙簧嗎?」
「小姐就別為難奴婢們了。」這一次她們異口同聲。
「不過是在大花園透透氣,又不會走出寧國公府的大門,怎麼會為難你們?」
前一刻還在瞧大花小花,下一刻已經不見人影,然後出了寧國公府的大門,她們對小姐知之太深了。
「再兩天,小姐想上哪兒就可以上哪兒。」
「夫人給小姐禁足,還不是為了小姐好。」
是啊,相對其他閨閣千金,她是自由多了,只是千金小姐出個門,規矩多,搭馬車、疵礎帽,還不如扮男兒身,不但輕便,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不會讓路人都看傻了眼。
「你們看不出來我快要悶死了嗎?」
「小姐不要穿男裝跑出去,今日就不會被禁足了。」
「就是啊,奴婢們不是勸過小姐,小姐及笄了,不應該再女扮男裝了。」
這兩個丫鬟今日火力全開嗎?無論她說什麼,她們都可以頂撞回來。「不是叫你們好好守門嗎?本事不足,不自我檢討,還怪你們的主子,你們覺得這像話嗎?」
她們不為自個兒辯解,可是表情一致寫著「無辜」兩字,誰敢攔住夫人?就是小姐,在夫人面前還不是要乖乖听話。
「你們想造反了嗎?還不讓開!」
兩個大丫鬟很有默契的跪下來,小姐是個心軟的,總是雷聲大雨點小。
「這是干麼?」喻詠歆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這個時代最令人難以忍受的就是這種跪來跪去的文化,不知道長期下來對膝蓋不好嗎?
一句話也不說,她們就跪著,堅持到底,小姐終究會退讓。
喻詠歆懊惱的轉身背對她們,可是叫她就此回房,又很不甘心,只能走過來又走過去,想著如何化解眼前的僵局。
咚!突然一顆小石子砸中她的額頭,滾落在地,她吃痛一叫,生氣的轉過身,看到兩個大丫鬟還跪著,其他丫鬟婆子則低眉順目立在一側,她突然反應過來,若她們拿石子偷襲她,也應該是砸到後腦勺,而不是額頭。
她再度轉身背對她們,可是還來不及定楮梭巡,天外又飛來一顆小石子,這一次她眼明手快的攔截了,是誰?又是如何進到芳馨院?她不擔心來者不善,用小石子引她注意想必沒有惡意,倒是好奇此人如何進到芳馨院。若是有個可以自由通行的門戶,她還需要當個不講理的主子嗎?
「你們想在這兒守夜嗎?好啊,有本事,你們就一直待在這里別動,千萬別教我找著機會溜出來……還有,你們兩個裝可憐跪在那兒真的很礙眼,若是認為自個兒有理,就站著。」回頭交代好了,她趕緊撇下丫鬟們前去找這位不速之客。
依著石子飛來的方向,喻詠歆很快就來到緊鄰和親王府的那面牆,那面牆的前面種了一整排果實豐碩的桃樹,以至于沒有人會留意牆後是和親王府。
「我在上面。」韓文仲含笑的聲音從高高的牆上傳來。
喻詠歆抬頭往上瞧去,一眼就瞧見那道月白色的俊逸身影。
「上來吧。」
喻詠歆藉著桃樹輕巧的躍上牆頭,在韓文仲身邊坐下。
「我還在奇怪,平日健壯如牛的人怎麼說病就病了?原來是被禁足了!」他愉悅的笑了,想到她剛剛跳來跳去的樣子,就覺得有趣。
「你的耳力還真好。」這真是尷尬,難道她的嗓門有這麼大嗎?
「我的耳力再好,也听不清楚你們說了什麼,只是見到你活蹦亂跳,而丫鬟婆子們全擋在芳馨院門口,就猜到出了什麼事。」
她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麼回事。「昨日回府被逮個正著,母親訓斥了一頓,她說過去年幼可以不管我,可是如今及笄了,又在為我相看對象,若是教人知道我有這種不良的嗜好,那些優秀的貴公子都會逃之夭夭。所以母親下了三日的禁足令,教我好好反省。」
「府里幫你相看了哪些對象?」
「不知道。」
「不知道?」他還真傻眼,昨夜他連夢中都掛念此事,她竟然還一副無關緊要。
「我都被禁足了,哪有心情管這事?」
「難道心情不好你就不必嫁人嗎?這麼重要的事,你還管心情好或不好?」他真想拿大榔頭敲她的腦袋瓜,雖然早知道她古靈精怪,與一般姑娘不一樣,可是關系到自個兒的親事,怎麼可以不著急?
「好啦好啦,我再去搞清楚。」
韓文仲側頭瞧了後方一眼。「這兒是崇文居,今日起我搬來這兒。」
「你搬來這兒……原來如此,難怪你可以潛入芳馨院……慢著,這麼說,以後我們真的是一牆之隔,想見一面,隨時都可以見著,就是被禁足也不怕了。」她開心的拍手,在這時代,雖然她與寧國公府交好的幾家千金有往來,可是興趣不同,相處上總是有些距離,反倒是在韓文仲面前,她可以大剌剌、可以率性,自在多了。
他滿心歡喜的唇角往上一翹,原來她也喜歡他們兩人只有一牆之隔。
「以後想見面,我們就想辦法在對方的房里留個記號。」
這個主意听起來很刺激,她喜歡!「什麼記號?」
「你覺得呢?」
她歪著腦袋瓜想了想。「將屋里的東西換個位置好嗎?」
「這個不好,屋里的東西一般不易移動,茶杯之類的小東西,丫鬟們又會隨時收拾……有了,我們就在花斛里面插上一朵與眾不同的花,不要太明顯,免得丫鬟們發現異樣。」
「我不喜歡房里味道太香,平日不讓丫鬟們在花斛里插花。」
「只插一枝,味道就不至于太香。」
「也只能如此了……等一下,我們還要約定好時間,要不,若是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對方在找自己,或者正巧有事擔擱了,怎麼辦?我們就定在戌時,那也是我平日練武的時間,偷溜出來這兒比較容易。還有,戌時一刻之前見不到對方,就別再等了。」
「好,你一確定府里相看的對象,就立刻遞消息給我。」
她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瞧你急得,好像是你要娶妻。」
「呃……我還不是擔心你嫁個紈褲子弟,日子過得不舒心。」
「是是是,你最有義氣了!」她拍拍他的肩膀,對他豎起大拇指。
沒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義氣。「我等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