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軒的眸子在這一刻放大,愧疚倏地爬上他的臉,「糟了,我忘了……現在幾點?我要送她去機場的……她還沒回家嗎?是不是還在天台上?」
友人A的回話讓阿鎧松了一口氣,他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回事,心情居然如此跌宕起伏;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除去那酸澀的滋味真好,「我上去看一看……對不起,打擾了你的好事。」
「阿鎧?」那副表情代表什麼?阿軒瞪眼,
「我去天台找小今。」阿鎧丟下話。
友人A看著他跑上樓的背影,明白今天不是他的日子。
走進屋里,他站在其中的一扇門前,一改斯文有禮的態度,強勢而且無情,「不許逃,留在這里等我。」門里的人沒有回應,一直就是這樣,可他再也不能習慣,沉下眼,「听好了,如果你敢再這麼做,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走進房里,他拾起地上的衣物,整理好自己。
這將是一個無眠的夜。
阿鎧喘著氣,仰望著這個不太美麗的黑夜,他的心頭空虛。
天台上,早就空無一人。
不死心地走到牆邊,他瞧見了某個小小的盒子被放在欄桿上,猶如薄片的盒子包裹著已經捏皺的包裝紙,上頭還寫著名字,他知道這應該是份禮物,要給某人的禮物,卻被另外一個人丟在這里。
拾起它,放肆地撕開包裝,然後,在打開那個礙事的小盒子後,瞧見一只漂亮的領帶夾,那是一只展翅飛翔的金色飛鳥,眼楮上頭綴著閃閃發亮的銀色水鑽。
里頭的小卡片上有著秀氣的字跡。
傍鎧,讓所有美女傷心的老公︰
謝謝你帶給我面對真實的勇氣,讓我們往未來走。
小今
這算什麼?什麼叫做謝謝你帶給我面對真實的勇氣。讓我們往未來走?
什麼是她所謂的真實?為什麼往未來走的句子上沒有加上「一起」?一起?為什麼得加上「一起」?
他反問自己。
小今是他的誰?為什麼他這麼急、這麼擔心?
他想不出來,只覺得又慌又亂;有那麼一刻,他甚至連自己在想什麼都不是那麼在意。
是的,他在意的只有一個,他好想見她一面。
疾步下樓,不死心地又回到家里;然而,當他下意識地開啟那個專屬于她的禁地時,呼吸不覺一凜。
空的,那里頭居然是空的。
在小今入住的這些年,他一次也沒踏進她房里,但他至少偷瞄了幾次,知道她將它布置得好溫馨、好迷人;他甚至知道,她會為了心情改變房里的設計與顏色,然而,現在這里面居然是空的,桌上、書櫃、衣櫃……是這樣,就連浴室也清理得一干二淨。
阿鎧打電話給管理員,詢問那些內容物的去向。
當他下樓時,發現大大小小的箱子整整齊齊地堆在角落里,管理員跟著咕噥,他說小今早跟他講好,明天一早貨運公司的人會來搬走箱子;要不是她,他對不會讓這麼多東西堆在這里這麼久等等。
阿鎧一句也听不進去,他看著上面的住址和名字,他知道,那是小今出名的模特兒大姊的家。
他想起這些日子的林林總總,她叮嚀了很多很多,這個,那個,還有他根本連想也沒有去想過的每件事。
他終于明白,這不是一趟心靈充電之旅,這是一趟沒有返程的旅行,一開始她就不打算回來,所以才會給他和阿軒各找了一個助理,連早餐、家事都安排得好好的。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他做了什麼讓她生氣的事嗎?為什麼她要不告而別?而且逃得這樣干淨,連再見也不說?
他以為,就算他們不是兄弟姊妹,也該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畢竟他們一起工作了七年,他們……他們不應該是一一陌生人。
有人拍了他的背,讓他停止聯想,阿鎧轉身,已經穿戴整齊的阿軒站在他身後。
阿鎧知道他瞧見了一切,他說︰「你早知道?」
阿軒搖頭,畢竟,他以為小今不會連他都防,「我們去機場堵她。」
除了同意,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更好的方法。
他們沒有堵到她。
就像每出連續劇一樣,命運之神存心讓他們錯過。
但有時,也許該說是人為的因素,因為太急太慌,他們在下交流道時發生了擦撞,而且還是阿鎧自己開的車,對方是個高頭大馬的猛男,帶著嬌弱美麗的妻子,和一雙咿呀學語、頭頂只長了一點點小毛的雙胞胎。
「你沒看到babyincare的標語嗎?」看似柔弱的美女怒道。
阿鎧在第一時間陪笑臉,毫不遲疑掏出幾張大鈔,「對不起,我趕時間。」
他自以為是的豪氣讓人超級不爽。
「亭亭……」男人在按住妻子想要揮向對方的拳頭時,明顯地感受到寶貝老婆的爪子反過來抓住自己的手腕,他該慶幸自己皮粗肉厚嗎?因為,超級超級痛的。
美麗人妻不以為然地道︰「會在這個時間出門,都是要趕飛機的,不只你趕時間,我們也趕時間啊!」
「對不起,真的真的很對不起。」阿鎧回道,「我是真的有急事,而且,我快要來不及了。」
「是的,這位太太,他不是故意的。」阿軒幫襯著,平日那麼會喇賽的家伙,現在居然派不上用場,「其實,他和他老婆鬧翻了,現在他老婆要出國,他想要趕去機場留人,他是因為愛妻心切,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聞言,美麗人妻皺眉,「真的?」
「真的。」兩個男人都點頭。
她看著阿軒反問︰「她會生氣的理由,該不會是因為你吧?」
媽呀!兩個男人互看一眼,胸口涌上一股難忍的沖動,「不是!絕對不是。」沒錯,即使袒裎相見的次數很多,但是他們絕對不可能看對眼。
大方地接過那五千塊,她說︰「好吧,放過你們。」雖然她不怎麼相信。
第3章(2)
承受著對方不相信的目光,他們到達機場時,已經錯過小今登機的時間。
阿鎧坐在機場,目光渙散。
阿軒瞧著他,明白友人A肯定明白了什麼,只可惜來得這麼晚。
他買了兩杯又濃又苦的黑咖啡,將其中一杯遞給阿鎧。
「你有沒有想過,這幾年來,你交往的那些對象是不是都太相似了一點?」他記得阿鎧在大學的時候,目標一直很多元,尤其是到了英國之後,他交往的女朋友更是什麼人種都有,直逼八國聯軍。
阿鎧啜著咖啡,沒有開口,就只是听他說。
「我是說……你難道不會覺得那些女人其買都有某個人的影子?」阿軒大膽地問著,細長的眸子直視友人的漂亮眼楮。
那些女人?阿鎧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一個也想不起來,他在阿軒的質問中睜大眼,「阿軒,你到底想說什麼?」
阿軒嘆了一口氣,「真該談談了,對嗎?」
面對阿軒的詢問,阿鎧將微啟的唇合上,那些他從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答案從四面八方跑了出來,難怪阿軒總笑他是傻瓜,原來,他真是呢!
小今在傍晚時抵達夏威夷。
這是個熱情又浪漫的島嶼,絕對不適合任何人單獨前往的地方,但是,她一直就想來這里看看。
她想起她的草裙舞鬧鐘,想起阿鎧每回從這里回到台灣時的快樂模樣,他總是說,某年某月某一天,她也該來這里看看,也許跟幾個姊妹,也許跟他。
「為什麼我得跟你去?」小今不以為然地大叫,雖然她心里不這樣想。
「不然呢?你想跟誰來?」
「當然跟我喜歡的男人啊!」她反駁,暗自慶幸自己不是那種面皮薄又容易害羞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