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嘉遙甚明白婆媳問題的可怕,這種關系真是世界上最難懂的。兩個女人都愛同個男人,卻少有處得來的,且這樣的問題沒有正確答案,沒有解答公式可套用。所以她相信,當時的他,必然是里外不是人。
「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想,我只知道結了婚,就要負起責任,若只因為她和我媽不和,我就和她離婚,對她並不公平。我想,她會提出離婚應該是對這段婚姻、對我這個丈夫不再有期待,我必須承認,我是個失敗的丈夫。」
「你……」她瞧瞧他,遲疑地問︰「你很糟糕嗎?外遇嗎?被狗仔拍到嗎?有開記者會道歉嗎?」
他注視她,被她連串的天馬行空逗出笑意,他忍俊不禁,失笑地抬手撫上她臉腮,滑而軟的觸感,令他又禁不住地輕輕捏了兩下。
「你是不是以為,外遇這種糟糕的基因會遺傳?」他表情告訴她,她猜錯了。
她尷尬地看著他,道︰「也不是,就是……」頓了頓,決定據實以告。「因為我前夫有外遇,所以我才離婚;然後你爸有外遇,你也離婚,我當然就……廠當然就聯想到他也是外遇才離婚?」
「你是因為你前夫外遇所以離婚?」
「不全然是這個因素,還有其它的,只是他外遇是讓我們婚姻無法挽回的最大原因。」
他點點頭。「我離婚原因也不只單一原因,除了剛才提過的,我想最主要因素是我給她的安全感不夠,加上我媽常在我耳邊說她的不是,她知道了難免要胡思亂想,以為我是站在我媽那一邊。」
話至此,他偏過臉,靜深的黑眸凝在她面上,他道︰「她的安全感不夠,是因為在我書房找到幾封用字曖昧的信,是女學生寫的。還沒想好該怎麼開導那女學生,就先被她看見信;又因為我在訓練時不接電話,她常找不到我,認為我在學校和女學生有什麼不干淨。」
路嘉遙圓睜美目,甚意外這個訊息。幾次見他和學生相處,他不曾和女學生有過讓她覺得是曖昧的舉止,他甚至會拍肩表示友好或鼓勵,可遇上對象是女學生,他不曾有過肢體上的踫觸。這麼謹慎的人,會和女學生有曖昧?但,一切都難說啊。
「你沒回電嗎?」她問。她能明白女學生愛慕老師的情結,但也不能排除他有可能因對方主動,真有出軌行為。
「回電未必能消除她疑慮,她認為我不接電話是正好在約會或做見不得人的事,做完了才回電給她。」
「也許你們男人會覺得我們這樣就懷疑男人好像很無理取鬧,但是真的找不到人時,心里會冒出很多想法。我覺得……我可以體會她當時的心情。」他表情平靜,笑了一下。「我知道這是我做得不夠的地方。」稍頓,又開口︰「主要是因為我們性生活不協調,她才有這麼多懷疑。」
「……」路嘉遙木然,呆傻地望著她。
「這什麼表情?」他笑出聲,捏了捏她臉腮。
「你、你們……」沒什麼好意外的,在公司接受培訓時,不也從中得知許多夫妻性事上並非雙方皆能得到享受的嗎?
性事不合的夫妻佔大多數,只不過不會有人拿在嘴巴上說,因為難以啟齒。此刻,他主動與她談,他願意坦白關于他更隱私的一面,她避諱什麼?
「我們怎樣?」她的反應真可愛。林方笙側過身子坐下,左手撐在椅背上,看著滿臉通紅的她。
「你是不是太需索無度了?」她盯著他干淨的五官。他眼楮黑白分明,亮得不可思議,實不覺他有縱欲過度的傾向;她曾听說男人太縱欲,眼白呈黃濁。
聞言,林方笙暢笑出聲,看她臉上紅潮在他笑聲中逐漸加深,他壓下笑意,道︰「你太看得起我了。」略頓,目光深深凝視她,探究般地再次開口︰「難道,你離婚是這個原因?」
第9章(1)
他說對了。她會離婚,部分因素在于前夫旺盛,她的確難負荷。
前夫是她大學同學的高中同學,一次與大學同學出游認識了他,戀愛過程平順偷快;她原不打算太早結婚,但畢業後隨之而來的是他的兵役問題,他擔心感情生變,決定先結婚。
那時的自己,一方面未考慮太多,一方面也想證明自己不會兵變,兩家親人未反對下,兩人走入婚姻;才新婚,他便入伍服役,留她一人與他雙親同一開始也是和樂融融,時間到了,她便到救國團教課,沒課時在家打掃、做飯,每月還依婆婆要求,固定給公婆六千元生活費。身為媳婦該做的,她全做齊了,不敢說好,至少她很努力。
前夫退伍時,她正好生下曼,原以為夫妻倆可以共同為家庭打拚了,前夫卻開始走樣。她明白男人工作上應酬難免,她不是不能體諒他下班後又出門喝酒吃飯的行為,可次數一多,幾成常態時,口角難免。
他尚未退役時,她每月所賺薪水幾乎全貢獻在家庭,原以為他退役有了工作後能幫忙負擔一點,卻始終不見他拿錢回來養家;她一人靠著教瑜珈的薪資負擔生活基本開銷,水、電、瓦斯,還有孩子的尿布、女乃粉,公婆的生活費,統統都要錢。
他賺錢自己花得爽快,不管妻女是否吃飽穿暖,即便對方,難免心生怨慰,夫妻開始有爭執。之後因緣際會,被延攬進目前的公司任課,薪水多了些,生活好過一點了,卻因她瑜珈的工作再起波瀾。
或許是她與前夫爭執多了,連婆婆也開始怨她。說她歸家時間過晚,懷疑她外頭有男人;嫌她做菜難吃,不是太咸便是太酸或是太辣,時不時在前夫耳邊咬著閑語、道她的不是;前夫外頭酒友又玩笑他難道不擔心老婆教瑜珈教到學生床上去,久而久之他也因此懷疑她和學員之間拿捏不恰當。
他旺盛,不管她想不想,他要就是要,甚至她熟睡了,他也要把她從睡夢中擾醒,就為滿足他的。兩人若能享受其中,也不是不好,偏偏他甚少顧及她感受,常弄得她疼痛不已,她甚至不知道什麼叫高潮。
他強調夫妻是婚姻義務,就為了夫妻義務,為了婚姻的圓滿,她屈意承歡,勉強自己配合他,卻愈發排斥與他有親密行為。她的排斥表現在她的反應上,被他嘲弄像條死魚,甚至被他質疑在外頭讓野男人滿足了等等。
她出門教課時,孩子請婆婆幫忙帶,時常是她下了課,回家就見婆婆端著冷臉,斥她晚歸、罵她連帶孩子都懶,甚至曾出口說只想帶孫子,不想帶孫女這樣的話來。
她很累,身體、心理都疲憑,她不知道為何當初相愛的兩人,婚後會是這個樣子;她只知道自己的情況證實了人說的相愛容易相處難。一日,他突開口提離婚,原因是她無法履行夫妻間應盡的義務。
又是夫妻義務。但離婚,她求之不得,即使他以這樣牽強的理由提出,她仍簽字。手續完成,他才告知她其實是他外頭有了新歡,還懷了孩子。
走到這一步,她難道還要不舍?還要對這男人有所眷戀嗎?不,她慶幸她還能離開那樣的婚姻,還能保有女兒;她抱著感恩的心,回家和母親生活。
林方笙听完她的述說,抬手想擁抱她,想想不妥,垂了手,他只道︰「難怪你會這麼問我……」她低眉,細聲說︰「而且你是運動員,運動員體力都比較好啊。」他一直在笑,也不知笑什麼。路嘉遙看著他,納悶地問︰「我說錯了嗎?」他輕咳了聲,正正神色。「你知不知道,廚師回家都不做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