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看了多少精神科名醫、心理醫生,都無法治好,醫生都只告訴他,是他自己的心不想好,于是身體便遵循他所下的指令,每天在夜間重現爆炸發生時他身體所感受到的疼痛,擺月兌的唯一辦法就是他願意從這場意外所造成的痛苦負疚中走出來。
昨晚是他第一次可以不用過度依賴藥物,輕松度過幻痛發作的痛楚折磨,睡得最安心的一夜了。
石駱珀緩緩睜開雙眼,陽光從臥房內黑色長落地窗簾的簾縫間,無聲透進照射在他臉上。
那一縷光,刺眼至極,逼得他不得不伸手阻擋,並準備起身避開它扎眼的光芒,但下一秒,他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轉頭一看,才發現他被人緊緊擁在懷里,渾身驀地一僵。
順著縴細手臂慢慢往上望去,是一張熟睡的嬌甜女子面容,此時正蠕動著唇,夢囈道︰「唔……不痛不痛了,別怕,我再唱唱歌,等一下就好了……」說完,還不忘安撫的拍拍他的背兩下。
原來……這女人還在?
他眯眼凝視著她憨然的睡顏,暗自在心里猜忖著,難道她抱著他一整夜?
眼見自己被她強行抱在她柔軟的胸前,他立刻緊皺起眉頭,猛然使力一掙,離開了她的懷抱。
似乎是被他的動作吵醒,唐棠揉了揉眼楮,用略顯沙啞慵懶的聲音關心問道︰「唔……你醒啦?
靶覺還好嗎?還有哪里痛嗎?」
石駱珀沉著一張臉,從地上撐站起身,絲毫不理會她的關懷探問,冷冷的回道︰「你還沒走?」
她呆了三秒,才驀地回神,沒好氣地道︰「嘿!這位先生,這是你對照顧你一夜的辛苦人士該有的態度嗎?」好歹也該先說聲謝謝吧。
「我並沒有請你來照顧我,況且嚴格說起來,是你乘夜私闖我的私人莊園,我沒報警抓你已經很客氣了。」他來到衣櫥前,拉開門,在她面前月兌掉身上那件因昨夜幻痛發作而汗濕的黑色襯衫,換上另一件干淨的上衣。
「什麼嘛,你這人真是……」看他毫不避諱的在她面前進行火辣辣的更衣秀,她的小臉不由得一紅,慌張的別過頭,但仍不住地抱怨道︰「這就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他怎麼能隨隨便便在女人面前換衣服呢?他難道不知道這是一種非常不尊重女性又很無禮的行為嗎?
「救命恩人?呵……」聞言,石駱珀譏諷嗤笑。「當然,前提是,這位救命恩人並不是在一天之內連闖別人住宅兩次、居心不良的不軌分子。」
「可惡,我才不是故意要私闖你的住處,我是因為……」唐棠氣得從地上跳起來,怎料才剛站起身,雙腿便如同針刺般,酸麻得令她又跪坐回地上。「噢,我的天啊,我的腿好麻。」
「你的腳怎麼了?」見她可憐兮兮抱著雙腿拚命揉捏的模樣,他微眯起眼眸,口氣冷淡的問。
「你說呢?」她不滿的瞪著他。「被你壓了一整夜,腿麻了啦!」
石駱珀依舊維持那副面無表情的冷酷模樣,定定地盯著她好半晌,而後突然邁開步伐踱到床邊,從一旁櫃子的抽屜里取出一小鞭白色藥膏,丟給了她。
「治療各種酸痛的藥膏,清潔患部後涂抹,一日三次,半天就可以好了。」這是他私人研制專用的酸痛藥膏,就當做是他害她腿麻的補償,以及她昨晚幫他度過幻痛的報酬回報,兩人之間,就此扯平。
唐棠卻不願接受他這近似施舍的好心。「我才不用你這個不知感謝、開口閉口只會諷刺人的可惡家伙幫忙,假好心,哼!我自己會想辦法。」她拾起他拋來的藥膏朝他反扔回去。
石駱珀盯著丟砸至他胸膛上,反彈落地的藥膏一眼,再冷冷地望著她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我這個不知感謝、愛嘲諷人的可惡家伙,就不留你下來作客了,想必你一定能夠不需要別人幫助,‘立刻’想出辦法離開這里的,對嗎?」
「當、然!」她咬著牙,很有骨氣的回道,接著她努力挪動,朝昨晚扔在門邊的高爾夫球桿方向移動而去,撿起球桿後,艱難的撐站起來。「哼,再見!」
她邁動僵硬發疼的雙腿,緩步離開,就在她即將步出房門之際,她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停下腳步,表情復雜的回過頭。「喂!」
「還有事?」他垂斂著眼眸,扣著袖子的鈕扣,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事,但我覺得……像你那種沒來由便發作的詭異疼痛,應該是身體一種不明的病癥,我勸你還是去醫院徹底檢查、接受治療比較好……」即使討厭他的態度,但她還是秉持著良心善意提醒道,畢竟,他昨晚發作時的情況太過駭人,讓人難以忘記。
「不需要你多管閑事。」石駱珀抬起眼眸,冷漠的回道︰「你只要管好你的雙腳,別再亂闖進別人的家就行了。」
「你你你……算我多事!」唐棠氣得整張臉都紅了,憤憤的用力拄了下高爾夫球桿,怒聲喊道︰「下回要是再遇見你病痛發作,我絕不會再多事幫忙了!哼!」說完,她撐著高爾夫球桿一拐一拐的離去,她要是再和他多相處一秒,只怕要先去看醫生的就是她了。
她發誓,今後她再也不跟這個可惡的男人說話了,要是她違反誓言,就罰她再也接觸不了她最愛的哲學,一輩子心靈空虛,生活枯燥無趣到老死!哼!
第3章(1)
一連數日,牧場都在忙著剃剪羊毛,就連從未剃過羊毛的生手唐棠也跳下去幫忙了,雖然常被協助管理牧場的曾伯、曾嬸夫妻笑說是來搗亂的,但她也算貢獻了小小的力量,幫忙牧場堡人將剪下來的羊毛一一裝進大麻布袋里。
好不容易忙到晚上,牧場堡人下班回家,曾伯、曾嬸也整理好牧場,早早回山下住家休息,唐棠這才拖著彎了整天的腰、僵硬疲累的身子上樓,打算好好洗個澡,放松一下。
剃羊毛的工作還未完成,明天還要繼續呢,若不趕緊松緩身體的疲憊,明天怎麼會有精神力氣應付那龐大勞累的工作呢?
月兌光了衣服走進浴室,她伸手扭開水龍頭,蓮蓬頭頓時灑下溫熱的水流,澆淋得她渾身舒暢。
「啊,好舒服……」唐棠仰頭接受熱水沖灑,逸出舒服滿足的嘆息。
丙然,認真工作過後,洗個熱水澡,是世間最為享受的事。
待身子被熱水淋暖,她取餅洗發精擠在手心,搓揉起泡,洗著頭發,並在腦中想著等待會兒要挑哪本有趣的哲學書籍當睡前讀物。
正當她開心的沉浸在這樣的想法時,水忽然停了。
「咦?怎麼回事?怎麼沒水了?」唐棠用手背抹去眼上的泡沫,拿下蓮蓬頭,疑惑的輕拍。「該不會是壞了吧?」
她把水龍頭關了又再打開,冷、熱水都試了好幾次,卻依然沒有水,這下她開始慌了。
「糟了!不會停水了吧」她還滿頭泡沫呢!
唐棠連忙圍上浴巾,焦急的走出浴室,快步奔下樓打電話給曾嬸。
電話一接通,她也不等對方開口,馬上急聲求救,「嬸嬸、嬸嬸,救命啊!」
曾嬸一听,嚇得一顆心提得老高。「怎麼了?你慢慢說,別急啊!」該不會是牧場闖進了什麼壞人吧?
「我洗澡洗到一半水突然停了,不管我怎麼試就是沒水,我現在滿頭泡沫,怎麼辦啊?」唐棠快速說道。
「哎呀,真糟糕,可能是水管壞了,之前也發生過一樣的問題,那時找水電工人來看過,說是水管太老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