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何府,夫妻倆進了客房,她這才將興王妃臉上的慘狀說出來。
「……我真的氣到快吐血了!」想到自己前世就是因為家暴事故才成了最無辜的受害者,怒火不禁燒得更旺。
雷天羿在椅子上坐下。「難道是娘娘病得不輕?」
「不是病了,而是被打!」她義憤填膺地嚷道。「會對自己的王妃動手,代表他根本不是個男人,要是再讓他當上皇帝,就要輪到天下的百姓倒霉了。」
雷天羿一臉錯愕。「是娘娘這麼告訴你的嗎?」
「她也不能多說,可是我光看娘娘臉上深深淺淺的瘀青,連脖子上都有被掐過的痕跡,還不包括其它看不到的地方,就知道這絕不是摔跤那麼簡單。」冬昀必須來回走動才能讓怒氣平息。
「這種事誰也幫不上忙。」雷天羿可以理解她的憤慨和不平,但是遇上這種家務事,外人也插不了手。
等到怒氣稍解,冬昀這才想到興王妃交代的事。「對了,娘娘偷偷告訴我,要咱們走一趟別山村。」
「去別山村做什麼?」他狐疑地問。
她搖頭。「娘娘來不及說,只是這麼交代,還說別讓六皇子發現。她會這麼說一定有她的用意在,既然如此,咱們就抽空走一趟。」
雷天羿倒是沒有意見。
「對了,六皇子跟你聊了些什麼?」冬昀倒了杯熱茶給他,退退酒氣,自己也跟著坐下來。
他啜了一口茶水。「自然是套交情、拉關系。」
「在外人眼中,相公是長公主的獨子,也是皇上的親外甥,只要你站在他那一邊,就多幾分勝算。」
「他肯定是打算到時來個里應外合,更能萬無一失。」雷天羿早就看穿對方心里的盤算,可惜沒興趣蹚這個渾水。
冬昀哼了哼。「我絕不會讓他得逞的!」
「不過你方才說的別山村,又是位在何處?」他將話題拉回。
冬昀愣住,這才想到忘了問興王妃,不過只要在延平府就好辦了。「我想何府的管事應該知道。」
「那就找他來問問,然後盡快走一趟。」雖然不清楚別山村里有什麼,但既然都來到延平府,自然要到處走走看看,等到回京之後,再把所見所聞一一稟明皇上。
翌日,夫妻倆假藉游覽之名,一大早便乘坐驢車出門,身邊除了負責駕車的隨從,還帶了桂花和阿保,其它人則留在何府。
別山村位于薊縣的下窩頭鎮,得走上兩個時辰,加上他們對環境不熟悉,因此決定早一點出發。
他們在午時來到下窩頭鎮,先找個地方填飽肚子,接著來到一間客店,夫妻倆各自換上普通百姓的穿著,雷天羿一身短褐,冬昀則是粗布襖裙,頭上再包著一塊布,手上抱著細軟,看起來就像是從外地來的尋常夫妻。
冬昀打量面前的高大男人,雖然他身上沒有流著皇家血脈,但是從小受到良好的教育,生活起居、吃穿用度都是一般人家比不上的,舉手投足間自然散發出貴氣。
「相公穿上這身衣裳,怎麼看都不像是干粗活或下過田的莊稼漢。」她打趣說道。
「你也一樣,一點都不像個村婦。」他也笑著回敬。
她低頭看著自己,噗哧一笑。「確實不像。」
「總之咱們小心一點。」因為不確定會踫上什麼事,才會決定喬裝打扮,這麼一來也不會太過引人注目。
他們讓阿保和桂花穿上自己的衣裳,再讓他們坐上驢車,假裝繼續游玩。也許這麼做是過于謹慎了些,但一想到面對的是城府極深的六皇子,就不得不防。
才走出客店,冬昀便瑟縮了子。
雷天羿模了模妻子的臉頰。「冷嗎?要不要再多加件披風?」
靶覺到丈夫手掌傳來的熱度,她不再感到寒冷。「穿上披風就不像村婦了,沒關系,動一動應該就不會這麼冷了。」
夫妻倆用徒步的方式前往別山村,再循著路人指引的方向,一步一步往目的地前進,沒過多久,兩人就都走到汗流浹背。
又走了好長一段路,雷天羿發現越走越荒涼,像這樣的窮鄉僻壤,又會有什麼事讓興王妃非要他們走一趟不可?
冬昀掏出手巾,幫丈夫和自己擦汗。「還沒到嗎?」
「找個人問問好了……不用擦了。」雷天羿開口制止,接著蹲在路旁,伸手抓了些泥土,往自己臉上和短褐上抹了幾下。
冬昀赫然懂了。「我也要!」
雷天羿也在妻子臉上抹了兩下。「好了。」
「這樣應該像個村婦了。」冬昀又把丈夫手掌上剩下的泥土沾一些過來,涂在布裙上頭。
見妻子一點都不介意弄髒衣裙,還笑得這麼開心,雷天羿唇角也跟著上揚。
「走吧!」他很高興走這一趟路。
冬昀笑意更深。「你說咱們像不像一對尋常夫妻?」
「咱們本來就是夫妻。」他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
冬昀看到丈夫笑了,原本籠罩在俊臉上怎麼也褪不去的陰郁之色也淡了,這比什麼事都要來得開心。
「相公知道我的意思,就算沒有錦衣玉食,只有粗茶淡飯,一家三口能在一起就是幸福。」
雷天羿喉頭微哽,這句話也是他想說的。
此時有個老人家正好路過,便為他們指引方向。
「從這條小路再走進去,就是別山村了。」老人家指著前方的路。「你們去那兒做什麼?」
冬昀先跟對方道了謝才道︰「咱們是打外地來投靠遠房親戚的,只知道他們住在別山村,才想來踫踫運氣。」
「那你們的運氣可真不好,要找的遠房親戚恐怕早就不住在這兒了。」老人家的話讓夫妻倆一陣錯愕。
「這話怎麼說?」冬昀連忙問道。
老人家就住在隔壁村,對這里的情況最是了解。「現在住在別山村里頭的都不是原本的村民,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神秘得很,要是外人進入村子,馬上就會被趕出去,所以大家都不敢靠近村子。」
夫妻倆交換了個眼色,心想其中肯定有問題。
「沒人去報官嗎?」雷天羿皺起眉問。
老人家嘆了口氣。「咱們每天下田干活,勉強可以糊口,哪有空上衙門報官,那得走上多久,你們還是別去的好。」
「謝謝老人家。」冬昀鞠了個躬說。
待老人家走遠了,他們才又繼續上路。
第5章(2)
夫妻倆走進別山村,只見一間又一間的茅草屋林立,再往前走,田里也沒有人耕作,任由雜草叢生。
他們又走上幾步路,听到好幾戶人家里傳出鏗鏗鏘鏘的金屬撞擊聲,此起彼落,透著幾分詭譎。
這是……打鐵聲?
雷天羿不由得沉思。
「你們是打哪兒來的?」冷不防的,有個男人冒出來擋住去路。
雷天羿先將妻子護在身後,佯裝慌張失措地朝對方拱了拱手。「咱們是打外地來投靠親戚的,親戚就住在這個村子,對方姓……」
「這里沒有你們要找的什麼親戚,快走快走!」不等他把話說完,男人馬上揮手趕人。
他回頭看了下妻子。「那麼可否給我一杯水,讓我家娘子喝?她身子不大好,又走了這麼遠的路,真的累壞了……」
冬昀旋即用力咳了幾聲,還用手輕拍著胸口。
「少嗦!」
見狀,冬昀嗚咽了聲,接著蹲在地上,偏偏擠不出眼淚,只能蒙住臉蛋,開始假哭。「相公……我真的走不動了……咳咳……」
「娘子,都是我不好,沒有好好照顧你……」雷天羿也演起戲來。
但男人才不管這麼多,又要開口趕人,這時一名青年走了過來。
「齊叔,讓我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