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翼七歲的時候,溺水死了。」雖然甘蓉曾想殺害自己,但厲無垠還是喜歡這個小他十歲的弟弟。他一臉懷念地望著遠方,似乎看見了小弟天真爛漫的模樣。
「雕翼有著布依族人特有的雪白膚色,長得唇紅齒白,像個女圭女圭一樣,可惜——」
雕翼死時,聞訊趕到的厲無垠跟他阿爹都哭了。絕不是惺惺作態,而是發自內心的悲傷。
瞧他這模樣,青兒心都揪了起來。
誰說狼族人粗魯野蠻?在她看來,他們全都是真情至性的好男兒。
是蘭若人嘴壞,亂說話,讓他們平白受了委屈。
她猛地抱住他肩膀,一副想保護他的模樣。
他仰著臉,望著好不容易才比自己高的青兒,再一次覺得她嬌小可愛。
「怎麼,突然間不怕羞了?」
她搖頭,不敢說是因為心疼他,怕他覺得有失男子氣概。
可他畢竟是眾人之上,見多識廣的王,怎猜不出她舉止下的涵義。
他輕挲著她臉,眸光柔軟地說道︰「我發誓,再不讓同樣的悲劇發生,所以,這輩子,我只會有一個妻子——也就是你。」
她呆愣地看著他,驚愕、驚喜、難以置信——還摻雜著一點惶恐,眾多情緒在她心頭盤旋,讓她忽然間答不出話來。
當初,她方被高將軍尋回蘭若宮中,隔天,太後便召她進宮,把她日後該肩負起的責任,一件一件說得無比透徹詳細。
當然,里邊一定包含了,她得和其他妃子共同服侍狼王這件事。
王族需要子嗣,而生下子嗣最容易的辦法,就是多找幾個女人。
太後叮囑她「得和其他妃子以姐妹相稱」、「不得嫉妒」。在太後眼中,一個王,沒娶三五個妃子,多生幾個孩子,反而大逆不道。
但今天,厲無垠卻摟著她腰告訴她——不會有其他人。
她何德何能啊?她心頭的惶恐便是由此而來。
她深知自己不過是個尋常人,即使身旁有小梅這麼一個幫手,她還是沒法確定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牢牢記住懊記住的,而不出糗。
如此不起眼的自己,真有那資格接受他專一的情感?
第5章(2)
「怎麼了?」他望著她垮下的小臉。「嚇住了?」
「——我覺得我不夠好。」她拾起落在他膝上的布巾,眼盯著他光滑鼓起的胸膛。「像您,膽氣足,力氣大,個性體貼,對百姓又好,可是我……」卻樣樣不通,就連長相,也稱不上一等一。
想起兩人的差距,她都泄氣了。
「我不這麼認為。」他蹭著她臉頰。「你下午在酒樓里的表現,足以證明我眼光沒錯。」
想起自己胡謅的那番話,她笑了。「您對我的期望還真低。」
「我只是喜歡你。」他端起她臉凝視她。「不管你做什麼、說什麼,我都覺得很好。」
望著他深情的眸子,她嘆一聲。「您又讓我說不出話來了——」
「很好。」他綻出足以魅惑人心的笑。「因為接下來,我也不打算再說話——」
他的唇瓣覆上,穩穩貼上她唇。她閉上雙眼,鼻間滿是他清爽的體味。他輕啄著她唇角。
他直白無諱地要求,「青兒,把嘴打開。」
她羞怯地紅了臉頰,但還是依了他的話。
她臉紅紅地想,他打算——跟她做「那件事」嗎?
如果是——「王上,我剛流了一身汗,很臭——」她不得不提醒。
會嗎?他湊鼻在她胸前一嗅。
想到自己的汗味會被他聞到,她手足無措地擋住他。「至、至少先讓我洗個澡——」
想洗澡?容易。
他一把將她抱至屏風後邊。
他彎身模模澡桶里的水,確定不會太冷,才放她下地。
「請——請您先回避——」她揪著衣襟,臉紅似火地說。
沒想到他卻一句。「不要。」
她瞪大眼。
「本王要看著你洗。」他雙臂環胸說,眸里盡是教她臉紅心跳的炙熱欲念。
他並未強迫,只是坦然說出願望。
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理由拒絕。
只是要照他話做,她還少了那麼一點——勇氣。
「要我幫忙——」他伸出手。
「不不不用——」她慌地往後退了兩步。「我、我自己可以。」
他把手收回。
「您……您也稍微轉個身……」
他皺起眉,似乎不怎麼喜歡她的請求,但一會兒,還是見他移動起身子。
青兒大松口氣,乘機趕緊把衣裳月兌下。
只是在爬進澡桶時,遇上了麻煩——
她跨不進去。
想也知道,龍鳴宮的澡桶是專為厲無垠打造。青兒個子還不到他脖子高,就算踮長了腳,也沒辦法一腳跨進。
腳踏腳踏腳踏——她捂著胸四處張望,冷不防伸來雙手,將她從腋下抱起。
「啊!」
這一聲叫,連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因為被他抱起嚇著,還是被桶里水溫嚇著。
沒想到已經過了這麼久,水還這麼燙!她兩手緊攀著桶緣,陷入兩難的窘境。
這澡桶水太多、桶子也太深,以她重量,放開手,身子就會左右亂傾,她根本沒辦法坐定!這樣怎麼洗澡?總不能教他幫忙吧!
「那個——」她眼盯著水面嘟囔。「王上,可否幫我喚個宮女——」
她的困境,他似乎發覺了。
「不用。」說完,他長腿一跨。
在她尚未回過神之際,他已經在澡桶里坐定。
「啊啊——您您您——」她口中發出語焉不詳的驚叫,下一瞬,她已被他攬進懷里。
「靠著我,就能坐穩了。」
他眸子含笑地睇著她,似乎覺得她驚慌的反應很有趣。
她現在表情,就像湖里受驚的野鴨,不斷拍翅驚飛,一刻也不得閑。
「您這樣——」說真的,她也不知該罵他什麼。他跨進桶子里是因為她坐不定,是在幫她忙、替她想,可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他含笑的眼眸,她心里就發窘。
自己會變得這麼笨手笨腳,還不是他的關系——
「你就乖乖坐好,放心接受我的伺候。」他抓來帕子擦洗著她手臂。
她別扭地縮著肩膀,當帕子來到她胸前,她更是窘到耳根都紅了。
她她她——身子都被看光了啦!
「臣——臣妾自己來——」
「為什麼不讓我踫?」他鼻蹭著她臉頰問︰「明明是你自己說要洗澡。」
是我說要洗的沒錯——她身子縮得更小,可她並沒要求他一塊兒進來——
見她羞怯依舊,他換了個角度親她耳朵。「我還以為,你剛說要洗澡,是個邀請——表示你不怕我,願意接受我了。」
「我是接受您了啦!」她趕緊說,深怕他誤會了。「可是我還是覺得很窘,這樣不著寸縷的……」
「為什麼?」他不解。「你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很漂亮啊。」
「才沒有。」她一手捂著胸,一手伸到他面前。「您睜大眼楮仔細看清楚,我全身上下,哪一處稱得上‘漂亮’二字!」
她又不是瞎了眼,看不見。不管是宮里的宮女,還是下城見到的狼族姑娘,每一個都活像顆剛出籠、鮮女敕女敕的肉包。
反觀自己——
充其量,她不過是張和著糖蜜的水油餅。
肉包跟餅——怎麼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