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芸妹撇笑,沒將蕭原當回事,議事廳里陸陸續續又走出好幾個人來,大伙見了她都微訝,但沒人敢如蕭原一樣對她不敬,紛紛對她行了禮以後才走,當所有人都離開,只剩驀允一個人在里頭後,蘇槽才又開口。
「春側妃可以入內了。」蘇槽道。
她點頭,提裙走進議事廳,驀允還在翻閱手上的公文,聞聲抬首看見她,微挑了眉峰。
「你怎麼會來這?」他眼神有些微的責備,這里確實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她無視于他不悅的眼神,走近後在他面前坐下,望著他,一時反而說不出什麼話了。
「怎麼?可是出了什麼事?」瞧她不像往日見了他即嘻皮笑臉或是賴皮歪膩的模樣,他問。
「我……方才去見過許緹兒了。」她終于開口。
「然後呢?」
「她說……」她心跳徒然加快,竟然有些害怕問出口了,萬一、萬一是真的,自己真能面對?
「她說了什麼?」他盯著她,似已知她要問什麼,就等著她問出來。
她雙手擱在膝上,慢慢捏成拳頭。「她……肚里的孩子是……您的嗎?」她用無比艱澀的語氣問。
他依舊盯著她。「你說呢?」
她深吸一口氣,霍地一聲站起來,雙手往桌上一拍。「我說什麼?您沒否認就算了,還來反問我什麼意思?」她壓抑許久,這會爆發了。
他只冷冷看著她,臉上表情輕蔑。「你這女人想怎麼著就怎麼著,那蕭原說得對,你是專門來生事的。」
她瞪大眸子。「敢情您也听到蕭原的話,還認同了?」
他哼了一聲,算默認了。
她一哽。「我明白了,阿允還是認為女人就該逆來順受,任男人在外花天酒地,甚至搞大人妻的肚子。」
「住口!」他正了正神色。
她怒視他。「您沒錯,是我的錯,是我來錯時代,跟錯人,您後悔要我還來得及,我春芸姝斷不會糾纏。」
她憤而轉身要離開,讓在門口偷听的蘇槽與鳳佳給攔下了。
「哎呀,有話好好說,你這是和殿下嘔什麼氣?」蘇槽急勸。
「是啊,二小姐,您說的那事應該不是真的,殿下怎可能和皇後娘娘如何啊。」鳳佳也說。
人被攔住,春芸姝冷靜下來的回過頭去望驀允。「好,我只問您,對那許緹兒是什麼感情?」她再給他一次解釋的機會,期望他能清楚的告訴她,許緹兒的一切與他無關。
然而就見他傲然不語,根本沒要多說一句的打算。
「阿允……那許緹兒說您至今愛的還是她,才會對她多有忍讓,才會原諒她陷害我一事,事實是什麼,我只
想听您說,您說了,我就信——」
「本王說過,隨你去想,無須再多問了。」
他連解釋也不屑!春芸姝揪擰住心,有股深深被背叛的感覺。
她幾乎听見自己心碎的聲音,是真的,是真的,他與那許緹兒真有一腿!
人家連孩子都有了,自己再橫也橫不過人家的肚子。
她醋名滿天下,方才還在外頭讓蕭原給羞辱一番,她不以為意,還大言不慚的說在意自己的男人就有權妒,但,她有權嗎?有嗎?她憑什麼理直氣壯?
這男人根本不愛她,他愛的是別人,且還是個人妻,當今天子的老婆!
「二小姐!」鳳佳擔心主子承受不住,忙抓著她的手,沒想到殿下會突然對主子絕情起來。
「殿下,您明明……」蘇槽見場面很僵,想說什麼。
「誰也無須廢話,春芸姝,這里不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該來的地方,還不立刻給本去。」他不留情的朝春芸姝喝道。
她蒼白了臉龐,僵硬的轉過身去。「是,妾身這就回去了。」她僅存的似乎只剩尊嚴而已,不再鬧笑話,快步離開了。
「二姊,你真要回山東去?」春開平吃驚的問。
春芸姝離開戶部後沒回攝政王府,直接去了西街的宅子找大姊和弟弟。
「是的,我要離開京城回山東去,且馬上就走。」春芸姝說。
「姝兒,沒先向殿下說一聲就擅自離京,這樣真沒問題嗎?」春湘茹怕觸怒驀允,憂心忡忡的問。
「有問題也要走。」春芸姝堅持。
一旁的鳳佳焦急的直搖頭。「不能走,二小姐這一走就真與殿下鬧翻了。」
春芸姝冷笑。「走不走不都已鬧翻了,哪有差別。」
春湘茹皺了眉。「到底出了什麼事讓你非走不可,你好歹把話跟姊姊說清楚,若真是殿下有愧于你,姊姊也不會怕得罪殿下硬將你留下的,且要走咱們姊弟三人一起走,姊姊怎麼也不放心讓你一個人獨自走那麼遠的路回山東去。」
听到大姊這樣說,春芸姝積壓已久的淚落下了,終于道出自己出走的原因。
「想不到殿下與皇後娘娘有奸——」春開平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立刻捂住嘴巴,這等皇家大丑聞說不得,也傳不得。但這事若是真的,也難怪二姊大為光火要負氣出走了。
「姝兒,這事你可確定?」春湘茹正色的問,她畢竟年長,听見這事,比春開平鎮定許多。
「我親自去問那男人,他沒否認。」春芸姝道。
「沒否認不表示就是啊。」春開平反駁。
她瞪了眼弟弟。「他不讓問,不肯說,還需正面承認嗎?」
「這……」春開平語塞,是這道理沒錯,若孩子不是他的,只需一句話否認就成,何必連解釋也不肯,分明有鬼。「好吧,就算是事實,對方是皇後,她都不在乎事情傳開會身敗名裂,你在乎什麼、走做什麼,這不就等于認輸了?」
「你不懂,二姊爭不過的。」春芸姝神情陰郁。
春開平極少看見這樣垂頭喪氣的她,見不得二姊如斗敗的公雞,馬上道︰「就是一國的皇後又怎麼樣,二姊也不是省油的燈,只要你願意去爭的,沒有爭不到的。」
「謝謝你對二姊這麼有信心,但這回……」她眼眶泛紅,依舊黯然。
「這回怎麼了?二姊怕什麼?」
「開平,別說了,你是真的不懂,殿下之所以不說什麼,唯一的理由就是他要保護皇後,不讓皇後身敗名裂。若姝兒真要鬧開此事,先一無所有的人會是你二姊,姝兒就是明白這點,因此主動求去,不肯委曲求全。」春湘茹嘆氣的告訴弟弟這中間的厲害。
「啊!」春開平這才理解二姊為什麼非走不可了。
鳳佳是聰明的丫頭,何嘗不知這道理,但總覺得主子沖動了,不該輕言離去。「二小姐,這事難道再無轉圜,你非要走不可嗎?」她問。
「許緹兒今日會與我挑明說這事就是要我退讓,而那男人不肯明白告訴我真相,不也是用另一種方式要我離開?好,我成全他們就是了。」春芸姝一臉的決絕。
鳳佳知曉主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個性,絕對不可能忍下這口氣,終于也不再勸了。
「姝兒,事情到這地步,姊姊唯有支持你一途,咱們這就回山東,日後再找機會變賣在京城的產業。至于開平,雲沐書院也別去了,回山東找間不錯的書院自己努力學習便是。」
春湘茹下決定的道。
春芸姝听了對兩人充滿歉意,含淚說︰「都是我不好,姊姊終于在京城能獨立了卻又得離開,開平也是,那雲沐書院是多難得才進得去的地方,也得被迫放棄,這都是因為我……」
「別這麼說,姊姊能不被徐家欺負,離開時還能拿到大筆的錢生活,且不受公公案子拖累而下獄,這都是因為你的關系,如今只是離開京城回自己的故鄉去罷了,算什麼犧牲。」春湘茹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