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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獸還美的男人 第23頁

作者︰雷恩那

他就知道妻子肯定會開心的。

她一直是個很容易討好的姑娘啊,堅強剛毅僅是表相,她內心也很嬌軟柔順,偶爾也憨得可憐可愛,稍待她好些,她就掏心掏肺。

突然——

「小師弟!雪歌師弟!」

他神識一凜,被那平地一聲雷般的喚聲激得頸後泛麻。

「師弟,你真讓師姊好找啊……」那聲感嘆揉進無數情感,喜怒哀樂、嗔痴念想,若無深刻牽扯不致這般。

鄔雪歌再次調首,映入目中的是與他在玉鏡山莊曾共度過十余載歲月的小師姊——元詠晴。

「師弟……雪歌,跟我回去吧,這麼多年過去,有什麼恩怨也都淡了,師父他老人家是很念著你的,咱們玉鏡劍宗終究還是需你和師哥們一塊兒撐持啊。」

元詠晴一邊柔聲勸哄著,一邊探臂來拉他。

她五指穿進他的指間,無比親昵地扣住他的手。「听師姊的話,咱們回去了,好不好?」

「……雪歌?」情勢變化讓伍寒芝臉色微白,不禁將丈夫的手抓得更緊。可她還是淡淡笑,很努力持穩。「雪歌,這位是——」

「我要走了。」鄔雪歌突然道,面無表情。

「啊?」伍寒芝一怔,氣息微紊。「那你……你晚上會回伍家堂嗎?還是在外頭過夜?我已吩咐灶房炖了湯,滿滿一大鍋,是你喜歡的,你——」

丈夫沒听她說完,也沒回答她的問話。

他小臂微揮,輕易將她合握的兩手震開。

他掌中的一把野花全散落,亂七八糟掉了一地。

不再回頭,沒再多看她一眼,他拉著那個喚他「師弟」的女子雙雙飛過藥場瓦頂,消失在眾人眼界。

第8章(1)

以狠厲手段掃光鬧事的家伙,鄔雪歌與女子相偕離去後,圍在大莊炮制藥場上方觀戰的江湖客大抵出現兩種情形——

一是臉色或青白或虛紅,想明白後,模模鼻子自認技不如人,而且還是天差地遠的那種距離,也就夾著尾巴安分走自個兒的路,不再上前自找苦吃。

另一種則是立即追上。

既然都敢追上去,輕身功夫肯定頗有火候,對自身武藝必然頗為自負。

但不管武功是強是弱,再待著已無意義。

眨眼間一群人走了個精光,西海大莊恢復往常平靜。

平靜持續好些天,段霙等人嚴陣以待,結果再沒見到半個江湖客上門。

然,這樣的平靜僅是表相。

鄔雪歌一走不再回來,後頭又追去一票高手,大莊這兒遣了不少人出去打探,連點蛛絲馬跡也沒探得,後來是當家大小姐要大伙兒好好做事,該干什麼干什麼,不能誤了貨期,眾人才消停些。

已然是第十晚了,鄔雪歌還是沒回來。

伍寒芝這幾天過得渾渾噩噩,她作息沒變,一樣能吃能喝能睡,只是桃仁端來什麼,她直接就往嘴里塞,食不知味,齊娘跟她匯報一些日常瑣事時,她也能應對,甚至與外頭的大小避事們議事,一樣條理清晰;到炮制藥場巡看時,一樣能與老師傅們談笑,但只要一人獨處,她就呆了,呆呆坐著不動,仿佛入定。

伍寒芝不知自己一個人時會那樣。

她僅是不斷想起鄔雪歌當日離開時的情景,藍瞳冷淡,語調平板,將她的手震開,轉身帶走那名與他親昵牽手的女子。

他不能不回來……不能這樣瀟灑就走、不告而別……他不能失信于她。

有時候會想到難以喘息,心窩疼痛,而那樣的痛沒辦法叫出來,她依舊是呆楞著,任那種疼痛在心間反復再反復地煎熬。

今夜的風很好,溫柔還帶沁涼,把園里的老梅樹拂得沙沙微響。

藥場的事傳了開,瞞也瞞不住,丈夫行蹤不明,這事她也兜不圓,娘親、菀妹、齊娘和丫鬟們自是擔心她的狀況,但自個兒的身子她知道,不會有事的,該吃的該喝的,她會養好自己,顧好肚里的女圭女圭。

只是思緒從來不由人,尤其夜深人靜時最難按捺。

沒想驚動誰,她披上外衫徐步來到老梅樹下。

仰首去看,月光從葉縫間篩落,葉間星星點點格外清亮,她記起他那時肚餓無食物止饑,蹲在樹梢上提壺灌茶的樣子,有些可憐,很令人心軟。

奧啦!颼——異響乍起,她瞠圓眸子!

就見與老梅樹成斜對角的一座菊台上忽地張落一張大網。

這個大網陷阱是丈夫的手筆,用的並非是尋常繩網,也不知丈夫去哪里弄到手,那張大網用利刃使勁兒割都割不掉,非常強韌。

苞著,菊台後面就竄出一人,伍家堂的上門女婿終于返家。

鄔雪歌沒料到會是這樣。

他不想現身,至少不該在這時候現身,外頭的事尚未擺月兌徹底,他這時跑回來很可能又會給西海大莊、給妻子添大麻煩。

但,就是想她了。

所以入夜後偷偷溜進他與妻子的院落,本想到榻邊看看她睡著的臉容,嗅一嗅她膚上、發上的馨香就好,卻見她走進園子里倚著老梅樹呆立。

西海藥山的春夜猶帶寒氣,夜露又重,她這入定不動的模樣真要站到地老天荒似,要著涼的!

內心無聲吶喊,他算是關心則亂吧,空有絕世高強的武藝,對著妻子「打埋伏」竟笨手笨腳到觸動自己當初設下的機關。

稍值得慶幸的是,他千鈞一發間跳開了,若被大網網住都不知臉該往哪里擱。

這一邊,當看清楚躍出的黑影是誰,伍寒芝問也沒問他為何藏身在那里。

眸光怔怔然,瞬也不瞬,她舉步朝他走去,越走越快,最後撲進他懷里。

抱住丈夫矯健的腰身,她微微喘息道︰「你回來啦……」

……這樣不對。

鄔雪歌兩條胳臂垂在身側,硬是忍住欲擁緊她的沖動。

那一日炮制藥場遭搗毀,為逼他現身,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也僅坐壁上觀,若非他及時趕上,藥場被毀壞還算事小,就怕真鬧出人命。

這還是第一波而已,即便打發掉那些人,消息只會傳得更快,之後定會有更多的江湖人往西海藥山來。

大莊百余戶人的安危對妻子而言有多重要,他很清楚,但他更在意的是妻子的安危,如今她月復中還有一個……

像察覺到他的異樣,伍寒芝略松開兩臂,抬頭對上他深幽的眼,微微笑。

「你那時說過,若咱們西海大莊遭真正的武林高手闖入,也不用段大叔他們出手,你一個就能把他們全打發掉。」略頓,帶笑嘆道︰「所以你真把他們一個個全打發了呀……」

這樣太不對了!

她應該要害怕驚懼才對,即便當下力持鎮定,也該懂得後怕,越想越怕才是。

而不是他一現身,她就沒心沒肺、玩笑般鬧他,仿佛那些不是什麼緊要的事。

鄔雪歌越想越煩悶,暗自握了握拳,終于將環在腰上的柔荑抓下。

「回來一趟是想告訴你,我要離開西海藥山了。」他聲音微繃。

伍寒芝楞住,一會兒才吶吶地問道︰「那、那歸期呢?何時回來?咱們的孩子應在秋天時候出生吧,你那時回來嗎?」

他神色冷峻。「求親時你說,就是男的、女的在一塊兒罷了,不會有誰拘著誰。孩子是你想要的,我幫你懷上,如此而已。你會是個很好的娘親,但我不覺自己能成為一個好父親,反正……孩子的事你瞧著辦,與我無關。」

見妻子表情仍傻怔怔,他再次握拳,心一橫又道_

「是因與你交往了一場才來道別,此次離去,將不再返……你、你別傻傻等,听懂我的話嗎?」

伍寒芝因他陡然轉硬的語氣驀地一震,神識終于回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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