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細心的將董事長的天使蛋糕放到粉藍色瓷盤上,點綴兩片巧克力糖霜餅干,放上托盤,再把卡布奇諾嫻熟的倒進咖啡杯內,女乃泡完整的讓人誤以為這是她親手沖泡制作的。
在董事長辦公室前敲了幾下門,她听到一聲氣急敗壞的「進來」,推門而入,果然看到董事長不知在跟誰講電話,眉間豎著怒紋。
「……你哥公祭你也沒回來,你到底在想什麼……你是還氣著我把你放到美國去?你也不想想你之前……什麼不用再說了?你不回來是想要……喂?喂喂喂!」董事長火大的將手機丟到辦公桌上。
賴泛芋不動聲色,假裝她沒听到談話內容,亦漠視心里的疑惑,將下午茶放到董事長的桌上。
豎直托盤,她頷首行禮準備走開。
「賴秘書!」
「是,董事長,」賴泛芋轉回身來,「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你今年二十八歲對不對?」
「是的。」賴泛芋點點頭。
「我問你,你這種年紀的小孩都在想什麼?」董事長的口氣隱約帶著未散的怒氣。
這種年紀的……小孩?!
二十八歲再怎麼說,都不是小孩吧?
「抱歉,我不曉得董事長的意思。」
沒頭沒尾的突然天外飛來一筆,很抱歉她雖然算是個盡責的秘書,但讀不了上司的心啊。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爸在你國二時把你送到美國去讀書,我先聲明,那是因為你太頑劣不堪,所以才不得不送走的。」
我國二時可是模範生班長呢。
賴泛芋當然不會老實吐槽,她可也是個模範生秘書啊──低調地做好自己的事,不與其他秘書搶鋒頭。
「然後呢,當有一天,你哥死了,你卻不回國出席公祭、參加葬禮,是為什麼?」董事長緊握成拳的五指指節泛白,可見他多忍耐著想咆哮的沖動。
「嗯……」賴泛芋思考了一會兒,說出自己的答案,「也許我爸那個時候沒叫我回來?」
他這個「如果」,問的是自身的問題吧?
扮?
這意思是……總經理還有個弟弟?!
「你哥都死了,這還要人叫嗎?應該一听到消息就要立刻沖回台灣才是,什麼叫做我沒叫你回來?」董事長再也克制不了怒氣,沖著賴泛芋大吼。
鑽石單身漢果然還有個與她同年的弟弟?
賴泛芋傻了眼,有感秘書室即將再興腥風血雨……是活力充沛、爭奇斗妍、後宮大亂斗……
「可能是傲嬌吧。」不曉得真正原由的她也只能隨口亂亂猜。
「傲嬌?」那是啥鬼玩意兒?
「希望你親口叫他回來,但是你沒說他也就悶著。」賴泛芋解釋道。
「但我現在叫他回來他也不回來啊!」
啊啦,董事長,我隨口套套你就中計啦!
任家還真的有二公子啊。
他是被流放到美國「充軍」多少年不準回台灣,消息才可以封鎖得這麼嚴密,連年資最久的董事長第一秘書都不曉得這件事?
「可能是因為那個時機點已經過了。」她又不是當事人,怎麼可能曉得二公子的真正心情呢。
「任性!從小到大就是這麼任性、頑劣、不受教!」董事長火大拍桌。
賴泛芋心驚膽顫的瞪著咖啡與蛋糕,幸虧有女乃泡撐著,咖啡只灑出來一點點,但蛋糕果不其然趴地了。
她走過去,抽出面紙拭淨桌上的咖啡漬,以叉子挑直蛋糕。
「賴秘書。」
「是。」將餐點整理好的她退後一步,以免董事長又突然發了怒火,來不及閃避。
「你去把他叫回來。」
「是……咦?」叫二公子回來嗎?
「你們都是二十八歲,一定可以溝通的,就交給你了,你現在馬上訂機票,搭最近一班飛機去紐約!」
第1章(2)
她突然被派去紐約出差,眾秘書緊緊逼問為什麼,賴泛芋實在苦惱該不該說實話。
如果她說實話,其他秘書非常有可能立刻沖去找董事長,爭相要求這個重大任務換人擔當,雖說這樣她可以落個輕松,但秘書的工作就是替董事長分憂解勞,她怎麼可以讓經歷喪子之痛,二兒子頑劣不听話的董事長心情更加煩悶呢。
但如果不說實話,等二公子回國,那她大概就等著被五馬分尸,或者直接被斗出美珀大門,去領失業救濟金了。
實在太苦惱了啊。
她怎麼會這麼倒楣在董事長講電話的那個時機點進去呢?
這任務根本是害人的坑啊!
而且萬一她任務失敗,董事長後繼無人,她也可能因此被遷怒,直接被開除,或被逼迫辭職啊!
思量再思量,最後她決定,模範好秘書就該當到底,了不起她別跟二公子同天回國就好。
只要不是同時出現在辦公室,殺傷力應該會小很多,且她還有不少年假,就請個五天,等二公子回國,她在紐約多待幾天玩玩,或許可以避過暴風最強烈的那一階段。
幸運的話,大家忙著勾二公子的心,就把她這個毫無殺傷力的小女子給忘記了。
若是任務失敗的話,那就只好船到橋頭自然直。是說,這二公子連哥哥公祭都不肯回來了,她想達成任務,恐怕是困難重重,還是別抱太大希望,先把線上履歷開起來,未雨綢繆比較安心些。
「我是幫董事長處理一些私事,就這樣而已。」賴泛芋輕描淡寫回道。
或許是秘書們以為已經沒有富二代可以把,嫁入豪門希望破裂,千里迢迢出公差也不是什麼輕松活,賴泛芋隨口敷衍一句,秘書們也就放過她了,要不這個董事長的「私事」,她們絕對搶個頭破血流。
不知道她們如果曉得這一趟是為了叫二公子回來,她們會怎麼做……
賴泛芋打了個冷顫,不敢想像下去。
由于董事長只給她一個星期的時間去將二公子勸回來,所以賴泛芋一在紐約的飯店chinkin,行李拿至房間放好後,人生地不熟的她立刻依著董事長給的地址,搭乘計程車,來到二公子的住處。
這是位于曼哈頓的頂級豪宅區,前方可俯看中央公園,兩房一廳的租金就要美金七千元起跳,售價則是兩百萬美金以上。
賴泛芋頭仰高看著這棟白色豪華大樓──雖是白色外牆,可是牆上一塵不染,可見高額的管理費必定非常盡責地使用著。
她在板橋的公寓租金也是一個月七千,不過是台幣七千,價值完全不能比,不過,這是她負擔得起的生活水準,沒有啥好自卑的,亦不需要覺得矮人一截。
她拉了拉長至大腿處的駝色外套,正想踏入富麗典雅的大廳,一名身材魁梧,蓄著滿臉胡子的男士從她身邊走過,還不小心撞著了她的肩。
長著一張包子臉,其實身材十分縴瘦,為了讓頭跟身體看起來差別不大,而總是穿著寬松衣服的賴泛芋,就這麼被撞倒了。
她「哎呀」一聲倒在地上,那位大胡子男士,低頭睨了她一眼,眼神掃過她一身,眉心蹙了蹙,既未道歉,亦未扶持她起身,轉身便走。
沒禮貌的家伙!
賴泛芋顧不得手掌膝蓋的擦傷疼痛,沖了過去,一把拽住男人的粗臂,強橫將人拉轉過身。
「你撞到人不道歉的嗎?」賴泛芋以流利的英文痛罵著。
被扯住臂膀的任揚桐甩開她的手,微抬了抬濃眉,語氣冰冷的開口,「你擋了我的路。」
在這棟豪宅居住的不是權貴就是富商,鄰居方面,任揚桐多少都打過照面,這女孩既然不是住戶,又在大門口晃蕩,其心可議。
他不是沒听過故意受傷藉機敲詐的,有錢人時間寶貴,通常會給點小錢打發,結果就讓這些詐騙者食髓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