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否則要是摔著了你,可別賴在我頭上。」意識到皇甫憐波的不安分,姬耀天低下頭瞪了她一眼,喝道。
在姬耀天的眼中,皇甫憐波不過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子,他向來不是有耐性的人,自然不耐煩于那種磨磨蹭蹭的行事風格。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賺到那一百兩,為了縮短時間,才會一把抱起她,準備走進客棧。
「可是你這樣抱著我……」
「你是個太監,又不是女子,連抱也抱不得嗎?更何況你的腳傷了,難道還要我等著你慢慢走?」
耳里听著姬耀天的叨念,皇甫憐波只能暗暗嘆了口氣,著實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這身男人裝扮騙過旁人,還是該怨嘆自己怎麼這麼倒霉,不但莫名其妙摔傷了自己,還踫上一個嗜錢如命的男子。
姬耀天見她乖乖的不再開口,也沒再掙扎,很是滿意,于是他幾個大步便邁過了客棧的門坎,張口喊道︰「小二,來一間雅房,再派人去街上請個大夫。」三言兩語交代完後,姬耀天又低下頭對著滿臉驚愕的皇甫憐波道︰「別說我不夠義氣,我會等到小二將咱們領去廂房之後才走人。」
瞧著那彷佛施了天大恩惠的語氣,皇甫憐波已從初時的震驚到習慣,她只是愣愣地瞧著他,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現在的她覺得腦袋暈暈的難受,腳踝處又泛起一陣陣的刺痛,她只想有個地方能好好休息一下,見她不答,姬耀天聳聳肩,沒說什麼,只是跟著店小二來到安排好的雅房,他將人往榻上一放,接著粗魯的扯來被褥往皇甫憐波的身上一蓋,壓根不顧皇甫憐波方才被雪浸濕的衣裳會弄濕被褥。
一聲不吭的做完了這一切,姬耀天又朝皇甫憐波伸手。
這回不等姬耀天開口,她便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
雖然覺得這個男人的行徑猶如土匪強盜,可她畢竟答應過他,于是伸手入懷拿取銀票。
「給!」在一迭已經有點單薄的銀票之中翻找出一張一百兩的,她沒好氣地遞給了他。
以姬耀天那愛財的性子,本該喜不自勝地收起銀票,然後立刻走人,可在他接過銀票的那一刻,他那雙幽深的眼眸快速閃過一絲異樣。
原以為眼前這個財迷會在收到銀票的那一刻走人,誰知道他卻死瞪著眼前那張銀票,彷佛只要他這麼瞪著,那銀票上頭的數字就會多上許多似的。
這輩子她從沒見過這般愛財,而且顯然對斂財極為拿手的男人,一出宮就遇上了這種人,倒也不知道該說自己是倒霉還是幸運了。
皇甫憐波心中翻了個念頭,又見原本急著要走的姬耀天竟然怔怔地佇在原地,望著自己給他的銀票,還以為他在懷疑自己,于是忍不住澄清道。
「喂,那張銀票可是貨真價實的,現在咱們也算兩清了,你要走快走,我就不送了。」
隨著她的話,姬耀天的視線終于從那張銀票移到了皇甫憐波的臉上,一張俊顏瞧不出一絲絲的心緒,只是這麼靜靜的看著。
被這樣的目光瞧得心底發毛,皇甫憐波忍不住低頭望向自己,在確定了那些太監服飾還好端端地穿在自個兒身上,皇甫憐波更是不解他為何這樣看著自己。
「你只是個太監?」終于,姬耀天結束了凝視,心里頭已經打了七、八、九、十個算盤的他,漫不經心的問。
「關卿何事?」
皇甫憐波沒好氣地啐了一聲,並不回答姬耀天這個問題,只是心中弧疑,這個男人從一開頭便表現得嗜財如命,她還以為他拿了銀票就會一溜煙的跑了。
怎麼也想不到他不但沒走,反而還沖著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好半天。
難不成自己什麼地方露了餡嗎?
「是不關在下的事,只不過瞧著你孤身一人,又身懷許多銀票,所以想多話一句,財不可露白,否則啥時會招禍,那可就說不準了。」
見皇甫憐波原本清澈的眸子已起了警戒,姬耀天也不再多說,便旋身走人。
望著他頎長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門後,向來心思單純的皇甫憐波倒也沒有再多想什麼,只是徑自拉起被褥蓋上。
雖然耗費了自己一百兩,可是如今她已安身在客棧之中,等會又有大夫來瞧,自是性命無虞。
于是在忙活了好半天之後,又病又累的皇甫憐波一沾枕,眼皮便重重地垂下。
若不是還要等大夫來為她治傷瞧病,她倒還真想就這麼蒙頭睡他個三天三夜呢!
所以一等大夫瞧過,她立時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這一睡,她連街上已經天翻地覆了都不知曉。
第2章(1)
開玩笑的吧?
距離上回他離開這間客棧少說也已經過了三天,本來以為那人的病應該好了個七七八八,甚至有可能已經回宮。
沒想到等他找來當天那個店小二詢問,得到的答案令他不由得瞠目結舌。
「你的意思是,那個小子從那天睡到了現在3」他不敢置信的再三確認。
店小二生怕姬耀天不信,再三保證,「正是如此,姬爺。」
其實這幾日他也苦惱著,那人在上房住了三日,卻連一枚銅錢都沒給,掌櫃的早已有些怨言,若非當初人是姬爺帶來的,他們還真想將人轟出去,免得到時真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沒想到,原本以為已經撒手不管的姬爺竟然又跑來探問,店小二這才振作起精神,想來那房飯錢應該不會落空才是。
「你確定人還活著?」
那人瞧起來弱不禁風的,又是傷了腳又是染風寒,還這麼不吃不喝睡了三日,他還真有點擔心。
「姬爺請放心,人是姬爺帶來的,小的不敢不上心,一天里總會請人去探個一、兩次,確定還喘著氣呢!」
這位姬爺是京城里有名氣的人,最被人議論的自然是他那錙銖必較的性子,再者則是他名下那些行商鋪子,幾乎都是日進斗金,令人嘖嘖稱奇。
在這個龍蛇混雜的客棧待久了,該有的眼力還是有的,店小二自然會對姬耀天親自送來的人多一分心眼。
「嗯!」
听到店小二的說法,姬耀天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又說道︰「那我去瞧瞧他吧。」
「小的為您領路。」
對于店小二的熱絡,姬耀天只輕輕地嗯了一聲,便跟著小二,邁著輕松的步伐往里走,看似悠閑,心中卻不無盤算。
身為一個白手起家,還累積了龐大家產的商賈,姬耀天的腦袋當然不笨,觀察入微更是他能生存下來的原因。
他一開始以為那個小子是尋常的太監,可當他從懷中掏出那迭銀票,他便已經對他的身分起疑。
雖然現今城里有幾家大的銀號,可誰不知道宏昌銀號是皇商中的皇商,幾乎等于是宮里對外的錢鋪子。
這樣的銀號做的自然不是市井小民的生意,能與宏昌銀號來往的,個個都是皇親國戚。
若那小子只是尋常的宮中奴僕,斷不可能擁有厚厚一迭宏昌銀號的銀票,就算是從宮中偷盜,誰又敢堂而皇之的偷這種查得出根底的東西?
再加上這兩日,京城內外似乎不太平靜,多了不少官兵在街上巡視,雖然沒有大張旗鼓,可只要稍加留意,便知道必定有事發生。
可那會是什麼事呢?
姬耀天偏著頭思索自己能否因為嗅得先機而海撈一票。
就是因為這樣的想法,所以他今天才會在百忙之中前來,若是人沒走,他想要再次探探那個小太監的底細。
在他思索間,店小二已經在廂房前停了下來,轉頭看向姬耀天說道︰「姬爺,那位姑娘還住在廂房之中,您就自個兒進去吧,小的還有事要忙,只是……那姑娘的宿銀……」因為男女授受不親,所以之前他都是請客棧的廚娘進去查看,但人是姬爺送來,想來該是認識,應是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