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會遇見你,是那天你在街上對我說你哥的事,我才發現,上帝把最掛念的人放到我身邊。」
「你是……」她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我不是因為你是一均的妹妹才接近你,我也是直到那天才發現的。」雷浩志鼓起勇氣說明一切。「其實我可以不告訴你,可是我想和你相處下去,我不能不對我喜歡的女人坦白。」
「你……」他的告白該令她欣喜,可突如其來的事實,卻令她不知如何面對這一切。讓她一直掛念、傷心的人,就是雷浩志?
她的反應令他不由得感到焦急,「听我說……」
「我要走了!」她想找個地方冷靜,但轉身的動作太大,不小心打翻桌上的熱咖啡,濺得底下的波斯白羊毛毯頓時成慘不忍睹的深褐色。
這下慘了,她不听他的,又把他不知多昂貴的羊毛毯弄髒了。喬依蓮心慌的蹲不清理,卻愈弄愈糟。
這時雷浩志不由分說的拉住她的手,將她拉起。
喬依蓮認為他動怒了,要趕她出去,沒想到他卻寒著一張臉,將她拖進浴室,打開水龍頭將她的手壓在水柱下,嘩啦啦的沖著。
她忐忑的抬頭偷看到他擔憂心急的表情,心中泛起一陣溫暖。他待她一如往常關愛,這讓她感到幸福,可是……他原來就是她一直在找的人,而她也是他在找的人嗎?他的喜歡、他對她的好,是不是只是因為對哥哥感到愧疚想要彌補而已?
雷浩志打開冰箱,拿毛巾包著冰塊放到她手上,「還痛嗎?」他瞧著她手背的赤紅,很是心疼。
「對不起,把你的羊毛毯弄髒了。」她搖頭道歉。
「現在說什麼羊毛毯?」他根本就不在乎。
「我會賠你的。」她吶吶的說。
「我不會跟你要這種錢。」
「我不要你可憐我……」她淚眼迷蒙。
雷浩志不能理解的牢牢盯住她,眼神里有疑惑和傷心,「誰說我可憐你了?」
為什麼要曲解他的心意?
她正想說出自己的懷疑,他卻已拉她入懷,狠狠吻住她那張不斷說出生疏話語的嘴。他想封住她的反抗、想封住她對他突然的疏離、他要懲罰她對他如此猜疑,這教他生氣,他已經很久不曾因自己被一個女人誤解而憤怒——喬依蓮為什麼可以瞬間像朵長滿刺的玫瑰那樣隔絕他?
再次淪陷在他的激情和狂吻里,喬依蓮知道自己難以拒絕他,可他也一再讓她陷入愛與不愛的掙扎里。
「你每天在俱樂部看著自己畫的Rose,又為什麼要對我好?」她鼓起勇氣問出口。
「你都知道了?那已經過去,在我遇見你以後,都過去了。」
「可不管是誰都很難忘懷像Rose那樣的舊情人吧?你甘願將你的心血‘Secret’和你為她畫的肖像,全都送給她,讓她成名,然後離你愈來愈遠,像這樣的情人,你真的可以忘了她嗎?」
第8章(2)
「你怎麼知道?」雷浩志訝異。
「第一次外送咖啡到你這時,我坐上秋千就覺得‘Secret’的角度要說是從自己的眼楮看出去有些奇怪,一定有個很了解她的人,把自己當作相機,在某個定點專心的用畫筆繪下她的每個細微反應,那不是一個畫家憑著對自己的了解就能繪出的神采。」
二十歲的喬依蓮雖然還有些稚氣,但談起最擅長的繪畫,可是很有自信。
「而她在媒體上,都是自傲又有些孤芳自賞的形象,但她的自畫像卻顯得有些憂郁,眼神甚至還有點自憐,這不是她眼中的自己。」
雷浩志不由得對她敏銳的觀察感到訝異。以她的程度不該是個待在藝術學苑學畫,考不上大學美術系的女孩,她有著過人的觀察力。
「還有‘Secret’和帝京牆上的‘大漢少女’,在復雜豐富的構圖中,有一些奇異詭麗的花朵是相同的,而你在學苑畫的耶穌也有那些奇幻的元素,你的天才、獨一無二的風格和想像力,以及你庭院的角度,那座和畫里如出一轍的秋千……對照Rose除了兩幅畫以外,再也沒有新奇力作……種種看似不相關的事物,卻讓我得到一個結論——」喬依蓮望著他,「你應該跟她的位子互換。」
「……不是我給她的,是她偷走了……她吃定當時愛瘋她的我不會揭發她,也不會以相同畫風立足畫壇,以免未來傳出我抄襲她的風聲,或是Rose偷我的畫而身敗名裂。」
命運怎麼如此殘酷呢?喬依蓮不舍的撫模他俊美卻透著痛苦的臉。
「被愛情背叛的我,卻又遇上一均自殉;想找安娜報仇,卻不自覺的被音樂吸引,試圖用音樂忘卻畫畫這個夢想帶來的痛苦,而樂團的朋友可以彌補我失去一均的傷痛,所以……」雷浩志難過的望著她。
她的手微微顫抖,「所以你就忘了我哥……」
「我沒有忘了他!」他沒辦法替一均做什麼,所以他不敢面對,但他始終沒忘了一均。
「我每天听著金隻果樂團的歌,听著聲勢如日中天的你是如何熱情的高唱歌曲、如何呼喚那些瘋狂的樂迷,我每天都陷在該不該著迷的痛苦里,如果你有一句話提到過去,不用提到他的名字也沒關系;有一天回過頭找尋我,告訴我你為什麼放棄和我哥的夢想,我就能從中解月兌,可是你沒有……」
「我要怎麼說?我沒能報仇,金隻果因為丑聞解散,我為了贖罪而過著連自己都討厭的人生,我要怎麼面對你?」他動了氣的大聲說道。
喬依蓮一怔,她從未想過他抱持著這樣的心情過日子。
手機鈴聲響起,她听音樂就知道是店長,急忙跑過去接。
「我該回店里了。」這一切太難消化,她需要一點時間思考,她要走了。
「下星期藝廊的開幕茶會,跟我去。」他卻抓住她的手。
「你為什麼現在才約我,為什麼Vivign夫人邀約的當晚,你不當她的面說我就是你的女伴呢?」說到這她就有氣,她有差到要被那樣貶低嗎?
「我不說,她也知道。」
「為什麼她會知道?她對我那麼不屑!」
「她就是知道我一定會約你,她才會對你展現那麼不高興的態度,不用太介意。」
「那麼我以後也得跟你一樣看她的臉色嗎?」她就是無法不介意,無法忍受他對別人那麼好,卻任由別人欺負她。
雷浩志深呼吸,「依蓮……你明明知道……」
「算了,就談到這吧,我該回去了。」
再說下去只會彼此傷害,雷浩志不再留她,目送她離開。
他並不是得看Vivian夫人的臉色;而要喬依蓮忍受,只是現在所有夢想破滅的他不知道離開帝京,還能去哪里,而他還在帝京就必須如此……何況Vivian夫人是唯一尊重他,而他也尊重的忘年之交。
如果喬依蓮對于這樣的他不信任,他會感到心痛。
可他又沒辦法改變現狀,只好對自己和她生氣。
深夜,打佯後的帝京。
雷浩志今天並不剛上班,卻在打烊時分進店門。對于眾人熱情的招呼,他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抬頭望著自己一筆一劃所繪制的「大漠少女」。
他當初懷著愛與恨所畫下的色彩,他當初想每天都能見到羅絲絲而繪成的。
雷浩志抓著一瓶軒尼詩,斜睨著壁畫,咕嚕嚕灌下早絕禁的酒,一飲而盡後,因酒精而不適的他喘著氣,忽然一使勁,將手中的酒瓶朝壁畫擲去。
匡啷一聲,酒瓶應聲而碎,引起所有人驚呼,接著他拾起碎片,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中,割裂美麗的「大漢少女」,沒多久,原本色彩艷麗的少女被剖得滿是傷痕,露出一道道粗裂的白色溝痕,顯得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