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里昂規律的踏出一步,再一步。
那人跟著退後一步,再一步。
就在他以為自己抓到里昂的節奏,要退開第三步時,里昂突然往前一踢,他的被踹個正著,痛得趴跪下去,抓著槍的手緊緊扣在地上。
里昂踏出來,踢開他的槍,槍枝旋轉著,掉進水溝里。
他轉身抓住瓦慈的手,將她往外一扯,「跑!」
她被嚇壞了。
要不是里昂抓著她的手,帶她往前飛奔,她一定原地凍住,直到被逮。
他答應要自動走出去時,悄悄將雙手移到背後,她看到他在對她比手勢。當時他兩掌往後一推,要她別靠近,她猜到他會有驚人之舉,卻沒想到,人在槍口下,赤手空拳的他竟然敢反抗。
那槍很可能射穿他的腦袋!
帶瓦慈鑽入租來代步的車子,上鎖後,里昂扭頭問她,「你還好嗎?」
她臉色慘白,不答反說︰「他可能射中你。」
「不會。」能說話,代表在某種程度上,她還好。她畢竟是比一般人更冷靜更理智的女人,這種素質在此時展露無遺。里昂倒車退出停車格,「他的手在發抖。」
「有嗎?」
「那槍只是用來壯膽。」他解釋,踩下油門,「我看得出他沒開過槍,才會說那些粘粘糊糊的鮮血腦漿來讓他惡心。」
這招很有用,連她也一並被惡心到了。
車子駛在平穩的路面上,確認無人跟蹤之後,她的理性開始崩潰,「你沒听說過,新手最容易因為緊張而誤射嗎?」
他瞥了她一眼,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他可以從對方的眼神判斷出有沒有開槍的膽量,何況……「他沒拉開保險。」
「他可以飛快的拉開。」盡避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光那一瞬間,我就可以制伏他了。事情在我的掌握之中。」
她不想刻薄,卻忍不住嘲諷的回嘴,「是哦。」
想起她有過用怒氣取代恐懼的紀錄,里昂若有所悟。
「瓦慈,你是在擔心我嗎?」
她楞了一下,隨即別過臉,不再跟他說話。
第6章(1)
這女人在擔心他沒錯。
可惜他分/身乏術,他想用雙臂緊緊的箍住她,告訴她一切都好,但在那之前,他必須做好安全布置。
忙碌間,瓦慈就在一旁。他知道她在等他,像只可愛小狽狗等著主人過去拍拍一樣,她楞楞的坐著,也不開口要求,只是乖乖等待。
直到意識到他沒空理她,才默默起身。
「我要去睡了。」她悶悶的說。
雖然她沒抱怨什麼,但若有所失的神情令他難受。
他暫時關掉通訊,騰出小小空檔,抱著筆電到長沙發上,對她招手,「過來。」
若會立刻從了他,她就不是瓦慈了。
里昂捺下性子,硬把她招到可及之處,一把拉住她,拖她躺下。「睡這里。」
「不要!」
「為什麼?」
她直覺想回答「太近了」,但想到下午在防火巷里相貼的情景,這明顯太矛盾了。「我不習慣這樣。」
他說之以理,「你也不習慣看到槍,不習慣被追殺,再多一個不習慣,又有什麼關系?」
好吧。她無言的枕在他的大腿上。
回來後,他還沒時間去沖涼,也因此,身上殘留了汗水與腎上腺素的味道。
她閉上眼楮。
他不酸不臭,不會不好聞。這是一種體息,屬于他的氣味,闔眼讓她更容易回想他與人打斗的情景,讓她想起他大步朝她跨來,矗立在面前的模樣。
他為她打架。粉唇微微勾起。他為她揍人,狠狠的、狠狠的揍。
他保護她。
回想起來,她之所以怕,不是像之前被挾持時,怕從此失蹤、怕落入惡人手中。這一次,她知道自己很安全,擔心是因為他,怕他為了她而受傷。
他是本事比她大許多的男人,但是……她翻了個身,尋找舒服的入睡姿勢,繼續思索。似乎不是本事大,膽識就強。
他們回來後,他立刻開筆電,打手機,聯絡了不知道多少人,有些人本來在睡覺,有些人在忙別的事,都被他使喚得團團轉。如果不是親眼見到這個男人站在槍口前,仍然技巧十足、耐性十足的哄騙對方,足以證明他膽識驚人,她會說,他被嚇壞了。
此時,他的肌肉依然很緊繃,仿佛還在戰斗模式,枕著他其實不很舒服。
她想起身,他一把把她拉回來,在忙碌之中低頭甩了一句︰「我需要你在這里。」
這話沒說得親切,但藏著央求,她听到了,反抗不起來,只好再躺回去。
但枕著還是不舒服啊,她習慣了松松軟軟的羽毛枕……沒多想,她動手揉了揉他的大腿,從膝蓋一路揉捏到腿根。
奇妙的是,在她的推揉之下,他的肌肉變松了。她滿意的拍一拍,像睡前會先拍松枕頭一樣。嗯,好躺多了。她閉起眼楮,這一次,神識很快便飄走。
里昂驚愕不已。
這個女人怎麼回事?居然動手按摩他的大腿內側,她難道不知道這是一種刺激嗎?他像從沙場上退下來的戰士,渾身戰意,無法松懈,唯有柔軟熱情的女人能為他卸除,將蓄積的精力以另一種方式發泄掉。
心中浪蕩的一面蠱惑他,有些事,先做了再說。
但是,理智踩下煞車。
在yu/望世界里,她是新手,誘惑她必須循序漸進,以後她才能享受這種親密。
瓦慈睡下後,他重新開啟Firework的通訊小窗。
「……工作話題結束,接下來,我們談談你。」武婕馨公事公辦的口氣轉為個人且富有情緒,「里昂,這陣子,你是在賭你的命!」
她尖銳的批評讓他膝上的小女人不安的動了一下。
他立刻制止,「小聲點,瓦慈在睡覺。」
「把聲音轉小一點,她就听不到。」一向溫和的武婕馨一旦拉下臉,就代表她真的很在乎這件事。「早該有人出面數落你了,要是換成他們幾個開口,頂多輕描淡寫提個兩句。你們男人就是這樣,關于自己的事,一概草率帶過……」
「小聲點!」里昂也知道她是好意,但仍然噓她,「她就睡在我的大腿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靜默了。
他們知道,里昂雖然大刺刺,看似好親近,隨時會恭維女人幾句,好像很愛調情的樣子,但那只是表象,實際上,他與女人之間的距離一向抓得很穩,看似親近無界線,但那條線一直穩穩的拉在那里。
任務中,他從來不讓女性逾越個體距離,上次談話時,提到他把瓦慈扛在肩上跑,已經讓大家有點驚訝了,這次听到瓦慈直接睡在他腿上,所有人更覺得有蹊蹺。
「怪不得你滿臉春思。」同樣是男人,阿奇理解他現在的「煎熬」。
「這個任務變得太過私人了。」西森說。
「從一開始,這就是私人性質。」瓦倫斯不在線上,阿奇更方便敞開來談,「里昂是為了瓦倫斯,才搶接這個任務。」
「你想報答瓦倫斯,我們懂,我們也想,但是保住自己的命很重要!」武婕馨語重心長,「尤其你已經死過一次了,知道瀕死有多可怕,什麼還要挑戰自己的運氣?」
班克斯冷冷點出,「瓦慈或許搞不清楚利害,但你很清楚這個游戲的規則是,無論如何,她不會被殺,小阿里的人連她的一根寒毛都不敢傷,但你就不同。
「小阿里一旦拿下她,就算我們阻止,瓦倫斯也不得不為他做炸彈。瓦慈就是這麼重要!她是用來操控瓦倫斯的令牌,小阿里會不計一切得到她。」
「而要得到她,只要放倒你就先成功八成了,所以只要有機會,他們會毫不猶豫的用子彈招呼你。」西森也很不爽的問,「你怎麼了?腦子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