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走眼了,她是個木頭女圭女圭。」段彬衛說的是他自己,兩人跳開場舞的時候,雪子本來是小鳥依人似地貼著他跳舞,但卻被他推開到半個手臂以外的距離。
「要不要我替你教她?」冷樸躍躍欲試。
「你用過的女人,連天堂都不敢要。」段彬衛反唇相稽。
「你最近跟誰混在一起,舌頭變得這麼毒?」冷樸感到不大對勁。
「唉!一言難盡!」
「在你說之前,要不要我去廁所拿衛生紙備用?」
「我的樣子看起來很慘嗎?」段彬衛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我看了都想哭。」冷樸其實是想哈哈大笑。
在「黃色炸藥」的成員中,沒錯,就屬段彬衛活得最別扭,他們都看得出來,他的心仿佛被鎖在監牢里,常常一個人莫名其妙地發呆,每次大伙去打「希特勒兵團」時,他打得最凶,簡直不像打人像打鼓,但打完之後的慶祝會,他卻笑得一點也不開朗……
他心里的負荷太沉重了,有教父這樣的老頭,難怪他不開心。不過冷樸何嘗不是有個超級惹人嫌的老頭,問題是自己要走出來;這次來看他,冷樸是希望能看到他長大,他雖然已經二十八歲,可是他的人生還停留在八歲的年紀。
不是說他希望段彬衛跟他一樣叛逆,而是要他據理力爭,人生是自己的。八歲時是該听父母的話,做個乖孩子,但二十八歲的男人,只要不殺人放火,不傷天害理,就算天王老子也管不了他,這就叫自由。
段彬衛看似自由,其實他比黑奴還不自由,起碼黑奴的心是自由的!
一邊听著段彬衛的陳述,冷樸一邊以研究的眼神打量段彬衛,兩人認識已有十年,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在「黃色炸藥」中,他和段彬衛最有默契,雷騭和衣笠雅人最會吵架,風鶴立跟每個人都好,但也跟每個人保持距離,所以他自認比任何人都了解段彬衛,包括段彬衛自己。
般了半天,他以為他還活在教父的陰影下,結果不是,他現在是活在那個叫什麼來著……叫夏莉兒的女人手掌下,真是越活越回去,被女人玩得團團轉,看來他需要高人指點迷津;而且這個高人必須是情場老手,智商超過一百八十,人長得英俊,又綁了個小馬尾,仔細一瞧,原來他就是眾所矚目的高人!
就在段彬衛說得正起勁時,冷樸打了個大呵欠,阻止他說破嘴皮。
「傻瓜!她就是‘藍精靈’!」冷樸不費吹灰之力地說。
「不可能!」段彬衛看起來像頭痛般拚命地搖頭。
「愛情使人盲目,這是千古名言。」冷樸太息地看著段彬衛。
「你憑哪一點判斷?」段彬衛臉燙得可以燒開水。
「直覺。」冷樸像剛偷吃了一只金絲雀的貓般咧著嘴笑。
「每次靠你的直覺去買彩券,沒一次中獎。」段彬衛嗤鼻大笑。
真是不好意思!想當年,冷樸和老頭絕裂,光靠獎學金根本無法在美國生活,于是他想到一個好點子。「這麼多年了,我也應該告訴你答案,其實我根本沒去買彩券,而是把你們的錢放到我的口袋,慢慢花用,還真得感謝你們,幫我出去德國看柏林圍牆倒塌的機票錢。」
「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了,看你苦哈哈的,所以才甘心讓你騙。」
「這麼說,咱們兩個是難兄難弟,我是身苦,你是心苦。」
「你跟夏莉兒說的一樣……」段彬衛喉嚨一陣哽咽。
「既然你訂婚了,那就把夏莉兒介紹給我,讓我來安慰她。」
「安慰是假的,我看上床才是真的。」
「她如果想跟我上床,我當然會一展所長。」
「你休想!」段彬衛一副氣得腦血管快爆裂的可怕表情。
「看樣子,你想腳踏兩條船!」冷樸捉到賊似的。
「你看清楚,我現在是坐在椅子上,一條船也沒踏。」段彬衛四兩撥千斤。
「你究竟是喜歡夏莉兒,還是未婚妻?」冷樸單刀直入地問。
「我對她們兩個都沒興趣。」段彬衛補充說︰「但我會娶神田雪子,因為記者會已經開了,毀婚對兩個企業的形象會有負面影響。」
冷樸揚起眉毛。「很好,你是個乖兒子。」
「你是不想找我打架?」段彬衛食指挑釁地戳著冷樸堅硬的肩膀。
「你應該打的人不是我,逼你娶你不喜歡的女人是你老頭。」
「娶神田雪子沒什麼不好,她的身材比夏莉兒奸。」
「也對,結婚之後,每天至少一起在床上睡七、八個小時,老婆身材好壞事關重大,看來這樁政策婚姻,財色兼收,頂不錯的。」冷樸竭盡全力地羞辱段彬衛。
段彬衛實在無法對冷樸動怒,是好朋友才會苦口婆心,而且冷樸說的都對,他不想再做乖兒子,他要自己決定結婚對象;其實他早就已經決定了,只不過他還有些事要做。「算了,我投降,我做不肖子好了。」
「你喜歡吃粽子嗎?」冷樸突兀地問。
「喜歡,不過糯米對胃不好。」段彬衛咂著舌說。
「那個叫夏莉兒的,就像‘糯米情人’,好吃,但粘牙又不好消化。」
「你放心,我的胃是鐵做的,絕對可以吃下‘糯米情人’。」段彬衛深具信心。
「既然你已做出決定,越早讓她知道越好。」冷樸舉起桌上的相框。
因為這一句話,段彬衛決定去找雪子,向她表明退婚的決定,不過他並沒有想過冷樸為何在意雪子的心情?他現在心里只有夏莉兒,說也奇怪,他毫不在乎她是不是「藍精靈」,對他來說,她是夏莉兒就足夠了。
他心愛的女人,名字就叫--夏莉兒。
*****
來到神田家別墅,佐佐木向僕人解釋段彬衛是小姐的未婚夫,僕人立刻帶領著段彬衛到竹子圍起的露天溫泉池,段彬衛作夢也沒有想到,時間多一秒太遲,少一秒則太早,他居然大飽眼福,一次看到兩具胴體,不過他的眼里只有較差的那具。
兩個女人見到段彬衛的反應完全不同,神田雪子大方地走向一旁的矮椅,穿上浴袍,夏莉兒則像差點被貓捉到的老鼠,趕緊躲回溫泉里,脖子以下藏在水中,花容失色地大叫︰「!」
「我還怕長針眼呢!」段彬衛雙眼眯了起來。
「你來這兒想干什麼?」夏莉兒向天發誓在那對深邃的眼眸里看到火花。
「我是她未婚夫,來她家一點也不奇怪,倒是你在這兒才奇怪!」
「我和雪子在路上不期而遇,她請我來她家泡溫泉。」
「我有事要找雪子談,你慢慢泡。」段彬衛做出拜拜的手勢。
「我又不是你養的小狽,干麼要听你的命令!」夏莉兒吼道。
「那你就不要听,有本事現在站起來給我看。」段彬衛不懷好意地挑釁。
「你作夢!」夏莉兒拿起池邊的拖鞋擲了過去,正中目標。
「段先生,你有沒有受傷?」雪子關切地問。
這是個好機會,測試夏莉兒對他有沒有感覺,段彬衛故意撥開額前的頭發,挨近神田雪子,抽著氣問︰「我這兒好痛,你幫我看我傷得如何?要不要去醫院?還是到警察局去提出告訴?哪個比較好?」
「你最好腦內出血,十分鐘後就蒙主召見。」夏莉兒惡毒地詛咒。
「沒那麼嚴重,只是有點紅腫而已。」這兩個是歡喜冤家,雪子心知肚明。
「你看到沒,女人就該像雪子小姐這樣身材好又溫柔,哪像你……」段彬衛往池子里瞄一眼,然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地說︰「哪像你沒胸部、沒口德、沒風度、沒教養。沒有男人會要你,連做尼姑都沒有廟肯收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