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來到入口,旗幟飄揚,萬頭鑽動,紀曉茹看見為數不少的男女在臉上涂滿顏料,人們的情緒都讓球場中的戰況牽著。
「你支持哪一隊?」
「英格蘭。」她唯—認識的球員就是貝克漢。
「你喜歡貝克漢,他有什麼好?」
「看來我們支持不同隊,那你去坐那邊,我坐這邊。」不待他有任何回應,她轉頭沖向支持英格蘭的球迷聚集處。
在這時刻,就暫時放過你好了。柳承業難得听話的轉向另一邊,他找了一個可以看見她的位置坐下。
紀曉茹坐在陌生人旁邊,剛開始是松一口氣終于可以暫時月兌離他,之後,在比賽進行到緊張處時,她也會跟著大聲加油。
哇!進球、進球,射門,卻讓守門員擋個正著。
她發出失望的嘆息。
柳承業坐在另一邊,他迎著陽光,眯著眼,仍堅持守著她的身影。
她笑得越來越開心!
甚至,開心到讓他嫉妒。
她的注意力怎麼可以全在球場上?她的笑容怎麼可以這麼燦爛?最可惡的是,她怎麼可以不知道她這副模樣應該屬于他。
他後悔剛剛為什麼要放任她坐到那邊。
如果他也跟著過去,或許在英格蘭隊贏球時,她興奮之余,會主動送上香吻。越想,越叫人扼腕。
比賽進入最後十分鐘,戰況越來越激烈,英格蘭情況告急。
柳承業站起身,努力越過人牆,擠到她的身邊。
就這樣看著她,從欣喜、期盼,到失落。
時間到!英格蘭以一分之差飲恨。
紀曉茹的淚水滑落頰邊,卻努力揚起笑容,雙手拼命鼓掌。
一種其名的悸動撼動柳承業,無法克制那股感動,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哺語︰「我愛你!」
紀曉茹一驚,這聲音……好熟,她緩慢的轉過頭。
「法國隊,我永遠支持你!加油!」
只見柳承業激動的跳上椅子,大聲吼著。
紀曉茹無法置信,怔愣的看著他失控的舉動。這場比賽,有法國隊嗎?
她忍不住環顧四周,有人听得懂中文嗎?她不想被人開扁。
那句我愛你,應該是誤會吧。
柳承業心如擂鼓,她有听見吧,她會感動嗎?
老天!真不敢相情,他居然會被催情,在這種一點都不浪漫的地方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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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世足賽後,他們的感情在暖昧中徘徊,誰也不願先開口說個明白。
他們到過新加坡、澳門,馬來西亞是行程的最後一站。
在雲頂高原,他們走在街上,感受黃昏的涼爽微風。
「我幫你拍一張照片。」
「還要怕啊!你一路過來已經拍不少了。」
「去嘛!」
柳承業拗不過紀曉茹的耍賴,只好乖乖的入鏡。
喀喳!喀喳!
紀曉茹不停要求他變換動作,直到滿意為止。
「好了!」她朝他大聲囑著,揮手示意他可以繼續往前走。
誰曉得柳承業走到她身邊時,卻伸手抽走她的相機。
「啊!你干什麼啊?」
「我也幫你拍一張。」
「不行,我不要,相機還給我啦,」紀曉茹踮起腳尖,想搶回他手中的相機。
柳承業突然順勢低頭,吻住她的唇時,用眼角瞄準相機,然後按下快門。
「拍一張我們親密照為證,這樣你才賴不掉。」
「你有病啊!拍這種照片做什麼?」終于拉回相機,她抱在懷里,防賊似的盯著他。
「我怕你回台灣後死不承認我們的關系啊!」
「我們——」她底下的話讓他用手給捂住了。
「別說出我不愛听的話,不然我就綁你回飯店,在床上說服你到承認為止。」說完這警告意味極濃的話後,他才放開手。「你還想說什麼?」
「小人!」
「你說什麼?」
「沒有。」抱著相機,她退了好幾步。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你為什麼突然變得愛拍照?」柳承業指指她懷里的黑色相機,「你不管上哪兒都拍,連飯店、會議室都不放過,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是哪里振來的商業間諜。」說完,他輕捏了下她的鼻子。
看著她嬌嗔的抬起手,示威的揍一下他的胸膛,呵!他似乎愛上惹她嬌嗔的游戲。
「你別老是對人家動手動腳,尤其是女生的五官,這樣不禮貌耶!」看他不正經的嘻笑,紀曉茹對他沒轍。
「我在幫你把塌一點的鼻子弄挺。」
「不勞你費心。」
「你還沒說為什麼每到一個地方就拍照?」
「我怕自己會忘記啊!所以拍照留念。」
「忘記,又不是不會再來,你若想來,我們可以再來啊。」
「那不一樣。」我怕忘的是這一刻!這話紀曉茹沒有說出口。「何況,我打算將來要開攝影展,你可是我號召門票的主要來源,當然要多拍幾張。」
「你當我是模特兒,那我可以要一點酬勞吧。」
「酬勞?好朋友談這個傷感情啦!」突然,她指著前方造形特殊的房子,「我去拍那個,你在這邊等著。」
「別以為這樣就能轉移我的注意力,親兄弟也是要明算賬的!」柳承業朝著她飛奔離去的背影大喊。
「我沒听見!」她早跑遠了。
還是不肯說!他試探了好幾次,一直給她機會向他坦白,坦白自己的病情,可是她顧左右而言他,根本不願面對,甚至是耍賴的落跑。
這表示她尚未松懈心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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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快,明天我們要回台灣了。」雙手圈著小腿,紀曉茹將下顎頂在膝蓋上,仰頭遙望遠方星子,想牢牢記住方位,或許,回台灣再看見時,心情已不同。
「舍不得嗎?」柳承業坐在她身旁。「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再一起來。」
她漾著笑,「好啊!明年相同時間,再來這里。」只是沒有一起這兩個字罷了。
明年,她還會記得今年這個時候講過的這句話嗎?想到這里,她有點悵然。
「你是不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沒有告訴我?」
紀曉茹挑挑眉,「有嗎?」
「你想要逃避到什麼時候?」柳承業嘆了一口氣,帶著絲絲無奈,堅定的眸子鎖住她。
「逃避?我有欠錢不還嗎?」她皺著眉,沒有向人借錢的記憶啊!
「你是欠情不還。」
「欠情?」
「我們之間你打算怎麼處理?」
「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你的順其自然指的是回台灣就不再聯絡嗎?你一直回避我,不願意談任何會觸及未來的話題。」柳承業一把抓住她的手,不願意放開。
「你……想要從我這里獲得未來?」紀曉茹掙月兌不開他的制鉗,只好放棄。
「相戀到一定的程度不就是承諾嗎?」
「我們沒有相戀,上床只是一種生理需求,你不需要——」
「你的觀念沒有這麼開放,別把自己形容得太隨便。」聲音一沉,他的眼神變得銳利。
他生氣了。紀曉茹樂得回歸沉默。
「我沒有放棄過要你回來的念頭。」
「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非常明白自己要什麼。」
「你不明白。」
「你不是我,又怎麼知道我不明白?」
「在你離開沒多久,我出了場車禍。」紀曉茹決定把一切全告訴他。「听護士說,我昏迷了一個多月,如果再不醒來就有變成植物人的可能。」
她的眉頭緊皺,因為手被人給捉痛了。他難道沒有發現自己力道過大嗎?想練習握力也別拿她的手當彈簧握吧。
柳承業注意到她臉色乍變,連忙松了手勁。「結果呢?」
「我醒來啦!」
「就這樣?」
「醫生宣布我——」
「怎樣?」他連忙追問。
「醫生說我腦部受到重擊,記憶方面會漸漸衰退。」她抬頭看著他,突然發現他蒼白的臉色有點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