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我不要離婚,死也不要。」失去了她,他會比死更難受。
听到風致帆提及「死」這個宇,童百合的臉色白了白,輕咬住唇瓣,她無法不去想,那天他蒼白著臉躺在床上的模樣,更無法不去想,如果他沒有及時避開那顆子彈的話,他現在絕對不可能有力氣握住地,不讓她走。
「抱歉,百合,我沒有那個意思。」察覺自己又失言了,風致帆懊惱得很,可是,他不讓自己現在就停下來,他知道如果不把話說清楚,童百合會真的離開他。
「我已經沒有辦法跟你繼續下去了。」童百合看著他懊惱的表情,已經不再去懷疑他到底愛不愛自己。
她很清楚,他是真心地愛著自己,否則以他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娶她的,更不會為了她而放棄人人欣羨的地位與權力,影衛一職,是他花了多少心力、流過多少血汗、受過多少次的傷才能換回來的忽然而為了不讓她擔心,他卻不屑一顧,心甘情願地拋棄,至此,她怎麼可能還會去質疑他的愛?
可是,再愛又如何?風致帆以愛為理由欺騙自己,這是她再怎麼樣都無法接受的事,她已經無力去猜側,將來還會有多少回,他又會以愛為名而再次撒謊騙她。
這段日子里,想得越多,童百合的情緒便越是糟糕,她好像在一夕間被逼著長大似的,不再是從前那個無憂無慮、只須活得開心的童百合。
「不,別這樣!百合,我已經申請了調職,再也不當影衛,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再參與危險的工作,以後我會轉為文書。」風致帆以為她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工作,才想要離開自己的,連忙地想要說服她,「真的,相信我,百合,我跟你保證……」
「你以前,也曾經向我保證過的,還記得嗎?」童百合淡淡地打斷了他,語氣中並沒有指控,也沒有失望,只有著異常的平靜,「當時你向我保證過的,你沒有騙我、也不會騙我,可是結果呢?結果你還是騙了我,教我一道蒙在鼓里,如果不是這一次受傷,你會騙我到什麼時候?還是,你從來都沒有打算向我坦白?」
風致帆每听她說一句,心髒都無法自己的抽痛著。
的確,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向她坦白,他以為只要調了職,這個謊言他就可以守一輩子,卻沒想到這一次的失算,不但讓自己受了傷,還讓她識破了那個該死的謊言。
他的沉默不語給了童百合答案。
她在心中苦澀自嘲地笑開,她恨自己在這個時候,居然還希望風致帆再撒一個謊,騙她其實早晚有一天,他會向她坦白,他會將所有的事統統都告訴她。
明明自己是因為他欺騙自己才要離開他,可偏偏到了現在這一步,卻矛盾地希望他再撒謊、再編地,真是可笑得不值得人同情。
不允許自己再軟弱下去、不允許自己再拖拉下去,童百合逼自己把話說絕,「你要我怎麼再相信你的保證?」
風致帆寧願她大吵大鬧、寧願她狠狠地打他一頓,甚至賞他幾巴掌也可以,不管對他做什麼都比這般平靜來得好,因為她如此平靜的反應,就仿佛是已經對他完全絕望,他再做些什麼也是徒勞無功。
這教他徹底地慌了。
現在的風致帆就好像走在懸空的鋼索上面,失去童百合的恐懼教他無法保持鎮靜,他緊握住她的手,忘了要控制自己的力道,「我知道我騙了你,是我不對,我已經後悔了,我不應該騙你的,可是百合,當時我真的找不到方法,我……」
「風致帆。」童百合柔女敕的小手,覆上他緊握住自己的手碗,被他緊握住的手很疼,可是,心里頭的傷更疼,「待在你身邊,我很難受,我會不停地想,我到底有多傻、多天真,怎麼明明你有那麼多的破綻,可是我卻一點也看不出來,還蠢到相信你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不,百合,不要這樣說你自己……」風致帆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傷她這麼深,甚至還讓她如此的看輕她自己,自己明明發過誓,絕不會讓她受傷難過的,但今天卻是他害她受傷、害她難過,「百合,我只是愛你……」
風致帆的愛語,讓童百合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請你跟我離婚,不要讓我這輩子都恨我自己,以及恨你。」
兩個星期了,他手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不會再有裂開的危險,她等了這兩個星期,並沒有在知道一切後就轉身而去,為的也只是等他的傷口愈合,自己可以走得毫無牽掛罷了。
「我回去就把離婚協議書簽妥後寄給你,我不需要任何的贍養費,只要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童百合怕自己再見到他,會無法忘記他。
她相信時間可以沖淡一切。
「不,百合。」風致帆一把扭過她,他將她緊緊地抱進懷里,仿佛他只要松開自己的手臂,她就會從自己的面前消失,讓他永遠都無法再找到她,「我不要離婚,求你,百合,我不要離婚。」
她是他的一切,他怎麼可以放開?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唯獨她,他不可以割舍,不想、不願更不能放開。
一直以來恐懼的事情終于完全呈現在自己的面前,他失了措,也失了方向,只能拚命地想著留下她的方法,為了留下她,風致帆連尊嚴也不要了。
童百合沉默地被風致帆摟抱著,彼此再情深又如何?一個謊言,已經讓她無法再相信他,也無法相信自己曾經選擇要相信的事情,在彼此無法信任的情況下,一段婚姻、一段感情,又怎麼能互相扶持到老?
再糾纏也只會讓彼此越陷越深、讓彼此更加痛苦,既是如此,她寧願在這個時候分開,最起碼,她的腦中還能夠擁有甜蜜幸福的回憶,而不是最終只留下互相指責、互相埋怨的記憶。
「放手,讓我走。」童百合的語氣很平淡,仿佛兩人只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而不是曾經深愛過的夫妻。
「百合……」
「放手吧。」雙手抵在他的胸前,不再允許自己貪戀他最後一絲的體溫,她微微施力,推開了他。
風致帆放松了手臂,讓她輕而易舉地將自己推開。
墨色的眼眸失去了昔日的光彩,他痴痴地看著眼前的她,心里清楚,這一次她狠下了心,不論自己費再多的力氣、說再多的話語,也換不回她留在自己身邊。
女人在狠下心時有多狠,風致帆終于見識到了,但如果可以讓他選擇,他寧願這輩子都不曾見識。
失去童百合體溫的胸口變得空洞,他撫上前胸,屬于她的最後一絲體溫已經蕩然無存,比苦藥更要苦澀的味道,從口中蔓延到全身。
童百合將一只精致小巧,與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成對的婚戒,緩緩地擱到他的掌心上。
風致帆五指收緊,將那只小巧的婚戒牢牢地握緊在掌心里,即使被那堅硬的鑽石刺痛了掌心也不肯放松。
「百合,我愛你。」他抬起頭看向那已經走向門口的背影,似呢喃更似泣訴地道。
放在門把上的小手一僵,但最終童百合還是沒有轉身、沒有回首,逕自地扭開門鎖,毅然地往外走去。
童百合告訴自己,這是最好的決定,不論是對他,又或者是對她。
就算心痛得好像快要碎掉,就算每走一步,腳都仿佛被無數的銳針刺痛著,她還是要走。
第9章(1)
幣在牆上的時鐘,已經轉了一圈又一圈,但風致帆卻依舊坐在床上,手中緊握著戒指的動作不知維持了多久,渾然不知時間的流逝,甚至不知,一道高大的身影在什麼時候走進了病房,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