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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雞黏踢踢 第2頁

作者︰安祖緹

餅了好一會,羽鳥翔走了,他們才開始偷偷聊起來。

「老師這次計策又失敗了。」助手A聳肩嘆氣。

「老師每次都斗不過羽鳥編輯。」助手B搖頭。

「當紅漫畫家就是如此啊!」助手C帶著神往的表情,「我也寧願忙到不能去玩,只要常保冠軍寶座。」

「等你有辦法投稿入選再說吧!」助手B吐槽。

忽然,工作室的大門被拉開了。

「我們趕快把工作做一做!」荒川日像是正準備赴戰場的軍人,抬頭挺胸大踏步走向工作室最內側的桌子,「A,背景畫好了沒?B,你這張效果線要再畫集中一點,一點氣勢都沒有。C,這幾張的鉛筆線拿去擦掉……」

三日後,羽鳥翔來到荒川日的住家兼工作室,迎接他的只有助手C。

「羽鳥先生,這是這一期的稿。」助手C將一個牛皮紙袋交給羽鳥翔。

「謝謝,我收下了。」羽鳥翔雙手接過,「老師呢?在睡覺?」

「另外,」助手C又拿出另一個牛皮紙袋,「這是下一期的稿。」

「下一期?」羽鳥翔吃驚地接過牛皮紙袋,「我們還沒討論下一期的走向吧?」漫畫家每次寫好劇情跟畫好分鏡圖,都必須先交給編輯過目,討論過後,編輯許可,才可以著手繪制的呀。

「老師說,不管羽鳥先生采不采用,反正他都已經畫好了,所以他要休假一個星期。」

一道不祥預感掠過,羽鳥翔飛快沖來位于屋子東邊的荒川日房間。

門打開,里頭果然空空無人,床上的被子很難得的折疊得整整齊齊,跟平常老是卷成一團相反,仿佛是在告知主人有數天不會回來使用了。

「他人呢?」羽鳥翔回頭暴吼。

助手C被吼得嚇退了一步,戰戰兢兢的說︰「現在……應該……在飛機上補眠吧……」

有一句中文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還有一句成語叫「先斬後奏」。

荒川日覺得他不負母親堅持讓他在台灣讀完六年小學,才回日本讀初中,以及嚴格要求在家里一定要講中文的規定,所以他的中文到現在還是不錯,只是母親過世之後一直找不到練習的時間,這會,下了飛機,站上台灣土地的他總算可以好好復習一番了。

今年三十四歲的荒川日的名字是祖父為他取的,筆名則是荒川聖。會取這個「聖」字為筆名,主因是在台灣土生土長的母親亦為他取了一個中文名字──詹童聖,不過他們平常很少叫他這個名字,所以當他成了漫畫家,他就以母親的取名為他的筆名。

搭乘火車來到母親的故鄉──花蓮,再轉搭公車來到一個靠海的小鎮。

母親的親戚其實他也沒幾個認識的,外公外婆已經移民到美國,讓大舅照顧了,所以他也沒什麼需要特地去拜訪的人。

在這個小鎮,有個墓園,叫馨寧墓園,父母的墳墓就在這,是一個可以看到海的絕佳位置。

據說父親就是在這個海邊遇到母親,然後與她一見鐘情的,所以兩人說好過身後,要一同葬在此處,連墓地都七早八早就買好了,一點也不避諱的。

這里一直有專人在整理,所以也不怕草比人高,一腳踏下,踩在別人的「家」,晚上說不定還會跑來找你算帳。

第1章(2)

掃過墓後,他動身前往離墓園不遠的一家民宿。

問過墓園管理員,那家民宿走路只要二十分鐘就到,這樣的距離用來散步剛好,于是他走在沿海的公路上,提著行囊,聞著海水的咸味,淡淡海風吹拂,讓他終于有度假感。

嗚嗚……久違的度假啊!

他深吸了一大口新鮮空氣,悠閑的朝民宿走去。

避寧君仰首望天,雲層有變厚的趨勢,上頭的風勢也增強了,猜測可能快要下雨了。

她走來曬衣場,將披掛的床單一一收下放進籃子,再提著走進屋。

避家經營民宿已有十來年,生意普普通通,不怎麼好但也不至于倒閉。

現在的年輕人都比較鐘情建築外表有特色的民宿,管家的民宿沒什麼特色,就是一般的雙層樓木造建築,看不出什麼特別的異國風味,也沒有主題,不過管母的廚藝超好,所以另設的餐廳生意遠比住宿好上多倍。

不少訪客都是去住別家民宿,然後來此吃飯,要不就是其他特色民宿客滿,才來管家民宿住宿,也就是沒得選擇的選擇。

今年二十八歲的管寧君在家里幫忙已久,大概是大學畢業後一年,覺得自己沉默寡言、不善與人交際的個性不太適合職場文化,于是就從台北搬回來家里幫忙。

薪水不多,兩萬出頭而已,不過吃住等花費都家里包了,她其實花不到什麼錢,所以也就不計較。

六月天,梅雨季剛過,偶爾會來場午後雷陣雨,消解一下暑氣,未到學生放暑假的時候,管家幾乎要等到周末才會有客人,其他時候連小貓都沒有。

避家人住在民宿後方庭院,建坪約二十坪的屋子,也一樣是雙層樓建築,一樓是車庫、客廳跟廚房,父母跟姊妹倆的房間都在二樓。

「寧君。」管母來到準備室,正在熨燙床單的女兒前。「你妹回來了,去火車站載她一下。」

「喔。」管寧君放下手上的熨斗,拔掉插頭,到門口接待處的抽屜拿了鑰匙,走出去開車。

避寧君的妹妹,今年二十五歲的管寧涓現在台北上班,大概兩三個月會回來花蓮一趟,每次回來,管母就像要迎接政府大官似的,準備滿滿一桌的菜,豐盛得教人吃完一餐就等著膽固醇過高,不像平常兩菜一湯,隨意打發。

避寧君到火車站載了妹妹,在路上開了一會車,雨就下來了,下得又急又快,前方視線幾乎看不清。

「家里今天有客人嗎?」管寧涓問。

「沒有。」管寧君搖頭,專心瞪大眼看清雨瀑,就怕有閃失。

「那我晚上要睡高級套房。」管寧涓打著好主意。

斑級套房,是管家民宿最高等的房間,一個晚上四千八,睡得是最柔軟的席夢絲床,比管寧涓房中那張二十年不換的彈簧床墊舒適太多了;還有五十五寸液晶熒幕,就算只是看電視節目也爽啊。

「好。」管寧君沒有任何異議。

雖說妹妹通常都是星期日中午就拍拍走人,弄亂的房間是管寧君在整理清潔,但妹妹久久才回來一次,就像老媽說的,回來跟父母姊姊撒嬌一下,沒什麼好計較的。

「我覺得我們家的民宿應該要拆掉重建,改建成什麼希臘風、地中海風,現在這種的最吃香,听說他們連平常日客人都很多耶。」哪像他們家一個客人也沒有。

「沒錢。」管寧君淡道。

「可以拿土地去貸款,等改建好就生意興隆了,才會賺很多錢啊。」這樣她錢不夠用的時候,跟老媽撒嬌一下,就有零用錢可花了。不然她一個小小上班族,在台北三萬多的薪水很難過耶。

雖然姊姊的薪水少了她一萬多,但上次听到老媽說她已經存了一百多萬,相較于每個月入不敷出,一到月底連泡面都快吃不起的她,真的很辛酸呢。

台北居大不易,可是她一點都不想搬回無聊的花蓮,連要去百貨公司都要開一個小時的車,又小不拉嘰的,逛得一點都不過癮。

「老媽說這樣就好了。」

案母自公家機關退休後所經營的民宿,只是讓自己有事做而已,主旨不在賺大錢,更別說拿土地去貸款改建了。妹妹已經提議過很多次,都被駁回。他們現在只想安穩過日子,一點都不想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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