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要處理的麻煩人物只有一個朱夏,原以為受幸運之星眷顧一次完成兩項任務,豈知眼前這女人的可怕程度竟與朱夏不相上下?
「天蠍」的情報網出了錯,卻要他付出慘痛的代價?那怎麼行!
轉身,他拔腿就跑。
彼不得斷裂的肋骨,不在乎喪失尊嚴,他只想逃跑,越遠越好,否則……
見狀,古映雪表情不見任何松動,仿佛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一手抓起盒里類似針筒之物,她向前幾個跨步、翻身、擒拿、注射,一氣呵成,連一句話都不再跟他多說。
如同影片定格一般,逃跑的男人倏地渾身僵直無法動彈,而那類似針筒之物則插在他左肩頸上。
腿一勾,一把倒在一旁的椅子已讓古映雪翻正,手一推,男人楞楞地坐倒在椅子上。
「開始攝影了?」眸一轉,她盯向隊長。
「是。」隊長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下,好像有一股冷風迎面掃過。
「我對他打了‘自白劑’,你負責讓他招出‘天蠍’全球分布地點。」若不是他還有用處,她才不打算這樣放過他。「記住,以他的身分至少知道十個分支點,一個也別漏了。」
「SIR,打了‘自白劑’之後,若逼供的時間過久,腦力與智力會受到嚴重影響。」隊長終于明白為什麼長官方才說大陸人蛇集團不收白痴了。
「SIR,請指示時間範圍。」
時間範圍?看了眼雙手環胸等得有些不耐的朱夏一眼,古映雪不帶笑意的唇勾了下。「無限。」
啊!隊長心中偷偷一震,這……不就存心要讓人變白痴不可?!
「交給你了。」旋身,古映雪將一頭長發甩在身後,與朱夏交換一個眼神之後,火速離開。
「熙!」
「瀧!」
炸彈剛拆除,端坐在沙發上還來不及反應的關穎熙與黑川瀧懷里已各自撲進一副溫軟嬌軀。
「對不起。」古映雪的聲音悶壓在關穎熙肩窩,全身無法克制的顫抖是她的忿怒、自責,還有更多消之不去的驚怕。「對不起。」她又說了一次,摟抱他的雙手收緊再收緊。
她異常顫抖的身軀與沮喪的嗓音讓他強忍住渾身不適試圖安撫她。「別擔心。」他將掌心貼上她的肩背緩緩上下輕移。「你已經趕來救我了。」他加重手掌力道。「再說,我也安然無恙,不是嗎?」
安然無恙?
安然無恙嗎?古映雪听得心一陣揪緊。
原本她也以為在她的守護下,他絕對會安然無恙,豈知……
「對不起。」這一聲對不起已帶著些微哽咽。
「噓。」他像抱小孩一樣地將她摟了摟、搖了搖。「雪,冷靜一點。」她的異樣讓他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但若是因他而起,他必須更處之泰然以穩定她的心。
「SIR,輪椅。」救護隊推來了兩張輪椅。
聞言,古映雪並未立即動作,反而在關穎熙懷中做了兩次深呼吸後才松開手。
「熙現在暈得厲害,沒辦法行走。」她說話時眼眶較平時來得紅一些、濕潤一些。「所以我讓……」
「我知道。」他看出了她眸底的憂愁。「你扶我起來。」
用力點了一下頭,她起身換個好使力的位置,然後一把將他從沙發上扶抱起來,小心翼翼地攙扶到輪椅上。
眼角余光,她瞄見朱夏也正和她一樣做著同樣的動作。
她不敢正眼望向朱夏,害怕兩人對視的眼中會泄漏太多的情緒,而致一發不可收拾。
一路上,沒有人開口,不過,眼看著一群人正忙里忙外地「搬人」,仍是讓人忍不住替那些「活該倒霉」者掏一把同情淚。
今晚的古映雪與朱夏肯定是火力全開吧。
大門口,救護車早已待命,急忙迎上前來的救護人員,手里各拿著一個救護箱。
「我來。」
迸映雪與朱夏異口同聲分別接下各自的急救箱。
單膝蹲跪在關穎熙身旁,古映雪先將一個類似護腕的東西套在他手腕上,再將類似彈性繃帶的東西一圈繞上。
他默不作聲地任她處理,不多問,不亂動,只希望緊咬唇瓣、瞪大眼故作堅強不讓眼淚奪眶而出的她,別自責太深。
手腕、腳踝處都如法炮制後,古映雪一向溫暖的指尖已透出冰涼。
支起她低垂的下巴,他直直望進她帶憂帶傷的眼。「我該知道什麼嗎?」
聞言,盈眶的淚呼之欲出,她吸吸鼻子,強自隱忍。
「不必全盤托出,只告訴我必須知道的事情就好。」
眨眨眼,她力持鎮定,清楚明白慌亂只會讓關穎熙更加擔心而已。「熙中的是一種名為‘逆血’的迷藥。」
他靜靜听著,等著。
「這種迷藥一入人體,幾秒內任何人都會不省人事。清醒後,暈眩不止、腦門腫脹不說,依體質不同,短時間內又會再度陷入昏迷。」古映雪的唇不由自主地顫著。「每一次的清醒與昏迷都只會讓下一次的癥狀更加惡化,一直到……長睡不起。」
即使狀況如此不妙,他面容依舊平靜,只是拉起她冰冷的手包入掌中暖著。
「逆血沒有解藥。」她看著他的面容,說得無助與焦心。「幾經嘗試之後,組織終于制造出一種特效藥。」她露出一抹苦澀的笑。「說是特效藥,不過只是讓‘逆血’的毒性一次發作,並提供不造成人體後遺癥最大容量的特制止痛劑。」
听到這里,他有些明白了。
「先護住我的手腳,是避免捆綁我時受傷?也擔心我痛苦掙扎時弄傷自己?」
迸映雪反握住他的手。「我看過組里的相關報告,一次發作的毒性,痛苦指數就如同古時候的‘凌遲’之刑,我怕……」
「我會熬過去的。」他溫柔的微笑讓她見了心更酸了。
「我會陪在你身邊,絕不離開你一步。」
「不,別在我身邊。」他怎麼能讓她跟著一起受煎熬。
「熙?」
「你陪在我身邊,為了我的男性自尊,我可無法盡情地當著你的面吶喊宣泄痛楚,這樣我會更慘的。」他將話說得半真半假,只為了勸退她。
咬著唇,搖著頭,她哽在喉頭的酸楚直逼眼眶。
「還有……」他拉過她來,張唇給她一個既重又纏綿的吻。「我愛你。」
他含情的眸不再平靜如昔。「很愛很愛你。」
她微張的唇帶點紅腫,原本蒼白的臉龐染上紅暈,凝視著他的眼先是透著訝異、驚喜,而後是無法置信的驚慌失措。
「不要!」她突然用雙手搗住耳朵。「不要!我不听,不听!」隨著她亂了分寸的嗓音而出的是她那從不輕易掉落的淚。「熙是笨蛋!笨蛋!」
一顆顆如珍珠般淌下的淚,滴滴打在他的手背、衣袖上,炙燙著他的心房。
就他記憶所及,她極少哭泣,更別說當著他的面淚如雨下了。此時的她會如此控住不住情緒,應當是……真的嚇到了吧。
「雪。」
「我什麼都沒听見,一句也沒有,所以……」她沾淚的眼睫下,目光既愁也傷。「熙還欠我一次告白。」
她承認,她一直等待著他對她示愛,但絕對絕對不是在此情此景下。
這算什麼?
擔心再不說出口便沒機會了?
她等待了十年的告白,怎能讓他如此輕易且隨便地混過去?
沒有浪漫場景,沒有鮮花香檳,沒有大顆鑽戒,也沒有讓她永生難忘的誓詞。
這算什麼!
「熙欠我一次告白。」她重申,凝視著他的眸一瞬不瞬。「回答我。」她要他的承諾,非要到不可。
听著她抽咽的聲音,望著她憔悴的容顏,國中時發高燒在醫院醒來那一幕竟與眼前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