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覺到他渾身肌肉的僵硬,听見他嘆了長長的一口氣,然後那一聲低緩的、莫可奈何的嗓音在胸腔震動之後,傳入了她的耳。
「知道了。」
他答應的事,說到做到,即使當初做出那承諾時是多麼百般不願。
他猜想,現在殺上門的應該有兩組人馬,帶領的兩名女頭頭肯定都火冒三丈,下手絲毫不留情。
「瀧。」有件事,他必須尊重一下黑川瀧的意見。「你說,我們兩個是要想想怎麼掙月兌手銬離開這里,還是大刺刺坐在這里等著美人救英雄?」
惹熊惹虎,毋通惹到恰查某。
看看這里,原本漂漂亮亮、外觀新穎的十二層樓高大樓,現在氣派的鋼鐵大門整個被卸下,像廢鐵一般丟棄一旁。
大廳里,煙霧彌漫,伸手不見五指,原本駐守在里面的人咳得掏心掏肺、涕淚四溢,痛苦得幾乎站不住,就算有幾個勉強挺住的,也在眨眼瞬間頸部受創頹然倒下。
白茫茫的煙陣中,有人如入無人之境地長驅直入,見魔殺魔,見鬼殺鬼,下手既快且狠卻有分寸。
莫名其妙便被放倒的人,大部分都是立即昏厥過去的,少數意志力較堅強的,也只能勉強瞄到從身邊閃過的窈窕身影,再無其它。
「隊長,我們真的不需要上前支援嗎?」
早在大門倒下時,三、四部防彈箱型車已疾駿而入,魚貫而出的武裝人員個個訓練有素地兩兩一組偵查敵方動靜。
下車前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善後。
不是搶救人質,不是火力攻堅,不是冒死殺出一條血路,也不是拚死拚活地干掉對方,而是將倒下的敵方「打包」集中管理。
這次出任務,不僅荷槍實彈,還出動了火箭炮、4D建築掃描儀、熱能追蹤儀、武器分析儀等等精良設備,原以為這回鐵定要大干一場,打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不料竟然只落得捆綁敵人的看守工作?
「支援誰?」被稱為隊長的男子冷冷開口,藏在防毒面具後的雙眼緊緊掃視現場一切。「你哪一只眼楮看到長官需要支援的?」
「報告隊長,沒有。」就是不需要才覺得泄氣。
為組織效力多年,好不容易盼到一個與組織里長官級人物一同出的任務,原本想好好見識長官級人物與他到底有多大的差別,有什麼樣本事的人才能晉升為組織里的長官等級。
可惜……神龍見首不見尾,眼見這次任務就快要結束了,他卻連長官的真面目都無緣見識。
「啊!」
「啊!」淒厲的兩聲叫喊從一百多公尺遠的房里傳出,令大伙耳朵直豎。
這麼遠的距離卻還能听得這麼清楚,可見吶喊的人是多麼的痛了。
「隊長?」隊員雙眼發亮。
「你們幾個跟我走。」隊長伸指點名。「其他人加快處理動作。」
「是!」一聲令下,行動已展開……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快速沖到「發聲」處的隊長和隊員因這一句問話而停住腳步。
放眼望去,看起來像議事廳的地方有兩女四男,其中兩男已昏迷不醒,
另外兩男,一個被踩住肩膀躺在地上,雙手以詭異的姿勢折起,折斷處血肉模糊;一個手環胸跪趴在地,喘息的紅腫嘴角不斷淌下血絲。
「今天,是我和瀧的結婚紀念日。」冷冰冰的語調從朱夏微笑的唇中吐出。「你知道臨時決定從法國趕回日本的我們讓我老爸多開心嗎?」她踩在敵人肩膀上的腳又施力了幾分。「你知道我有多想吃我老爸作的菜嗎?」
「不……不知……」男人痛得快喘不過氣了。
「現在已經晚上七點了。」朱夏突然在意起時間了。「我們家的規矩是晚上七點準時開飯,你說,還待在這里的我怎麼吃飯?」
聞言,待在一旁的隊長與隊員彼此對望了一眼,無人敢開口。
「我呀,就是心腸太軟了。」朱夏徐徐嘆了口氣。「早在之前就該把你們收拾干淨而非听瀧的話放你們一條生路,我這害人害己的做法可不容許再犯一次,對吧?」
「殺人……是犯……法的。」男人掙扎著。
「這樣啊……」朱夏露出仿佛听見天方夜譚般的訝異神情。「比起犯法,我更喜歡交易。」她的眼落在他折斷的雙手上。「听說大陸有一個人蛇集團專門收斷手斷腳的殘廢,好上街行乞賺無本財。」她頓了頓。「依我看,我只要再折斷你一條腿,應該就能符合資格了。」
「你……」男人倒抽一口氣。「說出你的條件。」他心里明白,這女人說到做到。
「條件?」朱夏冷冷輕笑。「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別忘了你的男人還在我手上。」男人焦急提醒。「你敢妄動他就死定了。」
「哦?」朱夏挑了下眉。「妄動的意思可是指關他們的房門下的塑膠炸彈與沙發下的水銀炸彈?」
「……」受重傷的兩個男人頓時感到不妙地對看一眼。
「這麼說可能有點夸耀,不過倘若有X組織不能拆的炸彈,世界上大概也沒有人能拆了。」朱夏冷哼了一聲。「不過,你對他們所下的‘逆血’,確實是難解的東西。」
「放我們走,就給你解藥。」男人緊緊抓住這個機會。
「若真有解藥就好了。」一抹自責的傷痛在朱夏眼底閃過。
「我真的有解藥!只要你……啊啊——」尖叫聲再度響起,男人的左小腿被踹斷了,並痛得暈死過去。
一旁,看得眼楮都不敢眨一下的隊員們連大氣也不敢喘了。
「我本來也想免費將你送給大陸的人蛇集團的。」古映雪對著跪在她面前的男人說著。「可惜,他們不收白痴。」
第8章(2)
白痴?!
誰是白痴?
男人警覺地心頭一縮。「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古映雪笑了,呵呵的悅耳笑聲卻听得人起雞皮疙瘩。
「我想將你的頭皮割個洞,倒入水銀,慢慢看著水銀滲入你的皮膚與肌肉之間,硬生生月兌去你的人皮。」她的嗓音甜美卻透著無情。「我也想在你身上挖幾個洞,放入食人魚池里,看著魚一口口將你生吞。」
她緩緩放慢了語調︰「我更想月兌光你的衣服,將你吊在晴空塔上,讓太陽曬去你一層皮,讓眾人觀望無恥之徒的面貌。」
听著听著,隊員們個個瞪大了眼。難道這些長官級人物在「處理」敵方時都是這麼干的?
「你選哪一種?」古映雪圓亮眼瞳里殺氣漸凝。
「咳咳……你別太囂張,殺人不過頭點地,倘若有一天你落在我手上,我——」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古映雪冷冷打斷他的話。「我的心腸一點都不軟。我呀,可是連廢話都不想再跟你多說一句呢。」語畢,她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伍騎士,X573491任務需要您授權。」
伍騎士?隊員們一听,突然興奮莫名。
「騎士」階級的長官,可是組織里排名第三的高高級長官,光是听見這稱呼就足以讓人肅然起敬。
「是。」古映雪面無表情地應答著。「遵命。」掛斷電話,她的手朝著隊長一指。「你過來。」
「SIR,有何吩咐?」隊長絲毫不敢怠慢。
「架好錄影機,將視訊與總部連線。」語畢,她取下肩上背包,拿出一個十公分長、五公分寬的鈦金屬盒。
嗶嗶嗶嗶,輸入密碼的聲音在靜悄悄的此時顯得特別清晰。
「你要做什麼?」男人驚恐地強撐起身體一步步後退。
在這一行做久了,什麼人可以打商量,什麼事還有轉圜余地,無須他人告知,他們自己的本能就能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