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
啪喳!
她放松手指,而黑眸也在此時睜開,幽幽地對著她,她看到他眼里閃過的笑意。
南昕樂別開眼。「魚上鉤了。」
「我知道。」曲瑯淨伸個懶腰,「不過你的‘魚’似乎跑了。」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失望嗎?」
這男人……
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眼里,南昕樂覺得自己像個跳梁小丑,完全逃不過他的掌握。
這種感覺奇差無比!
見她冷著臉,曲瑯淨勾著笑意,拿起釣竿,而魚餌早被吃掉,魚也跑掉了。
「哎呀呀,我的魚也跑了,真是同病相憐呢!」拿高手上的釣竿,他晃晃空無一物的釣線,絲毫不掩飾揶揄的眸光。
無聊!
不想回應他的話,南昕樂轉身,眼角卻看到他從懷里掏出東西,然後舉手靠近她的後腦。
她迅速回身,伸手反擊。
「哎,別緊張。」早料到她的反應,曲瑯淨往旁邊一閃,右手往她發際一別。
「做什麼?」感覺他在她頭發別了東西,她皺眉要拿下。
「別動。」他抓住她的手,「喏,你看。」他示意她低頭看向清澈的溪水。
南昕樂看向水面,烏眸立即怔愣。
她的發際別了一只木制發梳,手工很精細,而木梳上的雕紋是一朵朝陽花。
「你的頭發不能綁,就別個發梳吧!」溫潤的聲音很輕很柔。「跟你現在的衣裳很配呢!鵝黃真適合你,就像春日的朝陽。」
似曾相識的話讓她一震。
「我看你沒發梳,就做一個給你,我想只做梳發過于單調,干脆刻上花紋,讓你平時可以別在發上。」
所以他有時會消失,就是在做這個發梳嗎?
「昕兒,喜歡嗎?」她卻遲遲沒回話,僅低著頭看著溪水,曲瑯淨微微揚眉。「昕兒?」
他抬起她的臉。「怎麼……」
剩下的話在看到她眼里的茫然時全部消失,她的神情不再淡漠,而是無所適從的慌亂。
而一面對他,她立即斂去眼里的情緒,那抹露出的無措也被她壓抑下去,「謝謝。」她開口,小臉又恢復平淡。
看著她,曲瑯淨還沉浸在她方才的模樣里,那時,她似乎不是那個冷靜的將軍,而是被她藏在深處的小女孩。
雖然此時她又是那副冷淡的模樣,可看到她別開的視線,曲瑯淨不由得感到好笑。
她從來不會避開他的視線,只有這次,她竟不敢看他。
這個發現讓他感到愉悅,他窺見了她的另一面,不再冷淡,不再漠然,而是生動又慌亂的可愛模樣。
「謝謝不是用嘴說的。」他勾住她的下巴,讓她面對他,「而是用行動表示。」語落,他低頭覆住軟唇。
南昕樂沒閃躲,這唇他也不是第一次踫,烏瞳與他相視,而她,首次閉上了眼。
「為什麼?」輕舌忝過柔軟的唇瓣,她的柔順讓他訝異。
面對他的疑問,她遲疑一會,才緩緩吐出兩字。「謝禮。」
曲瑯淨低聲笑了,舌尖滑進檀口,既然她自己送上門,那他就不客氣了。
靶受到他的氣息,南昕樂還未喘氣,呼吸就被他奪取,他吮住香舌,一口一口啃食屬于她的香甜。
而她在他的掠奪下,呼吸漸漸急促不穩,嘴里盡是他的味道,就連鼻間聞到的也是他身上的淡淡藥香,她像是被他獨有的氣味緊鎖,心緊縮著,有種快被他吞噬的感覺。
許久,他才放開她的唇,他的呼吸因方才的吻而沉重,只見她臉頰泛紅,柔唇更是嬌艷如花瓣。
他撫過嬌艷的女敕唇,溫潤的聲音微微痦啞,卻更動人心弦。
「昕兒,這個謝禮我喜歡。」
他想,某個人似乎在躲他。
說躲,不是不見人影,畢竟兩人同住一屋、共睡一床,朝夕相處,想不踫到面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的眼神在閃躲,就算與他相視也只是匆匆一瞥,然後就移開目光,神情也很冷淡。
這情形似乎是從那個「謝禮」開始的。
他知道南昕樂還是想殺他,答應他的賭局也只是在應付他,其實是想藉機除掉他。
他全看在眼里,只是不說,或者該說,他很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時光,其實她不如表面那樣冷漠。
而且,她吃軟不吃硬。他放軟身段,對她好,她的眉頭會微微皺起,可又立即裝作若無其事,接受他的好,只是眼神會有點不自在,然後會觀察他,看他是否有何目的。
他將她的小動作全看進眼里,覺得這樣的她很是有趣,不像以往認知的她,反而像個初近人群的小動物,很可愛。
她若知道他這麼想她,臉一定會沉下。
曲瑯淨在心里想著,唇角勾著淡淡笑意,不知怎地,愈知道她許多面,他的目光就愈離不開她。
倚在門邊,他看著坐在躺椅上的人,她翻著手上的書卷,對他的注視視而不見。
目光移到她發際,看到發梳別在烏發上,這幾天,除了梳洗,她沒把發梳拿下來過。
她雖然沒說,可她的行為讓他知道她很喜歡這個禮物。
南昕樂早察覺到曲瑯淨的目光,只是故意忽略,指尖翻過書頁,可心神早已被門口的男人擾得凌亂。
只是他不開口,她也當他不存在。
「昕兒。」既然她不理他,那他先理她好了。
南昕樂沒抬頭,翻著書卷的手卻停頓。
「我待會要出門。」
她立即抬眸看他。
「肯看我了?」曲瑯淨揶揄,見她冷了臉,也不再逗她。「治療你傷口的藥材沒了,我要到山上采一些回來。」
「我的傷沒事了。」傷口已開始結痂,根本不需再換藥了。
「會留下疤痕。」這對姑娘家可不好。
像是覺得他的話很好笑,南昕樂微微扯唇。「我身上不差這兩道疤。」她也不在乎。
「你不差,我差。」知道她的想法,曲瑯淨淡淡一笑,俊雅的臉龐染滿溫柔。「而且我在乎。」
「你……」她怔愣,為他的話,還有他的神情。因為賭注嗎?所以他對她好?
「我看天有點陰,可能會下雨,若下雨我可能明天才會回來,晚膳我已備好,你餓時再熱一下就好。」兩人三餐都是他料理的,眼前這個將軍根本不懂炊事。
「那我出……」
第4章(2)
「等等。」她放下書,站起身。「我跟你去。」
「嗯?」他訝異挑眉,沒料到她會這麼說。她不是在躲他嗎?他以為她希望他離她遠一點。
「既然藥是為我采的,我就不可能在屋里等。」她不會欠他任何人情,雖然她覺得他的舉動根本就沒必要,多個兩道傷疤對她根本沒影響,可他說他在乎……
南昕樂微微斂眸,心頭因這話而震蕩。
看著她倔強傲然的眉眼,知道她是不想欠他,曲瑯淨不禁笑了,該說她脾氣硬、不好討好嗎?
可他卻覺得她這樣像小孩子倔強的地方也很可愛。
「好吧,那就走吧!」既然她想跟,那他也樂得有人陪。
南昕樂安靜地跟在他身後,山路不算平,有點崎嶇,而且愈往上愈陡,而且也愈偏僻。
這種路對她而言不算什麼,可看他文文弱弱的,卻也走得平穩,而且氣息一點也不凌亂。
他仍然一襲素色白衫,明明走的是陡峭的山路,可他的姿態仍是安然優雅,宛如行走在山水蜿蜒的水墨畫里。
這個男人讓人難以捉模,如溫玉般柔潤,可稍不注意,卻可能敗在那爾雅的淺笑下。
若不是他,兩軍不會僵持這麼久,耶律魁那個蠢蛋竟會有這種二哥?!他們長得一點都不像,而且姓也不一樣。
最讓她感到奇怪的是他竟然獨居在山林,她原以為這里只是他臨時的住處,可幾天下來,她卻發現不是,他似乎是長居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