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她已經穿幫了,邵風是何許人也,豈會看不透她那點心思,趁她俏顏飛紅之際,他還明知故問。
「日頭很曬嗎?要不你臉怎麼紅成這樣?」這回換他想笑了,但他忍住,性感的薄唇勾勒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董樂兒惱羞成怒,失控吼道︰「要你管,快走啦!」
這個惡魔投胎的,八成是上輩子欠他的,這輩子才會生來被他折磨,活月兌月兌就是一樁孽緣嘛。
不再言語了,邵風收起玩性,正色面對即將開始的論劍大會,而董樂兒則是被擁擠的人潮擠到後面,距離邵風愈來愈遠、愈來愈遠。
江湖三大公平風雲際會,頓時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人人都想佔個好位子觀禮,腳力不好的,只有自認倒楣羅。
這些人哪,真是要不得,明明是她先到的,竟還硬生生將她擠到後面,而且過分的事還不止如此,一名老婦被人撞倒在地,周遭的人竟然不聞不問,好像跌在他們面前的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螞蟻。偏她這個人同情心又多得跟什麼似的,遇到這種事情,董樂兒自然是當仁不讓,跳出來見義勇為。
「老婆婆,你沒事吧?」她伸手欲將老婦扶起,卻在肢體觸踫瞬間,她忽覺背脊一涼,忍不住打個哆嗦。
「我沒事,姑娘,謝謝你,你真好心。」听起來是年邁而滄桑的聲音,可臉上卻隱隱浮出詭譎難測的笑容。
「哪里的話,助人為快樂之本嘛。」董樂兒絲毫未覺,早被滿腔的正義凜然沖昏頭。
那你就注定活該倒楣要成為我的祭品!
世上有一種人專門恩將仇報,眼前該名老婦就是這種人。
懊名老婦藉口身體不適先行離去,正好論劍大會也開始了,董樂兒急巴巴地向前鑽,卻發現袖子被人拉住,她斜眼睨了那名扯住她袖子的小不點,她身上背著書架,不知道是哪家書院走失的學童?如果是要問路的話,那很抱歉,她愛莫能助,因為她自己也是個標準的路痴。
只是董樂兒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她意欲為何,小泵娘便已經先道︰「姊姊,我尹大哥想見你。」素淨的臉蛋上就屬那對月牙般的笑眸最引人注目了。
「誰?在哪里?」董樂兒納悶地環顧四周。
「喏,他在那邊啊,穿白衣服的那個。尹大哥!人家在這里啦。」黃衫小泵娘邊說邊對著那身穿白衣的男子招手,深怕對方看不到她們似的,不停的在原地跳上跳下。
「可是……」可是邵風交代不可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啊。董樂兒猶豫了下。
「可是什麼?姊姊怕我和尹大哥是壞人,不敢過去是嗎?」小泵娘笑咪咪的問,純真無邪的笑臉讓人戒心全無。
一句話,正中她死穴,董樂兒最禁不超人家激了。她仰頭一笑,眉兒向上一挑,拍著胸脯豪爽地說︰「笑話,怕你這小不點不成?過去就過去,走吧!」她邊走邊想,反正邵風現在無暇分心,應該不會注意到她啦。
但她這麼想就大錯特錯了,邵風雖然分身乏術,卻一直有在留意她的一舉一動,連她被哪些人推了、擠了,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尹大哥,我把人帶來了,你快動手啊。」黃衫小泵娘笑嘻嘻地催促著。
動手?董樂兒一听到這個敏感的詞匯,立刻提高警覺。但她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對方迅雷不及掩耳地快速封住她身上穴道,前後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喂!你——」話說不出來了,董樂兒感到一陣氣血翻涌,胸口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似的,她突然好想吐喔,可嘔不出來啊!唔,好難過喔,一股腥味直沖她口鼻……
白衣男子見狀,以劍指按住董樂兒的月復部,借指月復的力量幫助她加速嘔出胸口毒物,並且沖破穴道。
終於,董樂兒嘔出了一攤紫黑色的穢物,定眼一瞧,居然還會動耶。
天哪,她到底是吃了什麼東西進去?
「啊,吐出來了!」黃衫小泵娘興奮地叫道。
董樂兒臉色蒼白地望著地上蠕動的毒物,不敢置信這些囁心的毒蟲竟然是從自己口中吐出來。天呀,她光是看著這些東西就能再吐上好幾回了。
她強自壓下再度作嘔的沖動,有氣無力的問︰「怎麼回事?」她心有余悸,卻忘了言謝。
「剛才有人在姑娘身上下蠱。」白衣男子輕描淡寫的解釋,冷淡的甚至不願意抬起眼,八成連自己救的人長得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男子膚白,氣質略顯文弱,若非方才見他以劍指替自己逼出蠱蟲,董樂兒真看不出他懂武。這人和邵風一樣都是深藏不露的練家子,單單從外表上看實在很難判定他會不會武功。
「蠱?」董樂兒納悶不已。
「方才與姑娘接觸的那名老婦便是罪魁禍首。」說到這里,那雙丹鳳眸子終於抬起來看了她一眼。
「你、你怎麼知道?」她感到不可思議。
黃衫小泵娘指著自己,「是我啊,因為我眼尖看到的喔。姊姊,是我拜托尹大哥救你的。」她才是頭號大功臣啦,要謝得謝她喔。
言下之意,好像如果她不拜托他,這個姓尹的男人極有可能見死不救。
「姑娘,出門在外,凡事小心為上,像今天這種場合,又豈會有老弱婦孺立足之地?」能站在這里的絕大部分都是武功卓絕的練家子,像她這種不識江湖險惡的初生之犢,遲早要吃大虧的,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
「那她不是嗎?」董樂兒不假思索地指著那名黃衫小不點,白衣男子卻揚唇一笑。
「她例外。」有他在,誰敢動他心愛妻子一根寒毛?不要命的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是啊,尹大哥會保護我。姊姊,你沒有人保護,這樣子很吃虧耶。」黃衫小泵娘笑嘻嘻的說,笑眸彎成一道漂亮的弧狀。
「我武功高強,根本用不著人家保護。」她的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當真武功高強的話,就不會著了人家的道,承認吧,董樂兒,你的拳腳功夫實在是不怎麼樣,危機意識也低得離譜,唯一值得信賴的只有輕功。她的輕功絕好,看家本領「探囊手」好得嚇嚇叫,但畢竟都是一些旁門左道,難登大雅之堂,真要遇險也無法自保。
唉,董樂兒懊喪地嘆氣。
「可是還是被人家暗算了啊。」小泵娘認真提出質疑,絕對不是故意找碴,絕對不是。
厚,可惡,專挑她痛處說,她懷疑這個小不點跟邵風是一掛的。
董樂兒紅著臉叫道︰「剛剛那是不小心的,下次不會了啦!」就是死鴨子嘴硬,打死也不肯承認就對了啦。
「姑娘,請留意雲門的人。」不會有下一次了,東窗事發,下回再下手肯定是直接取其命,絕對不會讓她有活命的機會。
原來那名老婦是雲門中人啊,董樂兒恍然大悟。听說雲門一派擅長施蠱害人,但她從沒有招惹過他們啊,難道好端端的也會招來橫禍不成?這橫禍未免也來得太沒道理了。
「我跟雲門無怨無仇,他們干嘛要害我?」在她的想法是殺人總該要有個理由,無緣無故的,難道純粹只為殺戮而殺戮?這未免太無法無天了,她實在無法理解這些殺人的動機。
「那就要看姑娘是跟誰一起來了。」白衣男子淡道。
「邵風?」董樂兒總算明白了,原來是被邵風給帶衰的啊,嗚嗚,她真命苦。
「姑娘身為皇甫公子的貼身侍婢,自然有不肖人士會將目標放在姑娘身上,姑娘不知嗎?」這種牽連無辜的做法對天天都上演著快意思仇的江湖而言,是司空見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