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約?」杜春徹挑眉,以為自己听錯了。
「我要白紙黑豐簽章蓋印,立據為憑。」
顯然她是被他「上床才能換茶葉」那一招騙到怕了,是嗎?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他很無恥地問。
「你、你心里明白。」
真奇怪!明明她理直氣壯得很,但一看見他的臉,原本的氣勢就很沒志氣的縮了回去。
難道是因為在床上被他欺負,所以就算這時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門邊,散發出的追人氣勢便能令她忐忑?
「隨便你,你想立據就立據吧!」
他沒有損失,因為,就算立了據,她還是會因為達不到目標而拿不到她想要的東西。
杜春徹暗暗思忖著,突然覺得,這個完全掌握在他手中的女人實在傻氣得可愛啊!
吉川羽子沒想到,采茉莉花竟然比她想像中困難一百倍。
她在杜春徹的指導下,和采茉莉花的婦人們一樣戴著斗笠,手中拿著用來裝花苞的塑膠網袋,走進花田里。
杜春徹說,采收後的茉莉花要放入通風的塑膠網袋中,花朵才能維持生命力,不會被悶死。
這說法很有趣,因為不會說話的茉莉花苞確實是有生命、有感覺的,讓她的動作更加小心翼翼。
只是,當她興高采烈,正想將白色的小花摘下,放進塑膠網袋里時,杜春徹卻開口制止。
「不對!」
被他突然吆喝,吉川羽子猛地頓下手中的動作,不解地望著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摘茉莉花前,得仔細挑選含苞待放的花,已經綻放的茉莉花不能拿來薰制茶葉。」
杜春徹修長的指溫柔住茉莉花枝,細心的指出讓她可以摘采的花苞,並嬌她如何摘采。
定定看著他有著健康膚色的指溫柔的摘起一朵白色的花苞,那強烈的顏色對比讓吉川羽子的臉不由得發燙。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竟然會因為他的手指頭,便想起他曾在她身上做的事。
他靠得好近,近得讓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男性氣息。
心頭小鹿亂撞,她根本沒辦法專心听他說了些什麼,所能感受的除了他的存在,還是只有他的存在。
因為思緒專注于茉莉花上,杜春徹完全沒有發現她的異樣,持續滔滔不絕地說著。
「通常中午摘的榮莉花花苞,會在晚上八點左右開花;下午三點摘的茉莉花花苞,會于晚上七點左右開花;下午五點摘的茉莉花花苞,則會在六點左右開花。基本上,愈晚采收的花朵會較快綻放……」
話說到一個段落,他不經意的發現,她的臉紅得有些詭異。
「很熱嗎?」他納悶地問。
今天並沒有太陽,涼風徐徐吹來,怎麼會讓她熱得臉頰發紅?
吉川羽子眨了眨眼,一臉心虛的搖了搖頭,身子悄悄的往後退了一步,企圖拉開兩人過分貼近的距離。
「你的臉很紅,身體不舒服嗎?」他皺眉問。
「有嗎?我有臉紅嗎?」
被他這麼一說,她下意識抬起手捂住燙紅的臉,一臉尷尬地硬是這麼說,死不承認。
明明就是臉紅了。
杜春徹挑眉質疑她異常的反應,卻猜不透她究竟為何臉紅。
他剛剛有做出了什麼讓她誤會的舉動嗎?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這個時候還是工作要緊,他無法將太多心思放在她身上。
「那我剛剛說的你听懂了嗎?」
「懂、懂。」吉川羽子點頭如搗蒜,以遠離他為首要目標。
任她退到離他最遠的花田,杜春徹此刻的心思全放在他的茉莉花上,腦中運轉的是摘采完茉莉花苞後的後續工作。
吉川羽子站在茉莉花田的另一端,遠遠的看著他繼續忙碌于工作的模樣,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怎麼也移不開。
雖然他開口請求她幫忙,但他似乎不是很在意她動作是不是不夠快,並未催促她。
他沉默而迅速的摘采著茉莉花苞,而那專注的俊臉,透著她從不曾領略的溫柔。
此時,他臉上的溫柔與對待老人家時的溫柔不同,是一種打從心底散發出的柔軟,讓吉川羽子的心不由自主也跟著柔軟了起來。
她感覺得出來,杜春徹是傾盡全力愛著他的茉莉花田。
而她的心為此深深撼動。
第6章(1)
因為感受到杜春徹對萊莉花田的愛,不自覺的,吉川羽子也謹慎對待起眼前的花苞,並認真的、仔細的做到善待它的承諾。
在兩人專注的摘采下,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
見天色漸暗,杜春徹無奈地輕嘆了口氣。
「唉!還是來不及了。」
雖然早已作好心理準備,但他還是難掩失落。
不過,往樂觀的方面想,僅剩百分之五的花苞未摘下,其實已經比他預估的損失少了許多。
不似杜春徹立刻放棄,吉川羽子急聲嚷嚷。「天還沒完全暗下來,再給我一點點時間!」
在杜春徹的指導下,她察覺到茉莉花苞在不同時間產生的變化。
隨著時間流逝,愈晚花苞便有漸漸綻放的跡象。
她想起杜春徹說,一旦花苞完全綻放,便失去薰茶的功能,是下意識的,她已經開始熟練的摘采動作失去原有的速度,急促了起來。
「就算你硬把那些花全部摘完,也不能用。」
他可以體會她想完成任務拿到蜜味晨光的心情,但不容改變的事實擺在眼前,就算她不願意接受也沒辦法。
「我知道;我可以……」
想到好不容易到手的機會就這麼消失,她心里有說不出的不甘。
「就算你可以,老天也不準了。」
所有的萊莉花都是他的心血、寶貝,放任著讓雨打落成為護化泥,他雖有說不出的心疼,還是必須接受。
「什麼?」沒听懂他的話,吉川羽子不解地望著他問。
杜春徹還來不及回答,天空已開始落不如牛毛般的雨絲。
當她看著無情的雨一絲絲打落在綠色的葉片上時,她的心在瞬間涼了。
完了!
這一次真的是徹底完了。
他們不但沒有在預定的時間里摘完那些僅剩的茉莉花苞,老天爺還從中作梗,雨一落下,就什麼都不用說了。
遠遠的看著她垂下肩難掩失落的模樣,杜春徹開口喚道︰「下雨了,我們先把摘下的茉莉花苞送回去。」
不敢相信老天爺居然會這麼捉弄她,吉川羽子僵在原地,久久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見她愣愣定在原地,清秀的小臉上難掩失落,杜春徹心里那份刻意壓抑的心情又悄悄浮現。
他為她心憐,就像心疼他心愛的茉莉花將被大雨打落那般。
意識到這一點,杜春徹暗暗嘆了口氣,心里有有種大大不妙的感覺。
是因為有了糾纏的關系嗎?
對她,他似乎愈來愈難漠視、冷淡以待。
很多時候,他想對她使壞的打算,常常被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淹沒。
這樣很不好,但他卻愈來愈沒辦法克制。
在心里大嘆了幾口氣,杜春徹以警告的口吻揚聲喊道︰「吉川羽子!你如果淋……」
不理會他的警告,她回過神,蕩漾著水氣的大眼直直凝視著他,蠕動了下嘴唇。
「杜春徹……」
「有何指教?」
他望著她,不知她為什麼突然喊他的名字。
「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失策,大大失策!她應該在合約上注明,就算沒有完任務,也該獲得一定比例的報酬。
「什麼意思?」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小包蜜味晨光,答謝我今天一整天的辛勞?」
小小一包總比什麼都拿不到來得好。
聞言,杜春徹不禁莞爾。
和一般覬覦他的那些女人很不一樣,這個小女人的腦袋瓜子里想的全是蜜味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