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她不是杭采月本人,而是本名陳小貞的穿越人士,還是特戰部隊出身的小隊長,穿越前受的是軍事教育,前前後後出過十幾次國際性任務,救出不少人質和國家級高官。
記得她剛來的那一年,二兒子管元善剛滿周歲不久,她的渣男丈夫是個愛喝花酒,把姨娘當寶,正妻當草的混蛋,杭采月便是死在他護妾的拳頭下,但對外只是宣稱病重不起。
說句老實話,長子元晉雖是從她這具軀體的肚皮出生,可她真的沒什麼感情,母子情深更是個屁,她能耐著性子把他帶大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她最多把軍事上的技藝教給他,訓練出另一個鐵血鋼骨的軍人。
她想過休夫跟和離,不過渣男丈夫居然是深受皇上重用的高盛侯,她有二品誥命在身,這兩條路是行不通。
最後她想通了,我不變,他變,她用軍事管理法狠狠地教訓丈夫了一頓,將他從渣男扳正,徹底的教幾年後,終于渣男變成愛妻一族,對她十分忠心且寵愛,唯命是從。
至于管老太婆說她善妒,這點她絕不承認,不然她生了老二元善後,怎麼又冒出個小三歲的庶弟元書?雖然元書的娘並不受寵,生了他之後才抬為姨娘,目前在熬日子。
以她現代人的觀念實在很難接受三妻四妾,可是她穿來的時候已是人婦了,在她高壓的手段下,其他小妾也算是安分,她也不好斷人後路,偶爾還是會讓丈夫去盡盡人夫的義務,不然他太粘她了,常粘得她喘不過氣來,要放他假他還不樂意呢,常要她又踢又踹才肯黑著一只熊貓眼含淚去慰安。
「羅姨娘快三十了,連個孩子也沒有,朱姨娘只生了一個女兒便沒了下文,江姨娘出身不好,上不了台面,但好歹她也生了元書,我身邊的木蘭、木槿也不小,該配人了,你那房子嗣少,嫡子、庶子一共才三個……」
又想往她這房塞人,死老太婆煩不煩呀!沒別的事好忙嗎?成天像妓院里的老鴇拉人配種,她真是沒法想象,怎麼有人這麼熱衷當皮條客,還是個有品級的貴夫人,這麼有空干脆去打打馬吊,免得老年失智,或是去廟里捐香油錢消業障不是很好嗎?干麼非要鬧得兒子夫妻不睦。
兒孫自有兒孫福,管太多會遭人恨。
陳小貞……不,是杭氏很想頂一句——婆婆,你要不要燒幾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頂級美女給地底的公公,你沒法妻隨夫死撈個流傳百年的貞節之名,就讓她們代替你隨侍左右,等你兩腳一伸後就有姊妹和你三缺一了。
「老大媳婦,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別又是睜著眼發呆,我老太婆也沒幾年好活了,就巴望著多抱幾個孫子,看我們高盛侯府枝葉繁盛,兒孫滿堂。」她要的很多嗎?不就是老來寂寞想有個伴,抱養個白胖孫子承歡膝下。
「娘呀,你還抱得動嗎?別折了你的老腰,人家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媳婦看你起碼還能活到一百歲,你安心地用你的老牙啃玉米吧!」
「你……你不孝,敢忤逆長輩,我要叫老大休了你!盎春侯的孫女剛滿二十,我讓老大聘她為正妻,三年抱兩,你……你等著哭吧!」她就不信有男人不愛俏姊兒,娶他十個、八個年輕貌美的小泵娘,還不樂不思蜀。
「好啊,侯爺夫人這位子我也坐膩了,娘想換個人來坐我舉雙手同意,不過您老最好先問過侯爺,也就是你兒子,看他要不要換妻。」她無所謂,還能再嫁。
妻子妻子,娶了妻就成子了,老太婆活了一輩子還不懂「妻子」的正解,否則怎會有娶了老婆忘了娘的說法。
杭氏攏攏欲墜不墜的發髻,風情萬種地一勾眼眸,四十出頭的她完全看不出歲月的痕跡,臉上一條皺紋也沒有,肌膚光滑的有如煮熟的雞蛋,一掐一壓還會彈手,外表看來頂多二十四、五歲,正是女人最美麗嫵媚的年華。
「你以為我兒子會事事听你的嗎?我呸!他還沒那麼不中用,老娘說的話他不敢不听。」管老夫人聲音大但氣不足,早在二十幾年前兒子就不听她的話了,尤其要是和他媳婦有關,他一個不痛快還會翻桌。
老太太那口唾沫雖然沒吐到媳婦身上,只在她腳邊,可是那濺起的痰沬好死不死落在她最喜歡的一雙繡花鞋上,當下臉色微變,勾得丈夫神魂顛倒的狹長鳳眸閃過一抹銳利。
「既然娘看媳婦不順眼,那媳婦就離你遠一點,管呆子回府就讓他別尋我了,當個听話的乖孩子,我等他的休書送來。」你就等著你兒子的怒氣吧!看你承不承受得起。
一說完,美艷無雙的杭氏起身欲走。
「你要去哪里?」見媳婦說走就走,亂了套的管老夫人頓時心慌地一喊,底下鋪著軟緞的椅子也坐不住了。
「去看看我那下江南查弊案的巡撫兒子,做娘的心疼兒子在外無人照料,決定去為他打理居所可免後顧之憂。」你就鬧騰吧婆婆,少了陪你較勁的對手,看你還鬧得起來嗎?
擁有現代人思想和學識的杭氏根本沒把管老夫人這種小蝦米放在眼里,她也不過閑來無事過兩招而已,而且還不用動腦,關在後院的日子太枯燥了,沒一點新鮮感。
早想飛出侯府的杭氏是說做就做的行動派,她完全不理會身後氣急敗壞的叫罵聲,展現二品夫人的從容氣勢,帶著兩名貼身丫頭和一輛馬車,輕車簡從的離京。
「夫人,您和老夫人嘔氣,我們什麼行李也來不及準備,您的首飾和衣服一樣也沒帶……」白桐一臉憂愁。這可如何是好,兩手空空的,這說風就是雨的夫人簡直是難倒她們這些丫鬟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銀子帶了嗎?」
較活潑的丫頭白芷笑嘻嘻的搖頭。「夫人,銀子沒帶,但奴婢把你放銀票的紫檀木嵌玉匣子給抱來了。」
「好,機伶,那里頭少說十來萬,咱們有銀子在手還有什麼買不到,白桐,你穩重歸穩重,還得多學學白芷的隨機應變,瞧她多鬼呀,還記得抱銀子來。」這一路上的吃喝、住宿不用愁了。
「夫人,財不露白。」白桐很無奈的苦笑。
遇到脾氣怪,視禮教于無物的夫人,再加上凡事過于樂觀,瞻前不顧後的白芷,她這個夫人口中沉穩有度的大丫頭可要辛苦了,她們是上天給她最大的考驗。
「喲,多虧你提醒,待會一人拿幾張銀票往身上藏,縫在里衣,藏在腰帶,鞋底也塞幾張以防萬一。」這叫分散風險,遇到打劫的還能留下一些保命錢,劫財劫色例外。
一輛隨處可見的青帷馬車駛出高聳的城門,與練完兵回城的高盛侯爺管濟世擦身而過,普普通通的馬車並未懸掛任何可辨識的府邸標志,管濟世朝急駛而去的馬車看了一眼,但急著見愛妻的他並未多加思索,馬鞭一揚抽回馬身,踏雪無痕的赤兔神駒揚蹄一嘶,飛奔回府,只為了他嗔笑皆動人的侯爺夫人。
此時的他還不曉得妻子被老娘氣走了,漸行漸遠的馬車隱沒在飛揚的塵囂中,不見縱影。
數日後。
「姊,年夜飯那天你真的哭了嗎?」古靈精怪的裘希蘭最喜歡問些大人回答不上的問題,水汪汪大眼一眨一眨的。
面上一臊的裘希梅假意羞惱地往妹妹眉心一戳。「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雖然姊姊是女子而非君子,可是被人逼到退無可退時,適時的示弱反而得以保全,這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