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魄,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沒有啊。」
「是嗎?可是你的眼神好像是在說不相信我真的會等你,我不喜歡被懷疑,我向來是言而有信,說到做到。」
「你多心了,我沒有不信你。」他確實沒有不信她,只是萬一日子遙遙無期,她又能等上多久?與其勸她別等或是要求她非等不可,他寧願選擇什麼都不說。
順其自然吧,總有一日,也許她想起來還會覺得此刻的約定分外可笑。
太久遠的事情說得太多、太早,最後亦是一場空。
即使月魄嘴上不說,春萼也感覺得到他對約定並不相信,既然他不信,她也不會再多說,反正她的意志堅強,說等就會等下去,她會做給他看,讓他明白她春萼說話算話。
她可是最守信用的花仙呢!
「你還想吃什麼?」
「我想吃……」嗯……春萼突然想這一天下來她似乎都在吃,撫了撫肚子,真怕回到天界被蓮王大人嫌棄。「我不餓不想吃了……」她話還沒說完,月魄便突然捉住她的手,害她緊張了一下。
有妖氣靠近,雖然忽隱忽現,卻緩緩朝著他們的方向而來,顯然是有目的,那麼應該是為了他,若帶著春萼說不定會讓她身陷險境。月魄隨即領著春萼到一處偏遠之地,以自己手指上的血在地上勾勒一個圈,讓她站在里頭。
「春萼,沒有我的允許,千萬不可跨出來,听懂了嗎?」
月魄的表情嚴肅,春萼沒有追問太多,僅點頭示意。于是,月魄轉眼便消逝在春萼眼前;妖氣驟然出現在東方,他立刻追上,左手指尖埋在拳頭里,準備要殺掉另有企圖的妖。
如今的日子是他最想要的,無論是誰都不許來破壞。
左手的血腥正熾︱︱誰來定殺無赦。
追至百里之後,妖輩現形,與尋常人無異的五官之下卻感覺得到陰冷的妖氣。
「看來你也不簡單,難怪可以跟著天界花仙,不過遇上我,也是必死無疑!」雖然不知對方的身分為何,身上毫無氣息,不過肯定也不會是自己的對手,他一點也不怕。「你就乖乖讓我吃了你吧!回頭再去品嘗那個甜美的花……」
他話還沒說完,只見一把紅色透明的劍已經貫穿他的身體,他低頭,再抬頭,眼前男子已不復適才正常的神情,而是變得格外冷冽,而他也嗅得到一股濃烈的殺氣……
左手貫穿出紅色透明的劍——
身為妖類,不可能不清楚這把劍是誰所專有。
可是,怎麼可能?!
眼前的他根本沒有一絲魔氣,怎可能會是那個亂了三界百年之久的……
第3章(2)
劍,拔出。
伴隨一聲慘叫,妖物再也沒有思考的時間,只能瞪大不敢置信的眼楮,身體瞬間隨著劍身散發的紅色熒光燒成灰燼,一點都不剩。
劍入了左手掌的鞘,殺氣也慢慢收回。
妖物死之前才識得他的身分,肯定不是為了他而來,難道是為了春萼?!
不敢再多做停留,月魄隨即趕回。
始終留在原地的春萼看見月魄回來,忐忑的心終于安下。
「月魄,沒事吧?」
「沒事,只是一點小麻煩而已,來,我們走吧……」月魄朝她伸出手。
春萼走上前回握住他,可接觸的那一瞬間,她突然感受一股怪異的感覺,想掙月兌卻已來不及。
「放開我!」縱使外貌一模一樣,她也清楚眼前的並非真正的月魄。
一路跟蹤那麼久,終于抓住了這名小小的花仙,妖物怎可能放過她。「呵呵,我對我的能力向來有信心,小花仙,你是怎麼看穿我的喬裝?」
妖物現出原形,即使有俊美的外表也難以遮掩他身上的妖氣以及血腥。
「你身上的妖氣太難聞了,快放開我!」糟了,月魄明明交代她不許跨出腳下的圈圈,眼下她已經踩了出來,這下真要被吃掉了嗎?
「好不容易抓到你,怎可能會放手,現在就等我兄弟回來一同分食你了,小花仙。」妖物咯咯笑著,彷佛已經品嘗到花仙的甜美滋味,然而就在他得意沒多久,他的笑聲便再也發不出來,他低下頭,只看見一把艷紅透明的劍無聲無息貫穿他的身軀。
赤紅色的透明劍身滿是殺氣——這、這怎麼可能?
妖物的手再也握不住春萼,月魄拔出了劍,將春萼護在身後。
看見是月魄趕回,妖物瞠目,那人身上完全沒有一絲魔氣,怎麼可能?!
「你、你是魔界的……」妖物退後幾步,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他的下場就跟他同伴一模一樣,灰飛湮滅。
春萼也被妖物的血濺了一身,整個人傻住。
罷才,他看見月魄無聲出現在妖物身後,還沒來得及出聲就看見他紫色的眸子泛著淡淡的紅光,下一瞬,他左手的劍穿透了妖物的身軀,不過一眨眼工夫,妖物已經不構成威脅,然而,她的內心卻產生一股懼怕。
這是她第二次看見月魄在眼前動了殺念,不過這次他的眸光更顯無盡殺意,紅色的光芒震懾了她,令她連呼吸也不敢太用力。
一瞬,真的僅僅一瞬而已,快得她連制止的機會都沒有。
「春……」解決了眼前的危險,月魄轉身,發現春萼不知何時已經退離幾步,剎時他內心有些疼楚,明知不該讓她看見自己殘忍的一面,可適才的情況根本容不得他有一絲猶豫,他只是想保護她。
伸出的左手立刻縮回來,他的心也受傷了。
春萼看見他的眼神,滿心不舍,就在她想開口解釋之前,沾了她一身的妖血,濃重的妖氣襲來剎時讓她不支倒地。
月魄及時以右手抱住她,左手的刺痛讓他幾乎不能忍耐。
月魄,我會達成你的心願,但你也得遵守約定,萬不可再讓左手染血,要不你將承受極大的痛楚。
這痛果然讓他恨不得一刀斬斷左臂,可他一點都不後悔,只要為了春萼,他絕不後悔做任何事。
因為,她是他僅有的一切。
鼻間似乎還嗅得到濃濃的血腥。
血——是誰的血染紅了她全身?!
春萼從惡夢中驚醒過來,她翻坐起身,胸口仍在喘息,只因她剛才做了一個可怕的惡夢,她夢見自己滿身是血,而染了她一身血的竟是——月魄?!
她神色凝重,垂著眼,直到听見聲音,才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是在一間房里,走進來的是一位師父。
「施主,覺得還好嗎?」
「請問我怎麼會在此地?」
「是你的朋友送你過來的,他將你托付給本寺照顧,明早便會來接你,請施主安心休息。」
「那他人呢?」她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是月魄幫她的嗎?
昏厥前,她好似看見他受傷的眸子,是因為自己傷了他吧?因為她一時害怕所以拒絕他的靠近。
「他已經離去了,這里是佛門之地,他畢竟不能久留,他能護著你來到寺廟門前已經是他最大極限,加上他身上又有傷……」
「他受傷了?!」
「是的,傷得不輕。」
春萼聞言心焦不已,立刻下床準備去尋人。
「施主,夜已深,還請別出去,外頭的險惡不是你所能應付的,若你有個閃失,老衲不好交代。」
「可是我不能不管他,我好像也傷了他……」不成,她必須盡快跟月魄解釋不可,要不然她壓根不能好好歇息。
「施主!」師父喊住她。「听老衲的勸,你跟他不可能在一起,離開對你們彼此都好,你們的路從一開始就不同,勉強走近只會帶來不好的結果,切記、切記。」
春萼想追問又心念月魄的傷勢,臉上滿是焦急,師父見她心不在此,只得嘆口氣,解下自己的佛珠贈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