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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手萬歲 第15頁

作者︰喜樂

「喂?嗯!是我,小瑀。你剛剛離開醫院嗎?」陳若瑀拋開在電梯里庸人自擾的問題,毫不掩飾自己接到利冬陽電話的喜悅,感覺上他們好像還在半山腰上的小木屋,用無線電對講機在聊天似的。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他們之間……沒有距離。

地平線上緩緩綻放耀眼金光,照亮了群山萬豁,在某一個半山腰上,有一輛紳士藍的小折在綠油油的草坪上頭繞了一圈又一圈。

實在是騎著小折的單車騎士身材太過高大魁梧,讓這一幕看起來頗讓人發噱。

利冬陽天還沒亮就起床了。

他先是散步到曾經和陳若瑀一起看日出的那個斜坡上,發呆了好一會兒之後,又來到小木屋前,看見她曾經拿來代步的小折,便很沖動的坐了上去,一腳踩下了腳踏步。

而他的思緒跟著輪胎一起轉動……停不下來!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他忙著解決一個又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幾乎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好好的沉澱一下自己。

從他發現小霓離家出走的那一天,也就是陳若瑀踏入他生命中的那一天開始,原本熟悉的世界悄悄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不再需要時時刻刻緊盯著小霓的生活作息,不用繃緊神經隨時準備送小霓去醫院急救,不用戰戰兢兢的以為小霓隨時都會病情惡化……

他突然有太多時間可以做他自己!

有太多時間可以投入在自己原本想做的事情!

有太多時間去思考過去幾年的生活模式,還有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性。

上次去復檢時,醫生明明就已經宣布小霓的病情相當穩定,只要保持下去,身體自然會越來越健康,復發的機率相對也越來越小。

為什麼他和弟弟們都不願意正視小霓可以過正常人生活的事實?

直到同樣為紅斑狼瘡所苦的陳若瑀出現,展現出另一種堅強獨立的生命姿態,他才在震撼之余,深切反省自己的心態。

在他們以愛之名把小霓的蝴蝶羽翼藏起來時,是不是也把自己囚禁在杞人憂天的矛盾中?

那抹艷紅的蝴蝶疹,粉碎了他乍見陳若瑀時的輕蔑與敵意。

接下來的日子里,她不曾主動提起自己脆弱的健康,甚至不懂得在飽受病痛折磨時坦露自己的虛弱,博取同情,即使她坦言自己很羨慕小霓有人無微不至的呵護照顧,卻仍是選擇不向他示弱。

陳若瑀如此驕傲又自愛的態度讓他覺得耳目一新,若不是小霓把她跟陳若瑀的認識過程全盤托出,他會以為陳若瑀只是癥狀輕微的患者。

「才不是咧!我經歷過的,小瑀也都經歷過,我比較幸運的是,當醫院發出病危通知時,有你們這些哥哥可以簽收,她的身邊卻沒有任何親人。」

就因為孤立無援,所以才有那抹看盡世態炎涼的眼神?

而他的獨立堅強,竟是他心煩意亂的主要原因?

他習慣被需要!

偏偏陳若瑀對他一無所求,就算他忙得沒空主動跟她通電話,她也不曾抱怨過什麼。

他習慣當那個天塌下來挺身而出的人!

偏偏陳若瑀是個狠角色,就算已經痛到齜牙咧嘴的程度,她八成也會硬著頭皮告訴他她沒事……

他還習慣扮演發號司令的角色,而不是听命行事的那一個。

偏偏陳若瑀向來自己做主,當他因為事務繁忙,抽不出時間去台北找她,希望她能來台東陪他幾天,她卻想也不想的拒絕。

「不行!我正寫得順手,等我交稿以後再說。」

陳若瑀回答得斬釘截鐵,听得出來她心有旁騖,所以利冬陽也不唆,跟她說了再見……

好吧!其實他沒說再見就掛了電話,然後患得患失到現在!

「算你狠!」居然到現在一個禮拜過去了,都還沒跟他聯絡!

利冬陽終于停下了腳踏車,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腦海里卻冒出一個總是撐著洋傘、穿著長袖長褲的縴瘦身影,曾經在他新手做的竹編秋千上露出近乎無邪的笑容……

「可惡!」他想念那副瘦巴巴沒幾兩肉的身子,想念她無論何時何地都怡然自得的從容,想念她明明愛困,卻硬撐著听他說話的逞強。

黃文群曾經警告過他,遠距離的戀愛有太多阻礙,就算通訊科技再如何發達,總是抵不過朝夕相處,剛剛在為這段感情打基礎。

他和陳若瑀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到面,超過一個禮拜沒有說到話,他甚至沒把握他們之間算是一種交往!

若不是在機場的那一個吻逼出她的嬌羞溫馴,他又怎麼敢斷言他們是兩情相悅!

利冬陽站在草坪上看著那棟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小木屋,再轉頭看看自己居住了好幾年的瞭望台,想起不久前剛剛發表獨立宣言的海小霓,想起三合院里逐漸上軌道的課輔志業,想起在世界各地認真做自己的幾個弟弟……

也許,該換他展翅高飛了!

第7章(1)

台北一掃先前梅雨季節到處濕答答的氣候形態,連續幾天都是艷陽高照、萬里無雲的好天氣。

每一家電視台的氣象權威都說是出游踏青的好時機,陳若瑀卻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時睡時醒,利用偶爾神智清明的時候仔細回想,發現上次自己病重到下不了床的程度,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她本能的吞咽口水,因為味覺麻木遲鈍而露出自嘲的笑容。

這一切……就只是為情所苦……

她想,她和利冬陽是走不下去了。

從那通他憤然掛斷的電話開始,她就明白自己姿態擺得太高了,願意妥協的事情太少,能夠為他分勞解憂的成分太稀薄了……

她其實可以答應,其實願意答應,其實早就考慮飛台東一趟,享受小別勝新婚的甜蜜,卻怎麼也過不了心頭梗,盡避一個「好」字在心里說了十萬八千遍了,還是難以啟齒。

她忍不住要想,如果今天是小霓開口要他到台北來,他是不是早就拋下那里的一切,在最短的時間趕過來?

他說他抽不出空來——

黃文群需要他修改申請輔助經費的企劃案。

縣議員候選人需要他本人在當地街頭巷尾一一拜票。

他不久之前遞交給出版社的書寫計劃,還需要附上更詳細的田野資料……

仔細剖析之後,陳若瑀明白了自己永遠不在他的第一順位!

側身躺臥的陳若瑀費力動了動僵硬的手指,使勁按下手機的解鎖鍵,然後心灰意冷的合上眼。

沒有,他沒有打來。

從那天之後到現在,已經幾天了呢?

或許,這樣也好。

他已經有一個妹妹要煩惱,他已經為這個妹妹貢獻了多年的寶貴青春,好不容易小霓的病情穩定好轉,怎能把他拖入另一個牢籠?

小霓飛向自由的時候,他也自由了!

她如果真心喜愛他,是不是應該瀟灑收手?

利冬陽曾經跟他說了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情——

他想重回校園,想再度提筆創作,想改善家鄉孩童的生活條件,想提供他們更好地教育資源,想增加那個仰賴溫泉觀光的小村莊其他的工作機會,讓在外地工作的青壯年一一返巢——

「所以我想成立一個基金會,結合多方面的人才,一起集思廣益,一起身體力行,然後慢慢的達到目標。」

這就是利冬陽的大目標,他曾經開玩笑說要跟她老板做簡報募集資金的秘密計劃。

照顧弱勢,可以說是利冬陽的人格特質。

而這一段倉促展開的感情,是不是也摻雜了同情憐憫的成分?

他對她的呵護,其實只是一種多年來的習慣……他也只是小霓的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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