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保鑫著即傳喚人證前來,所幸楊老夫人就住在玉穗城里,衙役很快就將人帶來。
楊老夫人听完蔡保鑫的問話之後,細細回想了須臾,記起確有此事,但她並未完整听見官成彰父女倆的對話,只將所听到的說了出來。「當時民婦听到那人說,咱們錢都拿了,他既然要你將善善告進官府,你就壯著膽子去做吧。」
這話無疑證明老者所說無誤,官成彰再無從狡辯,只得認了罪。「這件事全是樂平侯強逼草民,草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求大人開恩。」
「你還想狡辯,為了貪財,你枉顧父女之情,不惜誣陷親生女兒,簡直枉為人父,禽獸不如,本府判你六年刑罰,來人,將他押下去!」
闢成彰被拖下去時,一路哭號著求饒,看見一旁的官善善還想撲過去。「善善,你救救爹,爹以後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你,你快求大人別將我關起來……」
左之鎮護著妻子,冷著嗓音道︰「你現在知道怕了?已經遲了。」
兩名衙役沒再耽擱,很快將官成彰給拖走。
蔡保鑫再派人傳喚樂平侯前來。
鮑堂上,蔡保鑫等了好半天,樂平侯左之佑這才姍姍而來。
他一來到公堂上,蔡保鑫也不與他寒暄客套,抬手一拍驚堂木,質問︰「樂平侯,官成彰已承認是你收買他們父女,誣告官善善,你可認罪?」
左之佑神色倨傲。「認又如何,不認又如何?」
他先前為拿回那塊鹽地,已與弟弟撕破臉,正打算不擇手段強行奪回時,卻發現他竟找來喬守儀、秦奉與南元照等人合作,這三人大有來頭,不是他得罪得起,不得不作罷。
但他一直記恨弟弟夫婦倆當初辱罵他的那些話,伺機想要報復,那日在得知官善善與官蘭蘭之事後,他認為大有可為,因此才教唆官蘭蘭狀告官善善,意欲打擊兩人,離間他們夫妻。
此事是由官家出面,理應不會牽扯到他,不想官成彰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不僅沒有辦好事,還泄露了他的身分,他不禁在心里狠狠咒罵官成彰。
見他如此傲慢,蔡保鑫厲聲訓斥,「此案證據確鑿,你身為樂平侯卻枉顧兄弟之情,誣陷弟媳,欲離間兩人夫妻之情,罪無可恕。」他為官素來只問有罪無罪,不問出身高低,因此也絲毫不給左之佑面子。
看到這里,左之鎮與文詠菁心里都十分佩服這位蔡大人,他果然是不懼強權,斷案公正。
左之佑怒咆,「我可是侯爵,依大炎國律令,要判我入罪,可不是你這小小知府就能作得了主的,此案還得移送朝廷,待皇上命三司查問過後才能裁定。」
這時一名身穿降紅色官袍,年約四十歲左右,身量修長,氣度雍容的男子走了進來。「蔡大人不能作主,本官總可以吧,左侯爺。」這人的嗓音透著一股渾厚的威嚴。
「喬大人,您怎麼來了?」蔡保鑫見到他,趕緊下了公堂迎接,此人乃是鎮守通州的巡撫喬守信,玉穗成歸通州所轄,是他的頂頭上司。
巡撫乃是奉天子之命鎮守一方,幾乎可以說是手握實權的諸侯,而樂平侯在名分上雖是侯爵,卻無實權。
見到他,左之佑臉色驟變,眉心攏起。「喬大人,這乃是我左家的家務事,還望喬大人勿插手干涉。」
左之鎮冷冽的出聲指正,「大哥此言差矣,且不提此案所牽涉之人乃是我妻子,就大哥出錢買通他人欲陷人于罪,已是犯了大炎國律令,且大哥欲害之人又是我妻子,不顧手足之情殘害弟媳,這可是罪加一等。」
自從兄長在他病重之時趕他出府,又只分給他微薄的家產,如今更是不顧念在兄弟之情想陷害他的娘子,兩人早已沒有手足之情可言。
左之鎮接著再向喬守信說道︰「喬大人,我手上握有一些我大哥違法亂紀的證據,今欲舉發,還請喬大人作主。」那些全是大哥仗著樂平侯的身分,欺壓良民、迫人為奴妾、強佔人田地等事。
自打大哥欲搶走鹽地後,他便未雨綢繆,開始暗中留意大哥先前所做之事,搜集不少罪證,如今剛好可一並舉發。
聞言,左之佑先是驚怒,接著想起他確實做了不少欺男霸女之事,仗著樂平侯的身分,先前也沒人敢告發他,可如今若真要查,便能查出一大串出來,想及此,他神色頓時一變,語帶討好,緩聲說道︰「之鎮,以前的事算是大哥做錯了,但咱們終究是兄弟,你可不能亂說話!」
「我這是大義滅親,再說以你的所做所為,可曾把我當成是兄弟?你對得起爹娘的在天之靈嗎?」左之鎮憤怒詰問。
左之佑恨聲道︰「不管怎麼說我都是你的兄長,你若入我于罪,爹娘在天也靈也不會原諒你。」
喬守信抬手阻止兩人再爭執下去。「左之鎮狀告左侯爺之事本官受理了,擇日本官即開庭問案,現下先將左侯爺押下去,其所犯之罪待之後再一並查明。」
衙役上前架走左之佑,左之佑不願隨他們而去,一路掙扎不休,同時嘴里不停喊道︰「之鎮,你不能這樣對大哥,以前有什麼事算是大哥對不起你,我在這里給你賠罪,你不能害了大哥啊……」
文詠菁見左之鎮神色凝沉,她緊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
餅來之前,她已從他那里得知是左之佑買通官家之人誣陷她,也知他決意要趁此機會,讓他大哥得到應有的懲罰,喬大人會恰好在此時到來,正是他托了喬守儀去請來的。
看著左之佑被拖下去,文詠菁心里有些感慨,明明就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卻為了一己私欲,弄得反目成仇,也不知左之佑此時是否後悔了?
尾聲
左之佑證據確鑿,且出面指控他之人不少,在喬守信審問之後,準備返京述職時,順道將其押解回京,等候三司再復審,若無疑義,便可定罪了。
三個月之後,三司定了左之佑的罪,判他充軍十年,並奪其爵位,皇上另頒布聖旨,任命左之鎮繼承樂平侯之位。
就在鹽井開始產鹽的一個月後,文詠菁與左之鎮搬回樂平侯府,喬遷這日,她忽然有種歷經風霜、終于苦盡笆來的感覺。
她躺在雕花的拔步大床上,四肢張開,高興的大喊了一聲,「我出運啦!」
左之鎮滿臉寵笑的望著她,坐在床榻旁抬手輕撫她的臉。「以後我不會再讓你跟著我過苦日子。」
她坐起身子窩進他懷里。「只要有你在身邊,即使辛苦,我也覺得甘美。」
他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兩人始終不離不棄的一起度過那些風風雨雨,就因為經過這些事情的打磨,他們的感情才更加牢固。
她這番話,令他的嘴角高高翹了起來,他擁著她的腰,在她耳邊呢喃,「能得你為妻,才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分。」說完,他俯下臉深吻著她。
兩人吻著吻著,衣衫褪盡,在搬回侯府的第一夜,就先試用這張大床牢不牢固。
不論床上的人動作再如何劇烈,那張床都穩固如山,文風不動,連個吱嘎聲都沒發出來過,安靜的承受著床上之人的翻來滾去。
待兩人雲收雨息,累得相擁而眠時,文詠菁作了一個夢,夢里有個看不清面容的人對她說︰「多謝你讓以前那些欺負過我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報應,我要去投胎了,我們很快會再見的,我相信日後你一定能成為一個很好的母親。」
翌日,文詠菁清醒過來,模了模自己的肚皮,將夢中之事告訴左之鎮,「我覺得夢里的人似乎就是官善善,听她的意思,好像是要來投胎當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