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是陸佳茜的朋友,想知道她上哪兒去了嗎?
陸母若是反問他是誰?找陸佳茜做什麼?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正當他思索時,陸母忽然問︰「啊!你是陳先生對吧?我認得你的聲音。」
听見她稱呼他為「陳先生」,曾劭永心里一驚,陸佳茜還沒跟她母親解釋嗎?
曾劭永不知道的是,那晚之後,陸佳茜要跟母親開口解釋,母親卻笑咪咪直夸曾劭永有禮貌,更說要是她父親在世,看到女兒交往了這麼優秀的男友,一定會很高興。
看見母親寬慰地提起父親,陸佳茜竟說不出潑冷水的話。
要是母親知道她的正牌男友到現在還沒有介紹她與朋友認識,也沒說要來拜訪,肯定會很擔憂。
為了不增加母親的煩惱,她才會拖到現在都沒坦承。
曾劭永正疑惑著,陸母接著說︰「你不是跟我們家佳茜去法月餐廳?怎麼會打電話過來?」
知道陸佳茜的去處後,曾劭永松了一口氣,他將錯就錯,不承認也不否認他的身份,解答陸母的疑惑——
「是這樣的,伯母,我在這里吃到一道很好吃的料理,想要謝謝伯母上次送我鳳梨酥,下次換我請客。」
雖然把陸母蒙在鼓里很不好意思,但情況緊急,也沒法顧慮那麼多了。
「伯母吃不慣那種外國食物,不過謝謝你啊,你真有心。」陸母滿心歡喜地客氣拒絕。
隨後,曾劭永掛了電話,拿起車鑰匙,沿著陸佳茜住家的方位開車前往法月餐廳。
他看向車窗外的夜空,黑壓壓的烏雲層層迭迭。氣象報告說今天會下雷雨,他希望不是現在,至少,在他沒找到陸佳茜前還不要下。
二十分鐘後,曾劭永在法月餐廳附近的公車站牌看見陸佳茜。
因為市郊人潮不多,站牌下就她一個人,整條馬路上也只有機車或汽車偶爾呼嘯而過,沒有行人,公交車的班次更是稀疏,一個小時才一班。
她坐在等候椅上,頭垂得低低的,長發披散,他看不見她有沒有哭,但從肢體語言看來,不難看出她有多沮喪難過。
到底怎麼了?
曾劭永把車停在她面前,她居然毫無所覺。
或許她不是無所覺,而是拒絕感覺。
他走到她面前,蹲了下來,怕嚇到她,輕輕喊她的名字。「佳茜……」
陸佳茜緩緩抬起頭,空洞的眼眸中帶著疑惑。
曾劭永看見一張蒼白疲累的臉。
她早就知道有車子停下、有人靠近,但沒想到是他。
「你來干什麼?」她的語氣有點尖銳,不太樂意見到他。
「我來接你回去。」曾劭永不計較,失戀的人總是比較敏感。
是的,失戀。從先前那通電話,再對照她現在的模樣,八九不離十,她和那個不忠的男友玩完了。
「為什麼?」她疑惑地看著他,不懂他何必這麼費心。
為什麼?好問題,他也想問為什麼,接到電話後他就靜不下心,只想親眼看到她,確定她沒事。
至于確定她沒事為什麼這麼重要?答案他心里有數,但不認為現在是說出來的時機,她此時的心情肯定紛亂不堪,不見得听得進去。
「你打電話給我了不是嗎?我認為你需要幫忙。」
陸佳茜佩服地看著他,她真的很需要幫忙,情緒脆弱、渾身疲累,她很想有人伸出援手,可是……可是她當時是氣瘋了是不是?打給他干什麼?而他也瘋了是不是?一通電話就出現了。
她不想讓他看見這麼狼狽不堪的樣子,很丟臉,很可笑。
「你太雞婆了,我根本就不需要幫忙!」她討厭在他面前變得軟弱,于是武裝自己,板著臉說反話。
曾劭永被她夾槍帶棒的語氣刺了一下,雖有點惱,但仍耐著性子說︰「好,你不需要幫忙,是我太雞婆了,但我還是要載你回去,你不能一個人待在這里。」
噢!她偏要!她偏要一個人待在這兒,她不要讓任何人看笑話或是同情她。
尤其是他,在事業上輸他,感情上的挫敗又讓他料得神準,很沒面子。
曾劭永一定是來看笑話的,心緒紊亂的她壓根兒看不見他眼里的擔憂。
「不關你的事,你走吧!」她煩躁地以手掌頂著眉心,表情和語氣都很倔強。
「我想自己一個人。」
「辦不到,我會丟你一個人在這里才有鬼。」軟聲哄的不行,他也來硬的了,開始拉著她的手臂。
「都說了不要!」陸佳茜掙扎著,手亂揮,失控揮打到曾劭永的臉。
頓時,他停下拉她的動作,眼神一黯。她就這麼排斥他?寧願沉溺在男友背叛的悲傷里,也不願他靠近?
陸佳茜也愣住。自己干麼遷怒他呢?她不是故意的,可是……要道歉又很別扭。
她強壓下心頭的歉意,尷尬著不看他的眼。「就說不關你的事,我想一個人。」
曾劭永頹然地松開她的手,她想一個人?莫非想著男友會追上來、挽回她?如果是那樣,確實是他太多事了。
「是,是我听不懂,你要自己待著就請便,我走了。」他轉頭上車走人,心里嫉妒那個幸運的男友能被她傻傻愛著。
曾劭永一走,陸佳茜的心立刻一沉。
她望著逐漸駛離的車子,咬著唇瓣,兀自懊惱著,她不是故意氣走他的,她只是太怕讓他看見脆弱狼狽的一面。
車子開不到一公里,曾劭永在路邊停了下來,他深呼吸,調整情緒。
夜空劃過一道刺眼閃電,幾秒鐘後,遠方響起悶雷聲,他擔憂地抬起頭,豆大的雨滴應聲落在擋風玻璃上。
他想到陸佳茜孤伶伶待在路邊的畫面,馬上後悔不該丟下她離開。
方向盤轉了好大的彎,疾速駛回找陸佳茜。管她是不是想要一個人獨處,也不管會不會被她嫌棄雞婆,他都不忍心掉頭走人。
車子很快回到公車站。太好了!她還在,孤單的身影縮在站牌下,用她的包包頂在頭上遮擋雨滴,可憐的樣子令他心疼。
見曾劭永駛了回來停在她面前,陸佳茜的心劇烈地撲通跳動一下,不可否認,她很慶幸他願意回來。
他停妥車,下了車後,繞到副駕駛座打開車門,怕她不肯跟他上車,直接來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從公交車等候椅上提了起來。
他想著,如果她反抗,他就直接把人塞進車廂里。
「上車吧!不管怎麼樣,我不能丟你一個人在這里,太危險了。」
話才說完,雨勢變大,兩人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已經濕了一身。
「走!」他拉著她快速往車子走去。
這次她不掙扎了,乖乖讓他拉著走。
車子與公車站距離只有兩公尺,但是柏油路旁是水溝人孔蓋,好死不死,陸佳禱的高跟鞋鞋跟卡進孔洞中動彈不得。
「等一下!」發現高跟鞋卡住,她停住腳步,腳用力抽,卻抽不出來。
曾劭永一愣。怎麼又是這雙鞋子出狀況?本來想叫她月兌掉、不要算了,但是怕她仍戀著那個男人,放不下他送的禮物,于是噤聲不發表意見。
「你站好,扶著我的肩膀,小心別跌倒,我幫你拉。」他蹲了下來,一手握住她腳踩、一手握住鞋底,幫她用力往上拉。
陸佳茜被他的舉動嚇到了。這是那個精明嚴肅的卡麥執行長嗎?居然紆尊降貴幫她做這種事?
曾劭永努力跟那雙很不得他緣的高跟鞋奮戰。他提氣往上拉,高跟鞋是拉出孔洞了,但也因為拉得太猛,陸佳茜身子不穩往後傾倒。
「小心!」他沖過去拉她,可是慢了一步,陸佳茜摔倒了,拉住她的曾劭永也被牽扯,一起跌下。